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願望
被大魚吞進肚子裡以後,一股非常悶熱且潮濕的感覺就籠罩住了張豪雨,幾乎憋悶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很想用右眼的『烈焰浮屠』迫使『闇之音』張開嘴巴,可惜真當他這麼做時,過分消耗精元且得不到補充的情況,卻反而令他的腦子產生了猛烈的眩暈感。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間,他很快就昏昏沉沉的進入了暫時性休克的狀態。
等到視覺再次恢復的時候,他瞇起眼睛瞧見一道明媚的陽光正照射在自己身上,但這並不是現實世界,因為與此同時他還發現自己是懸浮在半空中的。
在他懸浮處的下方,一個四面環山、美麗的村莊盡收眼底,如果不是周圍的壞境像極了**,他一定會誤以為這是某個世外桃源。接下來,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動著他的身體,像風箏一樣,跟隨著一股溫和的風,飄到了村子後頭的一座山上。
此刻,他瞧見山頂上站著一個人,是一個男人,正抬頭高聲喊著奇怪的音符。這些古怪的聲音牽動著他的身體不注的盤旋在『**』的上空。
而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張豪雨就一直這麼飄蕩著,日月飛快的在他眼前交替,直到又一輪紅日昇起時,一種充實的感覺充盈全身。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也正是因為這個念頭,天空中開始凝聚起烏雲,最後化作傾盆大雨落下。
這不是普通的雨,所到之處,原本枯死的植物都重新開始煥發生機。但在雨過之後,原本匯聚在張豪雨胸口的那股充實感也隨之消失,他又開始四處盤旋。時光如飛梭而過,最先在山頂上每天堅持喊那幾個奇怪音符的男人沒有再出現,換成了一個年紀並不大的小女孩。
她會站在那裡,然後哭著喊曾今那個男人喊過的音符,雖然發音很不標準,音質又很尖細,但張豪雨卻從她的喊聲中體味到了深深的傷心。那是一種感同身受的悲傷,致使張豪雨靠近過去,無法控制的用手輕撫了撫了小女孩的臉。
「爹,你真的回來了嗎?」小女孩破涕為笑,天真的問。
作為回應,張豪雨再次用手輕撫了撫她的腦袋。那天以後,小女孩每天都會上山代替她父親喊那些聲音。但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山林子裡還是十分危險的,即便和村子挨得很近,但時間長了,她還是很不幸的遇上了一頭體型龐大的野豬。
「不能讓危險靠近她。」張豪雨發覺這些想法根本不是自己的。而比這更詭異的是,下一刻林子裡的樹木就像活了一樣,開始動起來,尤其是一些細小的騰狀植物,它們凝聚成一捆,前仆後繼的往野豬身上纏綁,不管斷裂開多少,它們都一股腦兒的從四面八方向野豬湧去。
結果是:野豬被制服了,但剛凝聚在張豪雨胸口不多久的充實感也隨之消失殆盡。他開始討厭這種虛無飄渺的感覺,甚至害怕自己會因此消失,所以必須找到能讓自己永遠都充實的辦法。
在小女孩離開後,他嘗試著進入了那只野豬的身體,好像是有一種本能或者說是天性在引導著他這麼做。而這一切都是正確的,他第一次用實實在在的眼睛看清了這個世界,四周的植物都在歡迎著他。只是他不能一直待在野豬的身體裡,因為這麼做的話,就會把唯一讓他感到不孤單的小女孩給嚇跑。
和孤單的感覺比起來,空虛感算不了什麼。至少他是這麼想的,所以再次離開了野豬的身體,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但這是一次寶貴的嘗試。直到小女孩漸漸長大,他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引領著她來到了一條小溪旁,那兒正有一條奇怪的魚被林子裡延伸出來的籐條給纏住了。
已經是一個妙齡姑娘的『小女孩』,解開籐蔓,想讓魚回歸自由。她覺得這是她父親要她這麼做的,可魚在脫離束縛後卻並沒有離開,它一直在水裡打轉,還時不時會躍出水面。
她覺得這魚很有靈性,就特意為後者取了一個名字,叫『紅紋』。原因是這條魚的背上有一條紅色的紋路。
等到這個時候,張豪雨才猛然驚覺自己是在經歷『闇之音』的過去。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姑娘應該是『蘭宏林』!
