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致命軟肋
丹尼洛夫看見劉嘯進來，就站了起來，主動伸出手，今天他沒有穿自己的老軍裝，外面是一件寬大的風衣，手邊還有一頂皮帽。
「前輩你好！」劉嘯快走幾步，「再次見到你，非常高興。」
「我也一樣，年輕人！」丹尼洛夫笑了笑，然後一擺，我知道你離起飛還有一點時間呢。」
「前輩追到這裡，一定是有事吧！」劉嘯順勢坐了下去，眼睛盯著丹尼洛夫。
「我想問劉先生一個問題，如果我們真的決定要裁撤大蜘蛛體系，軟盟有沒有興趣來做這個項目呢？」丹尼洛夫問著，他被劉嘯那天的話給唬住了，有點摸不準劉嘯的意思，所以親自追過來確認一下，免得到時候自己這邊真的裁撤了，而軟盟卻又不接手了，那俄羅斯關鍵網絡的反病毒工作就是頓時癱瘓。現在在丹尼洛夫心裡，只有軟盟，只有劉嘯，才是超越大蜘蛛體系的不二人選，別的人根本入不得丹尼洛夫的法眼，要是軟盟不肯接手的話，那俄羅斯還不如繼續使用大蜘蛛體系呢。
「只要有錢賺，我們軟盟就有興趣做！」劉嘯肯定地點了點頭，心裡暗喜。
丹尼洛夫也鬆了口氣，「當然，我們是不會虧待軟盟的！」
「這麼說，俄羅斯裁撤大蜘蛛體系已成定局？」劉嘯問著。
「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能決議通過！」丹尼洛夫很認真地看著劉嘯，「劉先生是我見過最有見識的安全人，我希望這個希望由你來做！」
劉嘯笑了起來，「這不是我說要做就能做的，這得由俄羅斯官方來決定，不過我們會盡最大努力來爭取，賺錢的機會我們不會輕易放過。」
「俄羅斯這邊，我會幫你搞定的，只要你們有把握超越大蜘蛛體系！」丹尼洛夫眼裡透出凌厲的光，顯得非常堅決。
劉嘯非常意外，他沒想到自己那天那麼囂張，丹尼洛夫反而會倒過來幫助軟盟，如果這其中沒有圈套的話，那就只能說明丹尼洛夫的胸懷十分寬廣大度。劉嘯笑了笑，心裡暗想自己在氣度這方面還真的是不如丹尼洛夫，不過自己也用不著講氣度，如果自己講氣度的話，或許軟盟早就被人吃掉了，自己要是講氣度，改造大蜘蛛體系的美事也不會落在軟盟頭上了，「前輩如此看得起軟盟，那我們肯定會盡全部的力量來做好這個項目，這個我可以向你保證！」
「我相信劉先生的品格，只是我有一個要求，如果你能答應，我可以保證這個項目肯定會是由軟盟來做！」丹尼洛夫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覺得劉嘯肯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
「前輩先說出要求吧！」
「大蜘蛛體系的改造事關俄羅斯今後的網絡安全，重要性非同小可，所以我要求我們的人必須全程參與，我們要知道項目的每一個環節是如何完成的，劉先生能答應嗎？」丹尼洛夫盯著劉嘯，等著他的答覆。
劉嘯微微一愣，丹尼洛夫這話的意思，是讓軟盟必須全盤對俄方公開項目的細節，也包括技術核心在內，這讓劉嘯有點猶豫，技術型企業的生存根本，就是技術核心，如果把技術核心公之於眾，那麼這個企業肯定就沒得玩了。想了想，劉嘯搖頭道：「如果是這個要求的話，我不能答應。看來我們這次是沒有合作的希望了，太遺憾了！」
丹尼洛夫有些失望，他提這個要求，一是為了國家的安全，只要軟盟肯公開細節，那自己就還能為俄羅斯的網絡安全再把把關，最後一次出把力；第二呢，他還是有些私心的，他希望俄羅斯安全界的這些後進之輩們，能夠在此次的項目中學習到軟盟那先進的技術和理念。丹尼洛夫老了，已經沒什麼可教後輩的了，但自己的這些後輩，卻一直把自己當作這個領域內的最權威人士，他們眼裡根本放不下其他人。如果沒有碰到劉嘯，丹尼洛夫也會以為自己就是no.1，可劉嘯的出現，擊碎了他的美夢幻想，面對現實，丹尼洛夫不得不為俄羅斯未來的網絡安全力量考慮一番了。
「劉先生不再考慮一下嗎？」丹尼洛夫還是試著說服劉嘯，「能夠為俄羅斯這樣的科技強國設計一套國家反病毒體系，這不是每個安全機構都能有的機會，只要接下這個項目，那軟盟的地位就會得到極大的提高！」
