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見鬼的遊戲()
張興國趕到xx省第一人民醫院時已是凌晨四點多了,一個值班室裡的護士按照醫院院長的吩咐接待了他。
在護士的帶領下,張興國坐上電梯,穿過一道道站著些許未眠人的走廊,很快來到了一間裝修得不錯的辦公室。護士告訴他,這是負責替張豪雨做手術的主治醫生所待的地方,醫生很快就會過來和他談談病人的情況。
接著,護士走出去替這位坐立不安的老人倒茶。
辦公室的牆壁顏色很亮,亮得讓張興國感覺有些刺眼,這些年來,他只有在偶而路過這家醫院附近時才從外面看上幾眼這幢龐大的建築物。現在進到裡面,他才深切感受到了時代的變化,如果拿這裡跟自己當年的工作環境作個比較,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張老師您來了啊。」正當張興國走神之際,一位手裡捧著資料夾的年青醫生快步跺進了辦公室,「我叫趙啟超,是這次負責搶救張豪雨的主治醫生。」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過來和張興國握手。
「豪雨的情況怎麼樣?」此刻的張興國根本沒有心思客套,在簡單的握手後便直接切入了主題。此時,之前出去倒茶的護士正好也捧著一杯茶進來。
趙啟超在幫護士把茶親自遞給張興國後,才用恭敬的語氣述說起情況,「張老師您是我們的老前輩,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是這樣的,在豪雨進醫院前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過一次,受傷的主要部位在胸口,多根肋骨骨折,還有一道大口子,可能是被汽車的雨刮器葉片劃傷的,劃得很深。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只是……」
「只是什麼?」趙啟超的一時語塞,讓原本稍微安下心的張興國又是一陣緊張。
「搶救的過程當中,我們發現豪雨的腦部也受到過劇烈撞擊,導致他腦硬膜有些充血……」
「輕微的腦震盪是不可避免的,這我知道,還會有什麼更壞的情況?」張興國好似在自言自語。
而趙啟超則是在他的話音落下之後面露苦色,他知道眼前這位老人在自己還穿著開襠褲趴在地上亂爬的時候就已經在手術台上搶救過不少人了,想編一些玄虛來糊弄他?這很傻。
他開始吐出真情:「很難解釋為什麼,就在豪雨短暫的休克被復甦後,腦電儀顯示出他的思維開始變得很活躍。這根本不可能發生,我們已經實施過局部麻醉,而且麻醉劑的劑量不少,更何況他當時還處於昏迷狀態,但他的思維卻比一個清醒的正常人還活躍上好幾倍,即便是迴光返照也不會這樣。我已經聯繫了幾位腦科專家,等豪雨的身體狀況穩定一些後來會診。」
張興國也沉默了,這些情況的確在自己的認知領域之外,而且這類道不清的怪事在張豪雨身上也不止發生過一次了:他出生時那個畸形的死胎就是很好的例子。
既然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到那些腦科專家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張興國提了最後一個問題:「豪雨大概還會昏迷多久?」
「也很難說,他目前的心跳只有30下左右,但其他生理特證都很正常,就好像……好像進入了冬眠,腦子極度活躍的冬眠?我也有些搞不拎清狀況……」趙啟超自己也迷糊了,他從沒這麼失態過。
大概到了下午兩點左右,得知張豪雨出事的朋友以們及他的一些同事都陸陸續續趕來探望,陣佳諾也來了,她是第一個來醫院的人,這可能和她在刑警隊法政科工作有關,畢竟她有條件比別人先得到張豪雨出事的消息。
在得知還不能探望病人的消息後,大家都顯得很失望,張豪雨所在報社的總編也很失望,一來是他無法對身為車禍當事人的張豪雨進行專訪從而少了一條新聞;二來是他無法得知張豪雨什麼時候能重新來工作,畢竟這是一位在他心目中難得的攝影師,不但技術好話也少,比那些他看不慣的業餘攝影師不知要強上幾倍。
正當張豪雨的朋友們還在醫院等候室和張興國套熱乎的時候,離這家醫院兩公里以外的市第二中學校園內,高三六班的學生們也正為一件事討論的不可開交。
年青人都有這樣一個特點,就是喜歡站在新鮮領域的前沿,尤其是那些未知的恐怖的東西更能引發他們的好奇心。這也就是為什麼像「筆仙」、「碟仙」、「拍鬼」之類的通靈遊戲會先在高中或者初中裡流行開的原因。
