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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邪物 第三十七章 問道 文 / 冰魄天驚

    第三十七章問道

    正當殷坤還在手術室門口為張豪雨能不能挺過屍毒而擔憂的時候。

    另一邊、醫院一樓的大廳內,李崇光和鄭可心也已經等到了陳佳諾,同來的還有一個乾瘦精煉的老頭,穿著一身灰藍色的尼龍大褂,和這個城市的繁華顯得格格不入。

    「我叫吳昌榮,你們好。」吳昌榮主動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是李崇光。先跟我來吧,張豪雨現在應該在病房裡躺著,我們先過去看看情況。」兩個男人握了握手後,就不再作逗留,一同趕往張豪雨眼下所在的病房。

    一路上,李崇光幾乎是以謾罵的方式將那個專員描述的又臭屁又一無是處。

    這導致其餘三人,在還沒見到殷坤前就已對這個小子失去了好感。等到值班護士轉告他們張豪雨連同郭醫生都已被送入急救室時,四人的厭惡感更是不約而同地往心坎上躥。

    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走廊,突兀的響起了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殷坤不由抬頭望向走廊的轉角,首先印進他眼簾的是鄭可心,她穿著護士的制服垂拉著臉,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可那不足道。此刻最吸引殷坤眼球的反而是她身後的吳昌榮。

    倒不是說在殷坤眼裡,吳昌榮的長相比鄭可心更有魅力,即便是在這個宣揚一切皆有可能的時代,這種可能性依舊很低,低到和一個人試圖通過游泳穿越太平洋的可能性是一樣的。

    那究竟是吳昌榮身上的什麼地方能讓這位桀驁不恭的專員眼前一亮呢?這就得從指引道教發展的「德」說起。

    一把再好的武器,如果掌握在一個壞人手中,那它就失去了價值。中國的道教先人,自然也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創製出了學道者,必先學「德」的規制,這個「德」便是後來世人所說的心法。沒了心法,你便無法深入道術的精髓;如果你學了心法那它必然會指引你走向正途。歷史證明,中國道教的這套做法確有奇效,相傳當年道教法術傳入南洋後,正是因為只有方法沒有心法,所以同樣是道術到了那裡卻演變成了令人聞風喪膽的降頭邪術,這就充分說明了「德」的重要性。

    再回顧道「德」,在眾多規條戒律中其中有一條便是「問道」,和習武之人切磋前的「問拳」一樣,都是為了避免因派別不同而引發爭端所定的戒律。現如今,學道者多是不學無術、肯蒙拐騙之徒,所以「問道」的現象也很少見,但對殷坤這樣的行家來說,在見到吳昌榮脖子上的「派印」後,立馬便知道了對方是某位道派掌門的身份。

    他忽地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吳昌榮問候道:「不曉得前輩是哪派高人?晚輩北京白雲觀全真龍門派入室弟子殷坤,今日有幸得見貴派掌門,望指教。」

    這可把在場的所有人給嚇了一跳,就連吳昌榮本人也不例外,若不是殷坤來這麼一出,他早已忘了譚濟世給他的破書中的確有提到過關於「問道」的事。

    ……

    晚上八點半左右,張興國在安頓好最近身體狀況直線下滑的妻子後,開著他那輛即將散架的車匆匆駛出了孤兒院的大門。他時不時地收緊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剛剛接到趙啟超的電話,說張豪雨因為打架鬥毆住進了醫院,這讓他的心臟直到現在還在產生一陣陣的刺痛感,冷汗正響應著這份苦楚不斷地從額頭冒出來。

    雖然之前醫院裡的姜院長刻意將他的病情做了隱瞞,但多年的從醫經驗讓老人很清楚自己已時日無多的事實。自從張豪雨車禍痊癒以後,他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可以毫無遺憾的離開了。但現在,也就是在得知張豪雨打架被送進醫院後,他是怎麼也放心不下來,他告訴自己必須再好好的活上幾年——至少要等到張豪雨成家立業以後再走。

    然而,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當市第一人民醫院出現在他眼前時,只聽得腦海中「咚,咚」兩聲悶響: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左心房的一根血管居然在這一刻抽攏堵塞了。隨之而來的,就是雙臂抽筋引起的劇痛,這是一種油煎筋骨般的劇痛。是死神在邀請他離開人世間前硬塞給他的酷刑。

    不過歷經戰火磨礪的張興國似乎並不懼怕那些即將取走自己性命的魔鬼,他依舊鎮定地踩下了剎車,盡人生中的最後一絲意識將車停靠到醫院門前。

    之後,他又在全身肌肉不斷癲癇著的情況下走出車子,逐漸加重的心臟麻痺感幾乎讓他昏厥過去,好在他的醫學知識在提醒他:從目前開始算,自己離休克至少還有三四分鐘的時間。他突然為這短暫的幾分鐘感到高興,這足以讓他走進醫院見上張豪雨一面的了。

    「一步……兩步……」,他用無與倫比的意志清點著自己的腳步。每邁動一步,就累得想在下一步閉上眼睛休息,然而他還是在邁出下一步後繼續前進,他甚至相信自己還有時間去引導張豪雨在人生中所要做出的選擇。只可惜醫學理論上所謂的三四分鐘欺騙了他,當他邁進醫院大門到第八步的時候,天旋地轉後的黑暗還是冷酷無情地驅散了這位老人倔強的意識。

    「你怎麼了?」幾位臨近些的護士慌忙圍向倒在地上的張興國。

    與此同時一份由親情聯繫起來的羈絆,也強行將張豪雨的意識從飄渺的昏迷世界拉回到了現實。刮骨般的疼痛立時從他胸口襲上大腦,使得他忍不住嘶叫起來:「爹!」

    「趙醫生,病人的麻醉效果好像又失效了。」一個帶著口罩的護士提醒趙啟超道。

    「給我麻醉劑,實施胸口局部麻醉。」趙啟超依然全神貫注地在為張豪雨切除胸口上受到屍油嚴重污染而產生的死肉,完全沒有察覺到張豪雨的甦醒。

    「院長!院長出事了!」張豪雨繼續在口中重複著這句話,他迷糊中瞥見趙啟超正在將麻醉針內的空氣擠出來,即便身體再痛,他也不能讓自已的氣力被麻醉劑給剝奪,因為他還要留著它去見可能出事了的張興國。

    「閃開!」張豪雨奮力推開緊按著自己身體的護士,然後猛地跳下床,在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他便拖著那些連接著藥水瓶和自己靜脈的橡皮管跌跌撞撞的,如同一頭病倒的黃牛一樣衝出了病房。

    「豪雨你清醒了?!」趙啟超這才驚覺,他忙和護士衝向前去阻攔,「你這樣出去很危險!」

    「別攔著我,我爹出事了,我剛才看到他跌倒在醫院的門口!」張豪雨眼下的狀況似乎完全聽不進別人的勸,他似乎非常肯定張興國已經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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