劉嘯還是搖頭，笑著，「我們沒想過要得到什麼樣的地位！前輩的顧慮，我能理解，你的這個要求按理說並不過分。」，確實不過分，劉嘯當時在張氏的時候，還曾向ote索要過全部的代碼，也正是那分代碼，才啟發了後來的策略級，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劉嘯才不敢答應丹尼洛夫的要求。因為軟盟不是ote，ote敢把代碼大大方方交給自己，是因為他們手裡還有更核心更先進的技術，他們隨時可以對競爭對手形成技術壓制，而軟盟現在還沒有做到這點，還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技術階層，一旦把核心技術交給別人，那軟盟僅有的一點優勢也就會拱手送人。「沒有關係，這次合作不成，還有下次，我還是非常期待能夠和前輩合作的！」，劉嘯再次回絕了丹尼洛夫。
丹尼洛夫無奈地搖了搖頭，「劉先生不必這麼著急做出答覆，你可以回去慢慢考慮，我會等你改變主意的！」，丹尼洛夫說完，從兜裡掏出一本「記事貼」，撕下一張，在上面工工整整寫下了一個號碼，「如果劉先生改變主意，就撥我的號碼！」
劉嘯沒接，直接把那紙條推了回去，「不必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說完，劉嘯從自己兜裡掏出名片，一併推到了丹尼洛夫跟前，「如果前輩能收回這個要求的話，可以隨時聯繫我，也可以讓斯捷科傳話給我。我說過了，我是非常願意能夠和前輩合作的！」
丹尼洛夫，包括斯捷科的人，都沒想到劉嘯會是這麼堅決的一個人，為了徹底斷絕對方的念頭，竟是連電話號碼也不肯收。丹尼洛夫一時尷尬非常，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劉嘯看看時間，就要檢票登機了，便站了起來，道：「時間差不多了，我也該登機了，非常感謝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希望還有再見的機會。」
斯捷科的人看丹尼洛夫下不了台階，於是打著圓場，「不著急，不著急，還有一點時間，劉先生可以再多坐一會！」
劉嘯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好做得太絕，便又坐了下去，看大家都不說話，劉嘯只好找著話題，這麼一來，還真被他想到一件事，道：「如果你們不著急的話，或許我們可以以另外一種形式合作。」
「劉先生請說！」斯捷科的人急忙問到，他竟比丹尼洛夫還要著急一些。
「我們軟盟也準備打造一套國家級的網絡安全體系，這套體系包括了反入侵、反病毒、信息安全等多個方面，屆時我們可能會將這套體系全套或者分拆出售。」劉嘯笑呵呵笑著，「如果那時我們做出的反病毒體系能讓你們滿意，你們就可以考慮直接採購使用，這樣研發的費用和時間都可以省了！」
丹尼洛夫終於是有了一塊台階下，只好把自己的那張紙和劉嘯的名片一起收了，道：「好，我會非常慎重地考慮劉先生的提議！」
尷尬局面打破，眾人之間的氣氛也就緩和了，斯捷科的人趁機又撮合了一下，丹尼洛夫的臉色終於是恢復了正常。三人隨便聊著，只是斯捷科的人有意無意問了幾個問題，都是和劉嘯嘴裡的那套國家級安全體系有關的。在所有代理軟盟策略級產品的企業中，斯捷科是唯一一個真正賺到了錢的，而且是大賺，他們嘗到了甜頭，現在一聽說軟盟要有新的項目，自然就上了心，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再賺上一筆。
劉嘯一回到軟盟，李易成第一時間就找上門來，他可是一直都在等著劉嘯回來。
「來，趕緊給看看，把把關，提點意見！」還沒容得劉嘯喝口水，李易成劈頭蓋臉就往劉嘯的桌子上砸了一大堆文件。
「這都是什麼啊？」劉嘯看著那堆文件直頭疼。
「都是我寫的，是關於海城反病毒體系的設計思想和理念，只是個草稿，你先給把把關，看看可行不可行。」李易成笑呵呵地往沙發一坐，那意思就是我就坐在這裡等你答覆。
劉嘯的腦瓜仁都快疼死了，這李易成辦事也太心急了吧，就這麼幾天的工夫，竟然能整出這麼大一堆東西來，不過自己卻沒有本事在短時間內把這麼大一堆東西看完，更別提什麼意見了。劉嘯忙打著太極，「好好，這些東西我都收下了，我看完後就給你答覆。這事先不急，我先給你說說我的俄羅斯之行！」
