第一百三十六章不信鬼神
今天的刑警大樓拘留室顯得要比往常熱鬧許多。裡面到處充斥著微弱的呻吟聲以及窸窸窣窣的議論聲。而這幫正在發出噪音的傢伙也正是剛被帶回城北刑警大隊看押起來的寶島房地產公司打手們。直到馮光宇跟隨著一個帶路的警員走進這個充滿汗臭味的地方,他們都還不知道個把小時前,也就是在福濟孤兒院大門口鬧事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有人說是看到了很可怕的東西,而當他們把手中的棍棒砸向那些恐怖的事物並將對方砸到半死之後,才驀然發現被打倒在地的居然是自己人。
這種話怎麼聽都顯得有些不著邊際,可偏偏當馮光宇問及最為信任的黃一天時,對方也是這麼說的。
他說他當時看到了一隻巨大的紅色眼球懸浮在半空中一直緊緊地盯著他,令人感到不寒而慄。然後他開始害怕到逃跑,只是沒跑上幾步就被人用一悶棍給放倒了。沒人知道究竟是誰打了他,而當他昏昏沉沉的腦子恢復一絲清醒時,就發現有個穿著警服的傢伙把他給扶了起來。可惜把他扶起來的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沒等他搞清楚狀況就被一屁股踢進了麵包車裡,接著就迷迷糊糊的錄了口供被關進了牢房裡。
馮光宇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皺著眉頭沉思了好久。再回憶起恰才張豪雨離開時說的那句「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接下來就是保釋的工作,馮光宇雖然是z市有名的富豪,但能省則省,他覺得自己得和李崇光在這個問題上談一談。他回到對方的辦公室,一進門就發了一根煙,同時又輕聲地笑道:「副隊長,今天的事完全是一場誤會。被你抓進來的人都是我們公司裡的人,他們就是為了點小矛盾打打鬧鬧的,要是給你們警方造成了不方便,我私底下給您賠不是。你說這樣行不行?」
李崇光上身端坐著,放在桌子下的兩隻腳卻不停的抖動,「哦,原來是一場誤會,那你來看看他們的筆錄。」
聞言,馮光宇如芒在背,心想底下的那幫土包子沒什麼見識——見了手銬恐怕都會誤以為要坐牢,肯定是全招了。所以他慢慢往前湊了湊,想先看看後再抵賴不遲,可誰想一看之後頓覺抵賴無望,那幫傢伙何止是把今天的事給全招了,簡直連不該招的都招了,比如在這件事之前他們還到其他民宅去鬧過甚至連恐嚇、威脅當地老百姓的事都時有發生……
「這……我可完全不知情啊!」馮光宇盡量挽回自己的形象,擺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態度。
「他們是你的人,你會不知情?」
「我是真不知情……」馮光宇十分無辜的說,「他們平日裡在工地幹活可都是規規矩矩的,至於工作時間之外的生活,我就實在不知道了,也沒這個閒工夫去管,你說是吧?」
李崇光一時找不出這個謊言的弱點,沒做表態。而馮光宇見憋出來的謊很有成效,一謊未平一謊又起,眼裡放光道:「我要是知道這幫傢伙原來瞞著我在幹這檔子事,我肯定把他們全辭了。」
李崇光見對方放起了連環炮,心裡暗自叫苦:要是再任由他這麼說下去,恐怕到時候還得發他一張良民證才行。當然,身為刑警大隊的副隊長,也不能沒貨,笑了笑,滿不在乎的說:「既然馮老闆你的認識覺悟這麼有高度,那保釋金是不是不交了?其實你不交也沒什麼關係,我可以讓他們的家人來交,反正也不關你多大的事。」
「誒,別。總歸是和我簽了合同的工人,我也有責任,保釋金還是由我來吧。」
「那你還跟我廢什麼話啊,浪費我時間。」李崇光完全沒有給對方面子,從位置上站起來,提過外套就往辦公室門口走,「趕緊的,到大廳裡把保釋金交了,下次你底下的那幫員工要是再犯事,可就沒這麼簡單。」
「是,是,是,我下次一定注意。」馮光宇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在犯錯誤的情況下是肯定不能和地方官員對著干的,所以硬是嚥下這口氣,一邊笑著一邊點了點頭。等到李崇光離開辦公室後,他也起身準備走時,心裡就暗自發誓:遲早要這個刑警大隊副隊長吃不了兜著走。
打電話叫人從銀行提錢並交完了保釋金,馮光宇感到身心具憊,他怎麼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局面:黃一天帶去了那麼多人,結果卻連一個福利院都拿不下,這顯然違背了常理。
而令他更加想不通的是,當他把車開到自家的大門口,按下汽車內安裝著的『開門遙控器』後,用漆塗成暗紅色的鐵欄大門卻遲遲沒有響動。
「見鬼,今天到底倒了什麼霉!」他滿口抱怨著下了車,試著去看看大門上的遙感器是不是出了問題。偏偏等他這麼做時,門又跟他作對似地緩緩打開了。
他憤懣地將車緩緩開進車庫,熄火,打開車門,下車後用腳重重地在地面上蹬了一下。然而聲控螢光燈卻沒有反應。或許是燈泡燒了,他這麼想著,打開了通往廚房的側門。進去後,結果仍然一樣,整棟房子內的燈泡似乎都壞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的情況,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時候,一個聲音冷不防從客廳的沙發上傳了過來:「我等你很久了。」
「誰!?」馮光宇本能地從餐桌上抽了一把不算長的水果刀捏在手裡,大聲地問。他這是在像對方發出警告:他並不害怕。而事實並不是這樣,他此刻的捏著水果刀的手有一點兒發抖。
「你好像很害怕,你的手在發抖。」對方似乎能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嘲諷似地笑道,「不過你可以放心,我這次來並不想傷害你。只是為了給你一個忠告,大家都是爹媽生的,凡事都別做得太絕。」
「你是張豪雨?!」馮光宇終於通過聲音中辨別出了那個躲在黑暗中的傢伙是誰,只是有很多地方都解釋不通,他在院子裡養了好幾隻凶狗,連藏獒都有,它們可不會隨隨便便讓陌生人進到屋子裡來,除非對方能飛!
