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逸難得享受這春天裡的陽光,他倚靠在窗邊,臉上掛著邪氣的笑容,看得出他一臉的不懷好意。
陽光灑在他堅毅的線條上,竟然有一種驚心動魄的帥氣,也許是那種獨一無二的氣質,才能更吸引別人。
夏雪一直內心裡對鄭逸有說不出的牴觸,看他這幾天安靜的上課,有些奇怪,悄悄轉臉的時候發現鄭逸此時的姿態,竟然不禁呆了一呆,帥氣的有些令人不敢置信。
怕鄭逸看她,忙心慌慌的轉過去。能擺脫那些男孩子的糾纏,她欠了鄭逸一個天大的人情,心裡卻是不想認輸,從來也就不去道謝。
若不是鄭逸重生回來,馬萬才和周立非的父親早已被撤了職,哪裡還能在這一中裡稱霸,按這個道理算來,鄭逸還是虧欠人家小丫頭的。
此時正好中午,學生們準備食堂吃飯,不知道是誰抬頭望了望天,眼角的餘光飄到掛著大鐘的頂樓,卻發現那上面突兀的站著一個人,背著陽光,面目看不清楚,卻是嬌小可憐的,他大叫了起來道:「看,有人跳樓!」
周圍的學生像是看飛機的心裡看向上面,那臨風灑淚的姿態震撼了所有人的眼球,模糊看得清的是個女孩,一個個便大呼小叫起來,然後就是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被驚動了,鄭逸也隨著人群走出來,看著那隨風飄舞的渺小形象,內心不由的一緊。
前世,市一中的一個女生從鍾塔最高處飄落,像是秋天的枯葉亦或是斷了線的風箏,消息沒封鎖住,由學生們口口相傳,就成了熱議的話題,鄭逸記得一群沒有任何傷感的他們在一起談論,說是一個美麗的女孩跳了樓,因為懷了他自己語文老師的孩子,而那個老師當時就在現場,卻是因為面子不敢說來,直到那個女孩從頂處摔落,沒掉在地上的氣墊上,而是掉在三層突出的陽台上,鮮血飄飛,然後才重重的摔下來,面目全非,後來那個老師才瘋了一般的捨棄一切,抱著她的屍體痛哭,可是斯人已去,倒是那老師被女孩的家裡打了半死,婚姻也自此沒有了。
後面的事情鄭逸就不再清楚,可是面前的事情真實的發生在眼前,他預測到馬上到來的慘狀,歷史總是要在同一條河裡淹死無數次,而不悔改,他的出現也只是影響那麼一小波的人,一切,都沒有變。
他感覺到自己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一切都不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他擦了擦自己的汗水,身體如捷豹一般,快速的爬過老師圍起來的人牆,在自己班同學驚訝的眼光下,迅捷無比的往頂樓而去。
當他氣喘吁吁的趕到現場,發現在樓梯口,幾個老師都不敢上前,教務處主任段俊緊張的擦著額頭的汗水道:「劉菁同學,你快下來,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快下來,快下來啊。」
他此時如何不緊張,若是對面那個站在鐘樓塔尖的那個女孩,縱身一躍,在全校師生的關注下,那最先開刀得應該就是他了。他倒是後悔他的腿跑的快了些,看到眼前的情況,腸子都悔的青了。
他後面是這個女孩的班主任,兩人喊著話,就想往前走去,那個女孩看到他們過來,聲嘶力竭的嘶吼道:「都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倒是把電視裡跳樓的橋段學了個十足。
這句平時只感覺到好笑的話,卻把眼前的幾個人都震住了,急忙停住了腳步,這陽光春日裡的陽光不刺眼,灑在人的身上暖暖的,春風細吹,藍天白雲,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可是頂樓這方圓之地,卻驚得幾個人面目蒼白,冷汗涔涔。
那個叫劉菁的女孩,長相倒是清秀,雙眼含著淚水,頭不住的搖晃,她的班主任看到眼前千鈞一髮的狀態,舔了舔嘴唇道:「劉菁,別犯傻,什麼事情先下來解決,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家人,你這一去倒是解脫了,可是你白髮蒼蒼的父母呢,他們風裡來雨裡去,吃盡萬般苦楚,含辛茹苦的把你養大,你對得起他們嗎?你想過這些嗎?」
人心其實是世界上最難把握,最難摸得清楚的東西,鄭逸看那女孩的臉越來越蒼白,原本還抓著塔尖的手,卻是逐漸鬆開了。他豁然一驚,對於青春叛逆期的孩子,這個時候提起她的父母,只會適得其反。而且,這裡面,唯一知道原因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猛然摀住那班主任的嘴,把他推到一邊,自己卻是站了出來。
段俊見是他,原本還準備大聲訓斥的話語卻說不出口,鄭逸拿眼狠狠的看了他們幾眼,也不往前走,轉臉說道:「這位同學,我不是來勸你不要跳樓,也不做什麼說客,你先把手抓緊,也許在你眼裡天大的事情,在有的人眼裡,卻絲毫不值得一提。」
鄭逸緊張的手心微微冒汗,可是他依然面帶笑容,語氣輕鬆的說出這句話,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本不該他這種極力追求自身利益的人所幹的,可是他看著眼前的一幕,卻是絲毫退卻的心都沒有。那個女孩聽了他的話,也有些愣住了,看著他帶著點邪邪的笑,面容俊朗,劍眉星目,竟給人一種溫暖安全的感覺。
一直擦著汗的主任這時候驚得目瞪口呆,這是來救人的還是來殺人?
