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最後也給了三姨家十七萬,看著激動萬分的妹妹,杜蘭的心裡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終於,她也能這樣幫助自己的家人了。
鄭逸記得那一世,他復讀一年後,考的那個分數連最垃圾的大學都不願意收得時候,他本想選擇金陵大學的自考,父母忍著暈車和水土不服,把自己送到了地方,在陌生的大城市裡,為了省下幾元錢的打的費,選擇公交車的時候,一輩子沒出過遠門的父母被擁擠的公交車門,夾住胳膊的情形,在鄭逸的腦海裡直到死都沒忘記過。
晚上睡旅館的時候是一間小小的僅能容下一人的房間,卻住著一家三口,沒有空調的那種,吃早點的時候,看著兩元錢的一個包子,他們狠狠心,給兒子買了三個,自己卻僅僅喝點粥,記得進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商場,迷失的鄭逸問人家有沒有玫琳凱的化妝品的時候,那些櫃檯的小姐學著他說話的聲音,湖山腔帶著點蹩腳的普通話,然後幾個人哈哈都笑成一團的情形。
那些令人憂傷痛悲的往事,如雲煙一般,飄忽不可捉摸,卻是再也不會回來了,看著分到錢的幾家那巨大的喜悅,鄭逸的心裡也是滿滿的幸福,也許給了他們不勞而獲的理由,也許給了他們不求上進的想法,但是,鄭逸是樂意的,那些曾經對自己好的人,他要以大海相報,他有著太多的夢想,可是最先做的就是讓那些曾經對自己好的人,過上好日子,然後再一步步的擴散,在自己實力壯大的同時,逐漸影響到更多的人,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或者風暴,而他就是風暴的中心。
農村人家,自己有了錢,願意給親戚朋友的,也僅僅是鄭逸一家而已。再給他們規劃了發展方向的同時,也沒有強求,若是感覺開廠的風險比較大,那守著那些錢安穩度日,沒有半點強求。
閒暇下來,鄭逸看著正在忙碌著裝修廠房的老爸,似乎年輕了不少,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心裡也暗暗開心,這一世補回來的親情,在那一世同樣也能補回來嗎?
他走到老爸身邊,分析道:「我聽乾爹說,湖山鎮在開春以後,會大力扶持板材行業,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會迎來一個飛速發展的春天,在現在人心渙散,前景不明的情況下,許多企業都賣了廠,賣了設備,而那些設備都是全新或者八成新,若不是這次的洪水,一切都安然運轉。」
鄭建國正在為廠房裝修做著預算,沒有條理,格式混亂,但總是有些前瞻性,聽到這裡,他渾身一震,轉臉道:「李書記真這樣說?」
鄭逸就點頭笑了笑。老頭子就點燃一根煙,眼睛瞇到一起,說道:「那我們就把基本維持的資金留著,然後把別的廠家低價賤賣的設備都買下來,在明年的開春,只要識貨的人,一定會來這些設備,是吧?」
始作俑者鄭逸就笑著豎起了大拇指道:「老爸英明,不愧是我老爸。」鄭建國就重重的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哈哈笑了起來。同時心裡湧起了無盡的驕傲,這小孩再能,再妖孽,那也是自己的兒子啊。
再去江南公社吃飯的時候,鄭逸就對安連成的笑意多了起來。畢竟這貨在關鍵的時刻,還是表明了心跡的。
四叔的班底也完全建了起來,副所長夏建時不僅沒被他冷落,反而被他重用了,什麼事情都虛心求教的和他商討著,夏建時本來是戰戰兢兢,後來卻是受寵若驚,不敢說死心塌地,但是卻是對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卻有些佩服,若是換了他自己,斷沒有這個容人之量。
這個也是鄭逸教的,一直還有些憤憤的四叔在做習慣了以後,發現確實效果不錯,連所裡最挑,資格最老的副所長都服氣他,別人更加不會說些什麼。而且他為人大度,做事總是出人意表。想想也是,若是沒有幾分本錢,也不會就是個警員時就和副所長夏建時對著幹。
這天的酒席裡,陳小六喝五糧液喝的臉紅脖子粗,嘿嘿笑道:「老大,知道吧,湖山鎮新興起了三個幫派,南邊光頭黨,北邊黑虎幫,中間地龍幫,搞得一個個像黑社會似的,我們該如何佈防啊。」
他是鄭伯元的得力下屬,被派在鄭逸身後保護的,也有他在其中,為人機靈,身手不錯,最關鍵的,只要鄭伯元一句話,刀山油鍋也不回頭。