接下來的日子裡,蘭宏林發現紅紋會一直待在原來的河邊等她。日子久了,『闇之音』也發覺自己已經和紅紋捆綁在了一起——因為除了這條魚,不管它進入何種動物的身體,都會慢慢變得虛弱。另外它還發現自己的力量來自於蘭宏林口中那些奇怪的音符,本性讓它渴望更強大的力量。
一隻在日後將會毀掉整個村莊的魔物就此誕生,但不是全部,畢竟當時的它還沒有善惡之分。事情真正的轉變還要從一畝小小的玉米地開始。
由於農作的繁忙,長大後的蘭宏林,生活變得越來越緊湊。她來看紅紋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強烈的孤獨感讓『闇之音』度日如年。它想出了辦法,把多年積累下來的力量注入了前者的玉米地裡。到了晚上又用幻覺示意蘭宏林,為她帶去財富的是『紅紋』但同時也是水神,只要每天呼喊那些音符,它就能保佑莊稼會有好收成。
而一切也的確和幻覺中的情景一樣,蘭宏林家的玉米僅僅花了一個月就奇跡般得成熟。再加上當時的老百姓本就相信鬼神,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傳播開來
蘭宏林母女一下子成了村子裡的名人,大家都來取經。而蘭宏林也是毫無保留的把『水神』的事告訴了大家。
『闇之音』的力量開始迅猛增長,但孤獨感依舊,令它愈發依賴蘭宏林的存在。可惜好景不長,村子裡的一個小伙子到蘭宏林家提了親,那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男人,可謂是兩情相悅。然而就是在蘭宏林結婚的那天,村子裡的莊稼莫名其妙的全數枯萎了。
沒有收成就等同於活不下去,沒過幾天村民們就把這次災難都歸咎到了蘭宏林夫婦的身上,有人甚至還說水神給他托夢,必須把這個女人送給水神才行。而事實上,闇之音是無法和一般人直接溝通的,他們在撒謊,為了自己能生存下去而撒的謊。
也許是覺得村民們已經瘋狂了,夫婦倆打算逃離。只是,這場出逃卻斷送了蘭宏林丈夫的性命,村民們打死她丈夫後,又把她的雙腿打斷,放到了河邊的一座供奉台上。
『闇之音』並不知道喪夫和斷腿對一個幼年本就不幸的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它只在意對方回到了它的身邊。那一天,它高興得第一次化成一團水霧的形狀浮出水面接受村民的膜拜,而也就是從那天開始,蘭宏林再沒喝一滴水。是水神殺死了自己的丈夫,她再也不想讓仇人進入身體。
『闇之音』就這樣一天天看著唯一關心它,陪伴它度過弱小期的女人慢慢死去。當時的它不知道對方的眼神裡為什麼充滿了仇恨,直到第三天,奄奄一息的蘭宏林終於開口了,她用模糊的視線望著家的方向,她知道自己傷心欲絕的母親還被村民們關在那口屋子裡,她怕她的死會給村子再次帶來災難,會害死自己的母親。所以她撒了一個謊:「紅紋,我要走了,如果你還念著我當初把你從籐條裡放出來的情義,那就請你保護好這個村子,有那麼一天我還會回到這裡,如果村子不在了,我就再也回不來了。」
都說邪物是沒有情感的,但『闇之音』卻遵循著這個女人的願望一直守護著這個村子,即便後來變得不斷強大的它需要以人的精血為補給,但依然保證著村子裡的香火延續。
直到光陰飛逝幾百年,民國初期的某軍閥頭子因為垂涎罌粟帶來的巨大財富,利用各種手段挑起了**的內鬥,再趁火打劫將餘下的村民不是殘殺就是流放到外地,滿以為就此可以霸佔這個村子,最終卻將五千多人的部隊斷送在了這個村子,就連他(軍閥頭目)本人也難以倖免,在某個夜晚於縣城指揮部的辦公室裡離奇暴斃。
「這個村子裡的一切都是屬於闇之音的。」這是當初破廟裡那只女鬼告訴張豪雨的話,但現在看來,殺人無數的闇之音要的並不是這個村子,而是在等一個女人回來。所以它要讓通曉鬼語的錢光良替自己買許多小孩,說是為了吃,實則是天真的以為,它可以讓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重新建設起這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