當然這並不是問題的關鍵,最重要的是:張豪雨現在已經進入這間屋子了,此刻還在緩緩地向他靠近。
沉默了半分鐘左右,馮光宇只有不斷嚥口水的份,他猜想對方手裡可能捏著一把槍,或者是另外的致命武器,這導致他的處境很危險。
而事實上,張豪雨手裡什麼都沒有。他徑直走到馮光宇的面前,他們的距離非常近,近到對方能很清楚的聽見他的呼吸聲。而在下一刻,他就毫無忌諱地將對方手中的水果刀給拿了過來,警告說:「不管你在自己家裡聘請多少保安,或是養多少條狗,這些都是徒勞的。我隨時可以像捏一顆螞蟻一樣把你捏死,但我不是一個喜歡傷害別人的人,同時我也不允許別人來擾亂我的生活。尤其是我的孤兒院,那是我爹留給我的唯一一件東西,你敢動它,那麼我也就敢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明白了嗎?」
馮光宇心裡害怕到了極點,因為他看清楚對方的右眼此刻正閃爍著可怖的紅光,再回憶起黃一天所說的話。他甚至開始相信眼前的這個不速之客根本不是人……「我懂了,你給我們公司提出的那些條件我會仔仔細細的看一遍,一定讓你滿意為止。」
「那樣最好,我也不會貪你便宜。至於今晚這件事,我希望你永遠保密。畢竟也是你派人來砸我的孤兒院在先,而我頂多也只是給你一個警告。」話音落下,客廳裡、廚房裡的燈一下子全亮了,光亮射進馮光宇眼睛裡的同時,剛才還明明站在她面前的張豪雨卻不見了。
恐懼感頓時減輕了不少,但馮光宇的太陽穴卻仍然劇烈地跳動著,他無力的坐到餐桌旁的一條靠背椅上。惶恐無措的回憶著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直到他發現擺放在桌子上的水果刀沾滿了鮮紅色的血,才震驚地從座位上跳起來並瘋狂的大聲叫嚷著跑上了樓。
他迅速的躲進自己的臥室,然後在環顧一陣後,慌張地打開了電腦。電腦是跟他家裡安裝著的監控攝像頭相連的。等到攝像頭幾分鐘前所拍攝到得畫面重新展現在他眼前時,他簡直驚呆了,完全說不出話來,只有略顯慘白的嘴唇還在不注抖動。
電腦屏幕上一個個分格的畫面還在播放,他看到自己把車開進了車庫,然後進入廚房拿了把水果刀,再次渾渾噩噩地走回到院子裡將雪亮而又鋒利的刀身刺進了自己最心愛的、也是剛買回來的一隻狗的身體裡。那還是一隻沒有長大的『半大狗』,它無力的掙扎著死在了自己主人的手裡,幾次想要反咬,卻被主人用胳膊勒住了脖子……
「我究竟幹了什麼?!那張豪雨又到底是什麼東西?!」馮光宇幾乎要像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哭出聲來,而他眼下的痛苦、驚恐和曾遭他公司強拆的人家比起來,根本算不上什麼。
也不知道自己趴在電腦屏幕前發呆發了多久,大概是半小時,也有可能是一個小時,總之當馮光宇再次從座位上站起身時,他給幾個最貼心的下屬打了電話。
通話的內容很奇怪,他說了很多關於鬼怪的事,然後又提出說要不惜花重金將這件事徹底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