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小女孩
事情是這樣子的:在即將要前往北京的前一天晚上,殷坤就先一步乘坐飛機回去了,說是他的部門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不得不趕。至於張豪雨入學的問題,等他到北京後就會著手安排,用不著太擔心。
不過張豪雨本人也的確也沒怎麼擔心,這一點從他北上所選擇的交通工具是火車就能看出來,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火車票要比飛機票來得便宜。
除此之外,火車是從z市前往秦皇島的,因為殷坤所介紹的那個易術學院就在秦皇島附近,而並不是北京。所以說到底,他倆本來就不是『同一路人』。
到了第二天清晨,很多人都破例早起前來送行,要是在平日裡,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得睡到臨近旁晚時才能自然醒,可誰讓張豪雨所要乘坐的火車,其出發時間被安排在了早上9點呢?
臨登上火車前,陳佳諾再三向張豪雨強調,在外面必須謹記兩條規矩:第一條還是老生常談,不能主動沾花惹草;第二條比較有新意,就是不能被動的被花草沾惹上。這麼一來倒的確是把張豪雨和那些所謂的花草給完全隔離了,連投機取巧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在張豪雨看來,對方的這些規則是完全沒必要的,因為這次出行他主要是去避難,而不是像唐僧那樣去取經,一路上都會有很多姿色不俗的女妖精前來騷擾。
當然這種大膽的想法頂多也只能供五臟六腑間作交流,絕不能脫口,表面上還得十分認真的點頭應承。所以說,有時候表裡不一的行為也是可以被逼出來,張豪雨就是其中一個。
火車即將啟動,張豪雨向眾人依依惜別,最後才提著一個不大的旅行包登上了車。與此同時,站台上的人潮也開始在車站警衛的控制下後撤,此種情景和新聞上中國鐵道部門所說的『年年虧損』大相逕庭,畢竟單就是來站台送行的人每個就得收取兩塊錢,除非懷疑這些人都是用假幣混進來的,要不然真想虧也很難。
等到列車門關上以後,張豪雨心中有股莫名的失落,他將去到一個全新的地方,那裡沒有朋友和親人,也就意味著他得過上一段無聊且漫長的時光。
好在眼下還有一個更頭痛的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轉頭望去:整列車廂裡除了連接處還沒站人外,其他地方到處都是人。而悲劇就在於他買的是站票……
事實上,早在北上前幾天,殷坤就提醒過他,如果要坐火車那就得提前十天去買票,這是經驗之談。可惜張豪雨過分相信鐵道部門的分流能力,滿以為只要不是春運就一定會有位置,這種極其荒謬的想法直接導致了他現在連想到有空調的車廂裡面去弄個站的位置都有困難。
不過中國有句古話說得好,叫皇天不負有心人——每當火車在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火車站內停下時,下車的總比上車的要多,而且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晚上八點多。終於讓張豪雨盼到了一個空位,他立即搶在別人前頭將旅行包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的落到了那個座位上,之後身體才晃蕩而至,對一個和自己一樣窺視這個寶座已久的中年男子表示遺憾。
搶到位置以後,張豪雨得以長舒一口氣,連帶著發酸的腰也立時得到緩解。也許,在坐這趟火車之前,他永遠也不會發現,其實能坐著也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可就在他為得到一個位置而感覺到這趟旅行將變得美妙時,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卻突然在他身旁響了起來:「媽媽,我累了。我們還不能下車嗎?」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嶄新紅褲子、綠罩衫的小女孩。
她母親一把抱起她,無奈的搖了搖頭,「還不能,小寶貝。累的話就趴在媽媽肩膀上睡一會吧。」
和小女孩相比,母親身上的衣服要顯得窮酸許多,一件破舊、磨損了的燈芯短衫和一條普通的淺藍色斜紋褲。典型的八十年代農村婦女打扮。
「這是老天在坑爹嗎?」看著母女兩,張豪雨心頭猛地冒出這種想法,緊接著他又在內心深處進行了一番掙扎,「不行,我再站起來或許就得一直站到目的地了!對,現在已經不是學雷鋒好榜樣的年代了……」
他這麼暗示著自己,你也可以把這種想法當成是他良心備受煎熬時的自我辯解,可惜想是這麼想的,張豪雨那兩條自歎不爭氣的腿還是緩緩的站了起來,致使屁股脫離了座位,直到最後他實在拗不過那小女孩可憐巴巴的眼神,心一軟,洩氣似的說道:「你們來坐吧,這小傢伙也夠累了。」
「不,不,不,你上車比我們早,我看你也站了很長時間了。要不這樣,你幫我抱一下『貝貝』,這樣我也可以休息一下。」這位做母親的似乎很明白事理,給出了一個折中的建議。
被她這麼一說,張豪雨倒覺得可行:首先是抱一個小女孩還不到沾花惹草的程度;其次他的腰也可以少受很多罪。更何況人家做母親的也不避諱他是不是一個偽裝成好人的兒童拐騙犯,他還有什麼好反對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張豪雨也就微笑著接過了小女孩。他把對方橫著擺放到自己的雙腿上,結實的手臂將她的小腦袋瓜子抬起,好盡量讓這個小傢伙睡得舒坦些。
至於小女孩倒也很安心,馬上就睡著了,可能是長時間的車程顛簸對她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實在不好受。
就這樣,張豪雨足足抱著小女孩坐了一個多小時,期間女孩的母親一直在試著和他聊天,他們聊了很多東西,其中頗讓人納悶的是這位母親似乎對別人的生活情況比較在意,問題常常涉及到張豪雨的工作。
而工作問題一直以來是張豪雨的一個痛,現在的他更加已成了無業遊民,形同傷口上再撒把鹽。好在張豪雨還可以自稱是一位孤兒院的院長,從而不至於讓人瞧不起。
等火車到了下一個車站停穩時,婦人說要下去買點吃的,她和小女孩已經一個下午沒吃東西了,可火車內的官方食物又太貴,所以得到站台裡的攤位上去買。
其實眼下的張豪雨也有些餓,所以給了對方20塊錢,提議順便也給他帶點吃的。那位母親鬼魅般的笑了笑,接過錢就當即下了車。
時間已近晚上10點,張豪雨抱著熟睡的小女孩,安心的等著那婦人回來。可這一等卻過去了好幾分鐘,根本沒見那婦人回來,直到列車又開始緩緩駛動了,仍然沒見到對方的身影。
「難道她走錯車廂了?」張豪雨明顯開始有些著急了,對方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找錯車廂?
他抱著小女孩站起身向前後望了望,一無所獲。倒是小女孩被他的動作給驚醒了,用有些髒的小手搓了搓了惺忪的睡眼,開口問道:「我媽媽呢?」
「她說下去給你買些吃的,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張豪雨故作鎮定的回答著,可事實上他的心情比誰都著急,並且萌生出了一層不祥的預感——難道那婦人就這麼隨隨便便的將小女孩丟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