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來自背後的匕首(4)
漢倫剛剛聚集起力氣,準備奔向下一個戰場時,卻愕然停步。
蘇和瑪莉婭相距三米,背向而立。蘇的頭有些低垂,數公分長的淡金色短髮軟軟地垂落下來,隨著夜風慢慢飄舞。他的雙手也垂在身旁,鬆鬆地握著兩柄短刀,刀刃上鮮血匯聚成流,灑向地面,也不清楚裡面究竟是蘇的血多些,還是瑪莉婭的血多些。
蘇和瑪莉婭之間的地面上,滿溢著觸目驚心的紅色,這是鮮血鋪成的地毯。
瑪莉婭昂首挺胸,傲然挺立。她回頭,想要看看蘇,但就是這麼一個微小而緩慢的動作,卻讓她渾身上下噴出十餘道血泉!瑪莉婭喉嚨間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嗚咽,充滿了不甘、憤怒和不解,然後緩緩栽倒。
而蘇,仍然站立著。
漢倫愕然。
與卡馮的血戰,即使從裡卡多開槍狙擊時算起,也還不到十秒。他本以為這場戰鬥是閃電般結束的,待回過頭來,要去支援蘇時,卻發現那邊的戰鬥早已結束。漢倫根據多年戰場上的經驗,原本判斷這個時候蘇應該已陷入困境,而且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即使想要拖延戰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有裡高雷的輔助,可是一旦蘇和瑪莉婭白刃相接,裡高雷和他手中的步槍就完全失去了作用。
蘇這邊的戰局,的確迅速地結束,而且結束得比漢倫預想的還要早。只是倒下的不是蘇,而是瑪莉婭。這完全違背了漢倫的常識和對蘇的認識,根據他的經驗,蘇根本不可能戰勝瑪莉婭,一點點的機會都沒有。究竟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蘇終於支持不住,慢慢地坐倒。漢倫大步奔來,將蘇扶起,他這才發現,蘇全身上下幾乎佈滿了細細的切口,許多切口還在不斷的滲出血珠。但是一接觸蘇的身體,漢倫就明顯感覺到蘇的身體裡充滿了旺盛的生機,儘管受了重傷,卻沒有生命危險。而倒在地上的瑪莉婭,倒已是奄奄一息。
這時裡卡多已經趕了過來,給蘇注射了一針兼具興奮和止血恢復功能的針劑,然後拍了拍漢倫的肩,說:「想不通吧?剛看到蘇時,我也和你一樣,不過現在都習慣了。在這個傢伙身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這個時候,注射過興奮劑的蘇看起來已經有了些精神,他聽到了裡卡多的話,虛弱地笑了笑,說:「剛才……我和她比的只是誰出刀更快,誰更能挨刀而已,就像……就像……」
「就像是荒野的暴民打架?」裡卡多接上了蘇的話。
「是的。」蘇點了點頭,顯得仍很虛弱。
裡卡多向漢倫看了一眼,無奈地聳了聳肩,漢倫臉上的表情也很精彩。像荒野的暴民打架一樣,沒有任何格鬥技巧可言,甚至談不上武器掌握,更是無視領域能力,僅比出刀快、比能挨刀就可以放倒一個暗黑龍騎中校的話,那這個世界也未免太過奇怪了。
在卡馮和瑪莉婭倒下後,戰事其實就已結束,兩個中校的扈從全都失去了鬥志,作鳥獸散。但在這個荒無人煙、冰寒刺骨的凍原上,失去了龍騎的引領,這些扈從只怕沒有一個人能夠走得出這片廣袤的凍原,所以蘇和裡卡多的人也沒有去追。
由始至終,林奇都沒有出現過。
在凍原上,已經搭起了一個帳篷,裡面是便攜式的臨時醫院。直到這個時候,裡卡多扈從中那名醫生的真正價值才體現出來。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手術,麗的傷勢終於穩定下來,並且不會在今後留下任何後遺症。其它受傷的扈從也一一接受了治療。
漢倫的傷勢雖然也不輕,不過出眾的格鬥域能力同樣使他恢復力出眾,晚點治療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所以他將優先治療的機會讓給了扈從們。漢倫並不是龍騎,但他是裡卡多的朋友,從身份來說比扈從要高貴得多。而且他堪與中校匹敵的實力也讓他擔當得起這個身份。在這個以實力、血統論高低,階級和等級界線更加分明的動盪年代,並不看重身份的漢倫顯得像個另類。
漢倫獨自站在凍原上,寒發吹動了他微卷的頭髮。他那雙深灰色的眼睛注視著茫茫的黑夜,儘管根本看不到什麼。
黑夜中亮起了一點忽明忽暗的火星,那是裡卡多在吸煙。點燃的煙頭在黑夜中顯得極為醒目,也許十幾公里外都能看得見。
戰鬥結束,裡卡多又恢復了玩世不恭的作派,晃晃悠悠地走到漢倫身旁,順著他的目光向黑夜中望去,當然什麼都沒看見。
「還在想蘇那小子?」裡卡多問。
「是個很有意思的傢伙,我在想,他說要給敵人一個難忘的教訓究竟是什麼。」漢倫說,他隨手從裡卡多嘴上拿下了那半截煙,扔在地上,踩熄,說:「別忘了還有一個狙擊手沒有出現!你這個標靶也太明顯了點,我對他的槍法可沒什麼把握,萬一射偏了呢?」
「那是個聰明的傢伙,而且很愛惜自己的生命,他不敢開槍的。如果開槍,他怎麼逃得過你的追蹤?這種程度的狙擊手,我們可見得多了,還從沒見你失手過。」
漢倫忽然歎了口氣,說:「這可難說得很,這個世界變化太快,誰想得到一個感知域的傢伙能夠在近身格鬥中幹掉格鬥域的中校?對了,裡卡多,我怎麼聽說你的家族和蘇有很深的仇恨?」
裡卡多聳了聳肩,說:「家族是家族,我是我,你也知道,過去幾年中我可從沒從家族裡得到過什麼。而且我喜歡蘇的行事方式,他是那種還抱著許多舊時代理想的人,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點。」
漢倫說:「就是說,他是那種可以把後背交給他的戰友?」
「沒錯!」
這個時候,從黑暗中出現了一個身影,那是蘇。他在簡單地注射了幾針後,就帶了工具和藥品,拖著卡馮和瑪莉婭向凍原深處走去,說是要給敵人們留下一段難以忘卻的記憶。卡馮已經死了,但瑪莉婭還活著,她的傷勢再嚴重,也還只是**的傷害,如果治療得當,還有治癒甚至是完全復原的希望。
蘇拒絕了一切協助和參觀,堅持要獨自一人去做這些事。凡是看過蘇傷勢的人,都難以相信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行動自如,而且還可以拖動兩個沉重的身體。但是隸屬於暗黑龍騎的人都知道,科提斯訓練營出來的都是怪物,蘇顯然也是。
「都弄完了?」裡卡多向蘇問。
蘇點了點頭,他臉色顯得很蒼白,幾乎沒什麼血色,看來兩個多小時在忙碌讓他非常的疲累,甚至有可能引發了傷勢。其實裡卡多一直很想看看蘇的身體內部的結構究竟是什麼樣子,如果是普通人,瑪莉婭那些飄刃穿刺完全可以將蘇的內臟切成碎塊,這種傷勢雖然不一定會死,可是沒有幾個月的修養,普通的龍騎都休想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