「哦！」李易成拍著腦門，「我一著急，把這事都忘了！怎麼樣？俄羅斯之行還順利吧，有沒有什麼收穫？」
「收穫不小！」劉嘯呵呵笑著，「丹尼洛夫親自跳出來，要求堅決裁撤大蜘蛛體系，而且是徹底裁汰！」
「哦？」李易成大為驚訝，「徹底裁汰？不是換發動機？」
「丹尼洛夫在俄羅斯安全界威望極高，之前他堅決反對裁汰大蜘蛛體系，俄政府的安全官員沒辦法，只好採取平和的方式，只給大蜘蛛體系更換更為先進的反病毒技術核心，可現在丹尼洛夫想通了，反對的力量突然沒有了，所以徹底裁汰就成了必然！」劉嘯笑著。
「太好了！」李易成搓著手，「看你這意思，你是不是把這個項目給爭取了過來？」，李易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過來一擂劉嘯肩膀，「我就知道，你小子出馬，肯定行！」
劉嘯苦笑，揉了揉肩膀，「丹尼洛夫想把這個項目交給我們來做，但被我拒絕了！」
「拒絕了！」李易成盯著劉嘯，下巴掉到了地上，「不會吧，這麼好的機會，丹尼洛夫都同意了，你為什麼要拒絕啊！要是拿下這個項目，那我們就可以……」
「丹尼洛夫有條件，他要求我們必須把新的反病毒體系的所有製造環節對俄方公開。」劉嘯笑著看李易成，「如果你願意把你那主動防禦的核心機密交給俄羅斯人，那我現在就通知丹尼洛夫，說我們改主意了！」
「改？」李易成連連擺手，「不能改，要是我們真把核心交給俄羅斯人，就算我能答應，微軟也不能答應，微軟為什麼要選擇和我們合作，憑的就是我們手上有業界最成熟的主動防禦核心，打死也不能交出去！」
「這事可有可無，就算丟了俄羅斯的項目，我們還有海城的項目。」劉嘯皺著眉，「我真正擔心的是別的事，刺穿俄羅斯策略級防護體系的事有了一些眉目，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我們這次是有大麻煩了！」
「你還有害怕的麼？」李易成反問，隨即再問，「什麼大麻煩，說說看！」
劉嘯搖了搖頭，「這只是個猜測，現在告訴你，徒增煩惱而已，我會提前做一些防禦性的措施，最好是我猜錯了！」
「神神叨叨！」李易成最煩這種說話只說一半的，「那你自己慢慢猜吧，我先走了，記得！」李易成指著桌上的東西，「看完一定給我答覆！」
「好好，我記得了！」劉嘯趕緊起身，把李易成推出了辦公室，自己得趕緊想想事情要從哪裡入手，有李易成在旁聒噪，自己什麼思路也沒有。
把李易成送走，劉嘯坐在辦公室裡想了很久，想為什麼140部隊會把矛頭指向軟盟；如果自己是140，那麼在俄羅斯的行動失敗後，自己下一步要怎麼辦；如果能對軟盟造成一擊致命的效果，那麼這個攻擊點會在哪裡？
此時的方國坤也剛剛得知劉嘯已經返回了海城。
「我們的人對劉嘯此次俄羅斯之行進行了全程追蹤，劉嘯此次俄羅斯之行總共八天，第三天，他參觀了俄羅斯大蜘蛛國家反病毒中心，接待他的是博涅夫上校，此人是丹尼洛夫的高徒，大蜘蛛體系的現任最高長官。」小吳做著匯報。
「接著說！」方國坤看著手上匯總過來的方方面面信息。
「第七天，劉嘯又進入了俄羅斯國家信息安全中心的大樓，他準備說服俄羅斯把大蜘蛛體系的改造工作交給軟盟去做。十分鐘後，丹尼洛夫也進入了這棟大樓，丹尼洛夫是堅決反對裁撤大蜘蛛體系的，是此次大蜘蛛體系改造的最大阻力。」小吳此時也露出費解的表情，「丹尼洛夫進入大樓後不久，劉嘯便走了出來，俄羅斯並沒有任何出來送，根據這個情況判斷，劉嘯此次的說服計劃應該是失敗了！可奇怪的是，丹尼洛夫隨後走出大樓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更為蕭索，絲毫沒有勝利之色，倒是俄羅斯兩位負責此次改造的安全官員有些喜形於色。」大屏幕上顯示出每個人走出那棟大樓時的表情，贏的不像贏的，輸的也不像是輸的，很詭異。
「劉嘯回到酒店之後，博涅夫進入了劉嘯的房間，兩人之間的談話內容不祥，不過劉嘯隨即就決定啟程回國。在機場的休息區，丹尼洛夫突然出現，與劉嘯聊了十多分鐘，談話內容不知，不過雙方似乎有爭執。」小吳說完，看了看方國坤，「完了！」
「嗯！」方國坤點了點頭，放下手裡的東西，「現在問題的焦點，就在於博涅夫給劉嘯說了些什麼，也就是劉嘯會突然啟程回國的原因。劉嘯是個一旦抽刀出鞘，則必定見血的人，以前他從未做過半途而廢的事情，現在俄羅斯和軟盟都沒有發表公開性的東西來說明大蜘蛛體系的最後命運，那就是說，劉嘯並沒有說服俄羅斯，他失敗了。那他為什麼會選擇回國，而不是繼續努力呢？」