鄭伯元就怒眼一睜道:「吃你的飯,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陳小六卻是一點也不著惱,嘿嘿笑了幾聲道:「老大教訓的是,吃不言,睡不語,我錯了。」
鄭逸聞言卻是一愣,這些久遠的幫派卻是在腦海裡形成了,上一世少年熱血的學生時代,最喜歡的就是聽這些個幫派間的鬥爭。其實也就是一群小混混,在一個地區混的久了,形成了一股勢力,打架泡妞,不亦樂乎。他們不知道,在天朝,永遠沒有黑社會,天朝的官員才是最大的黑社會。
最近的鄭伯元一直在頭疼這個事情,也算是他湊了巧,香港古惑仔的影響在這個小鎮上達到了最大的程度,一些混混被電影裡的場景刺激的熱血沸騰,爹媽給他們一個完好的身軀,他們非要形成一個破爛的人格,打打殺殺,看著別人敬畏的眼神,以為得到了尊嚴和尊重,其實只是渣,有本事的人永遠不會做這些最下等的體力活。
喝了幾杯酒,鄭逸想起了這幾個在他學習時代出現的幫派,最後被一個橫空出世的人收服了,他先是刀挑已經算是退出江湖,卻依然有錢有勢力又能和白道走的很近的安連成,直接把他廢掉,然後一柄彎鐮刀殺上黑虎幫,以一個人的力量挑戰了黑虎幫所謂的十八羅漢,最後他身中無數刀卻是奇跡的活了下來,然後名氣空前強大,最後一統湖山鎮的不算黑道的黑道。
他的名字可以止小兒夜啼,誰提到他都心驚膽顫,鄭逸記得前世他去上大學的時候,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時間,離開湖山鎮以後,鄭逸對這些消息才暗暗淡去。不知道他們後來是個什麼樣子。
他此刻看著四叔苦惱的樣子,也不好多說什麼,人已經給他正了道路,自己願意走王道,還是願意走霸道,亦或是走詭道,一切隨他吧。
這樣美好的季節裡,他還是幹幹老師,調調自己的小班花,一想到班花,腦海裡突然浮出夏雪那小小的年紀,明媚憂傷眸子,自己嘿嘿笑了幾聲,對著五糧液猛幹起來。
早上的時候卻是忍著頭痛爬了起來,因為他發覺,自己很久沒有好好的練習他最為依仗的飛刀,也沒有練習平日裡的一些最基本的用來鍛煉完美胸肌的東西。
週末的時候,他總是喜歡陪著李書記去釣魚,一坐就是一天,那老僧入定的功夫,李書記都有些自歎弗如,心裡卻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會做飯會針砭時弊,會大放厥詞,卻又不失正義的乾兒子了。
明媚時節,鄭逸卻感覺最有意義的事情是安靜的坐在教室裡,嘴裡哼著青花瓷,輕鬆愉快的進行著預習抑或說是複習。幾個老師看見鄭逸能來班裡,都有些不可思議和破天荒,他的那一角已經被定為老師們的死角,沒有哪個老師願意去招惹他們,除了老班,依然是恨鐵不成鋼的讓鄭逸有些莫名的感動,這麼負責的老師,很久不見了。
老姐從金陵那遙遠的地方來信了,家裡的風波和變化還沒告訴她,倒是鄭逸的疏忽和遺忘了,本想回信的時候說的,想想還是算了,既然父母也沒說,就先讓她的平常心保持到年底回家吧。看她省吃儉用的樣子,一張信紙兩面都寫滿了字,鄭逸看的都有些吃力,不禁搖頭苦笑,這個年代還是信件為主,真是讓人溫暖和舒服。
當讀到最後一張的時候,竟然發現了另外兩個人的字體,上面以小弟稱呼,言語間多是鼓勵的語氣,訴說大學的多麼美好,讓小弟務必以學習為念,不可貪玩等等,如水雲漫步,安然靜謐,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最後的一行留下蘇靜安和穆若蘭的名字。
夾層裡竟然還有一張照片,鄭逸回味剛才他姐姐和她同學的鼓勵,慢慢拿過來一看,只是一眼,就感覺心臟噗通噗通的狂跳,這是姐姐和舍友的合影,正中間的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深深的吸引了他的目光。
她的眼睛不頂大,卻是襯托出別的大眼睛大而無神,她的頭髮不頂長,卻會襯托出別的長頭髮只是煩惱絲,她一張瓜子臉,雙眉修長,皮膚在陽光的照射下,瑩白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帶著若有若無的山城煙霧,當真是人淡如蓮,她穿著白底繡花的衫子,緊身的牛仔褲,往那裡一站,身邊一向秀美的老姐都黯然失色,小小的嘴唇上滿是青春的笑意,令鄭逸一時看的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