市第二中學高三六班的學生們也不出意外的喜好這檔子遊戲,不過「筆仙」,「碟仙」之流對他們而言已經過時了,他們現下正討論的是一種名為「見靈」的遊戲。
遊戲的名字是班裡所有同學一起取的,取得和其內容一樣不怎麼有深度,不過遊戲興起的過程倒相對要有意思的多:
這個遊戲最先是由班裡兩個糟糕到出了名的富二代,徐輝和孔波發起的。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倆發現自己已經厭倦了只有飆車的夜生活。於是,他們試著在學校晚自習後,也就是大概在晚上9點過後開車帶一些老朋友去幽冷僻靜的地方抽煙賭博。時間長了,也不知哪個衰人就提出了一個突破性的意見——帶學校裡的女生來這些僻靜而又不失恐怖的地方,泡妞、消遣兩不誤,這可比賭博要有意思的多。
說做就做,徐輝和孔波很快就實施了這個計劃,他們先是有針對的性的選擇了班級裡一些成績不錯但長相不怎麼樣的女生下手。不出他們所料,那些平日裡看上去斯斯文文而內心深處卻又自慚形愧的女生對他們這類帥氣而又有錢的男生的確毫無抵抗力。當晚晚自習結束後,他們七八人就開著兩輛車去了一幢廢棄的「鬼屋」。
當然,只是傳說中的鬼屋,有沒有鬼那是另一碼事。但不可否認,真有鬼的名氣反而不一定響。去一個死一個,去一雙死一對,出上三次事故,除了誤闖入的和智力有缺陷的,大多數人是不敢再去了,流言蜚語也會就此終止。
話說回來,徐輝他們第一次行動雖然只進行了短短十幾分鐘時間,但效果卻出奇的好。因為第二天,這個遊戲的「盛況」就在班級裡炸開了,那些之前參加了的女生大肆向她們的同胞姐妹們宣傳著,她們史無前例的成為了女生群中的焦點,女人的虛榮心開始如暗潮般湧動。
很快,這個遊戲就有了更多的女性擁護者,而且論長相也較之前那一批要漂亮了許多。這可把徐輝和孔波樂壞了,他們不僅從網上找了好幾個市區裡有名的恐怖區域供同學們選擇,而且還特地租了兩輛麵包車來擴大活動隊伍。
隨著遊戲如火如荼的展開,今天,徐輝和孔亮終於感覺到時機成熟了,他們要在今天攻下讓眾多男生青睞已久的班花、也就是那座似乎永遠也不會被男人的心融化的『冰山』——謝婷。
「考慮得怎麼樣了謝婷?今晚你去嗎?」徐輝煞有其事地捧著一本標有「報名表」字樣的筆記本來到謝婷所在的桌前,他後面跟著孔波,他們儼然就像兩個電費抄表員。
謝婷原本正在奮筆疾書的手停下了,她抬頭看了看面前兩個在她印象中不是很好的男生,然後微笑著搖了搖頭:「我沒時間。」
此話一出,徐輝和孔波心中俱是一陣抽搐。他們在之前幾夜的活動中極力維持著一個正人君子的形象,將那些長相也不錯的女生讓給其他人揩油,這一切都是為了能讓自己在女生群裡得點好口碑,以便讓眼前這只羔羊放鬆警惕跟他們參加活動。而謝婷卻這麼輕描淡寫的拒絕了,根本不給他倆絲毫的迴旋餘地。
就在兩人深受打擊的同時,謝婷的同座,相貌平平的王麗娜卻開口了,「你不去,那我也不敢去了……」語氣很是彆扭,更像是在嗔怪說:去嘛,去嘛。
腦子轉得比較快的徐輝可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忙推波助瀾道:「是啊,是啊,你就去吧,有這麼多老同學一起去,何況還有我們這幾個男生保護你們,還怕什麼呢?要不這樣,你去的話我們就額外加個餘興節目,在探險結束後我請大家一起去吃夜排檔。」
徐輝的這招的確很厲害,他僅僅用一句話就將個人利益巧妙地上升到了集體利益的高度,這下可好,班級裡今晚報名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吆喝起來,「去!去!去!……」
謝婷是在一個離異家庭裡,跟著母親長大的,她從小便目睹過父親的家暴,所以從心底裡排斥著男生,出眾的相貌讓她從小學開始就有人追求,她總是拒絕著。但她對愛情的淡薄,並不表示她對友誼也同樣淡薄,在同學們聽似熱情的喊聲中,在王麗娜近似哀求的注視下。她最終還是妥協了,「那就去吧,不過必須在12點前送我到家,不然房東太太會把大門鎖上的。」
「耶!」一陣歡呼聲在教室裡響起,男生們在為他們攻陷了這座「冰山」而歡呼;至於女生們,她們則覺得:既然謝婷都去了,她們可以更放心的享受這個刺激的遊戲了,畢竟在她們的印象中謝婷的選擇往往都是對的。
只可惜聖人都有出錯的時候,更別說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今晚這個被喚作『見靈』的遊戲,將會在日後給整個城市帶來一場恐怖的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