會場的幾個人都沒說話，他們也猜測不出其中的原因。
「我們不妨換一個思路！」方國坤笑著，「假如劉嘯此次俄羅斯之行的真正目的並不在大蜘蛛體繫上，那他的突然回國，就可以解釋通了。因為他有別的目的，而且他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一刻也不停留，直接回國了！」
方國坤把手裡的兩份文件放在一起，然後敲了敲桌子，不住點頭，道：「這是一分剛得到的，和wind有關的消息，十多天前，俄羅斯的策略級體系被人刺穿，攻擊者留言聲稱是wind。我把這條消息和劉嘯最近的行為做了一個對照，我覺得有這麼一種可能：劉嘯此次去俄羅斯的真正目的，很有可能是去調查策略級被刺穿的事。」
「有這事？」小吳有些愕然，這是第一次聽到策略級體系被刺穿的消息，「這不可能是wind干的，他們沒有留名習慣，就算留了，也不可能讓人看到！」
「對，問題就在這裡了！」方國坤讚許地看了看小吳，「既然對方並不是wind，那他會是誰，他的目的又何在？我想，劉嘯已經得到了這個答案，所以才會急匆匆回國。」
這就是方國坤這個機構的高明之處，別的情報部門，都是對事，但世界上每天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想要從中找出自己需要的信息無異於大海撈針，這也是很多情報部門後知後覺，效率低下的原因所在；而方國坤這個機構則是對人，世上所有的事，都是人來做的，而能夠左右事態發展的，就只有極少數的人了，只要將這些可以左右格局的人置於自己的監控之下，那往往就能提綱挈領、事半功倍！
方國坤他們的工作，就是從錯綜複雜、盤根錯節的事情裡，尋找那些具有決定性作用的交點人物，然後通過對這些交點人物的追蹤，得到最準確的情報和預測，為國家決策提供參考依據。
小吳極度鬱悶，這個劉嘯每次總是走在自己的前面，這讓自己這個情報人很是尷尬，自己是專門負責研究wind和劉嘯的，而現在，劉嘯已經弄清楚了假冒wind的真相，自己卻才剛剛得到假冒wind的事情發生，這中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方國坤看出了小吳的神色，道：「劉嘯是安全界的人，對於安全界的事，他們這種圈內人，在消息獲取方面本來就比我們快捷不少，但我們的優勢卻在於全盤的掌控！我們現在就來分析一下這個假冒wind的人會是誰。小吳，你先說說看！」
小吳一咬牙，沉思片刻，道：「前兩天美國五角大樓網站被黑，十多個時候無法恢復，當時我便懷疑這是wind干的，只是找不到理由，不曉得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把這兩件事弄到一塊分析的話，那就很明白了，一定是美國方面假冒wind襲擊了俄羅斯網絡，此事被wind獲知後，wind對美國方面進行了警告！」
方國坤呵呵笑了起來，不住點頭，「我也是這個觀點，那現在的問題就簡單了，第一，找出真正的攻擊者是誰；第二，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接下來會怎麼做。」
「這好辦！」小吳立刻站了起來，「美國方面的信息作戰部隊就那麼幾支，我去查一查，應該可以找出真正的攻擊者。但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我們就沒有辦法獲知了！」
「其實也簡單！」方國坤依舊一臉笑意，「我們只要看住劉嘯，就知道對方下一步要怎麼做！」
小吳一拍腦袋，「頭，我這就去安排！」
劉嘯此時也突然想到了軟盟目前最大的軟肋在哪裡，他從辦公室出來，直接就奔海城市府去了。他猜，如果140的真正目標是軟盟的話，那麼下一步，他們很有可能會把攻擊的重點放在海城市府多梯次防禦體繫上。海城市府的項目事關整個城市的安全，涉及上千萬人的利益，140要是拿這個來打擊軟盟，一旦出事，那麼軟盟甚至都無法在海城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