鄭逸也不理會他的眼色,接著說道:「劉菁同學,你既然踏上了這個塔,就說明你連死都不怕,既然不怕死,又為什麼怕活著呢,其實人生只是一個過程,不必在乎目的地,需要在乎的,只是沿途的風景,我認識一個父輩,他上過上,下過鄉,為了體驗人生,他去要飯,去體驗坐牢的感覺,只因為,他想體驗這個人生,你現在可能認為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是不可解決的,其實若是你穿越了十幾年的人生,想想你今天的事情,是那麼的可笑。」
劉菁以為他能說出什麼事情,聽到這裡,嘴角出現鄙視的上揚,看的鄭逸一陣頭皮發麻。
鄭逸心急如焚,心裡一狠,竟然迎風站到陽台上,伸開雙手,做一個擁抱藍天的姿勢,那陽台緊容的下一個人站立,春風徐徐,吹得人衣挲飄飄,他深呼吸一口,在上面走了起來,一邊是萬丈懸崖,鄭逸卻如庭中漫步,幾個老師看他此時的樣子,驚得臉都發白起來,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一句話把他驚得掉了下去。
鄭逸依舊是那副溫暖如春的樣子,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他不是什麼好人,可也不想一個女孩子就此消逝,穩了穩身體笑道:「我從這陽台上走過去,你就不要擔心我會拉你了,之所以要走近你,是因為我有一個私人的事情和你談一下,而這件事情,就是你認為是天大的事情,別人認為不值一提的事情。相信我一次,好嗎?我在陽台上,總是近不了你的身。」他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肚子,少女臉色一變,卻是點了點頭。
從如此高的地方往下看,鄭逸只感覺一陣眩暈,下面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氣墊已經放好,他順著圓形的陽台一步步往那女孩的身邊靠近,半路裝作緊張的樣子,表情誇張的擦了擦汗笑道:「我就不過去了,現在就坐在這裡和你細說。」他把腳伸出外面,就那樣空臨絕頂的坐在那裡,俯瞰蒼生。下面的人群裡炸開了鍋,指指點點,像是一鍋煮沸的水,可在這頂樓上的人,卻寂靜如墳,沒有人敢說一句話。段俊一邊擦汗,一邊倒是對這個孩子佩服的緊。
鄭逸知道這個陽台的寬度,若是在平地上,那是誰都可以走的,而且都平穩無比,若是真到了他這個高度,敢走的還沒幾個。他自認為自己的平衡度還可以,如今坐了下來,還是感覺一陣後怕。
現在兩人距離不遠,鄭逸悄悄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喜歡他,但是到了現在,他都不敢出來相認,就說明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我不誇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但是就是你這點事情,我都不屑去解決,你若是缺錢,我這裡有無盡的錢,你若是說要勢,我能叫校長給我磕頭,這個你可以打聽打聽,我絕對不是吹牛。」
他這牛吹的就有些過分,可是要給她強大的信心,不說狠話,鎮不住人,他拿出錢包裡的錢,把裡面的百元大鈔都拿出來,厚厚的一沓,鄭逸幾乎有些握不過來道:「你肯定認為,這是很多錢了吧。」那女孩竟然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點了頭就是好跡象。
鄭逸手一揚,那錢便揮揮灑灑而下,像是漫天的雪雨,他落寞的笑道:「可是對我老說,他就是一堆廢紙。」
劉菁看著滿天飛舞的百元大鈔,驚訝的張開的嘴唇,似乎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臉上的震撼輕易的表達出她內心的震撼,她手不敢放開,做不出動作,只是表情很豐富,顫巍巍的說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