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色漸黑,轎外傳來無情的聲音,「尊主,天色已黑,我們現在前面的樹林歇一晚吧。」
「嗯。」怕吵到冷霜,裴揚壓低聲音說道。
聞聲,轎外的六人都覺得很詫異,尊主說話何時變得這麼小聲。
無夢都快氣瘋了,尊主擺明又是因為那個狐狸精,要不怎麼會這麼不尋常。
不過無情四人很快收斂心神,抬著轎子停在一棵大樹邊上。
冷霜睜開眼睛,揉了揉眼睛,「妖精,到了?」
「小東西,還沒呢。現在已經天黑,我們先歇息一晚,明早再趕路。」裴揚微笑的看著她,輕聲說道。剛剛睡醒的她帶著一絲慵懶,宛如一隻小貓。
冷霜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再看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時蓋上的薄被,對著他微微一笑,「謝謝!」其實這個妖精也不是很壞,估計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所以才造成他殘酷無情的一面。
裴揚擺了擺手,收住臉上的笑容,掀開轎簾出了轎子,無情六人連忙跪下,「尊主。」
「起來吧!無情你們四人去找些吃的東西回來。」裴揚轉身看向轎內,微微一笑說道,「小東西,出來吧。」
冷霜點頭,出了轎子,和裴揚一起走向大樹下面。
身後一道憤恨妒忌的毒辣眼光緊緊的盯著她的背影,恨不得將她的背刺穿。
不一會兒,無情四人拿著一些野果和一隻大野豬回來。
裴揚從無情手中拿過一個野果,掏出懷中的錦帕將野果細細的擦拭了一遍,才將野果遞到冷霜的面前,溫柔的說道,「小東西,餓了吧?先吃這個果腹,等會再吃野豬肉。」
冷霜看著他手裡的野果,伸手接過,抬頭對著他微微一笑,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那野果看起來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入口卻清甜無比,冷霜津津有味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裴揚看她吃得開心,臉上露出了笑容,也從無情那拿了一個,學著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無情詫異地看著他,此時的裴揚彷彿讓他看到了十多年前和他一起玩耍的那個純真愛哭的男孩。他們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的裴揚經常被教裡的人欺負,每次都會躲起來哭,後來有一天不知怎的,他突然不再哭泣,專心學武,漸漸的變得殘酷無情,尤其是當了尊主之後,教裡稍微不服他的都被他殘酷的殺死,沒死的那些是生不如死。
無夢看著裴揚臉上迷人的笑容,手一用力將手中的野果掐得稀巴爛,她恨恨的瞪了冷霜一眼,將爛了的野果扔在地上,站了起來朝不遠處的小溪走去。
裴揚只顧著看冷霜吃,並沒有注意到她的舉動,反而是吃著野果的冷霜看到了她那飽含恨意的眼神,冷霜眉頭微蹙,這個妖媚的女子似乎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有著很深的敵意,再看旁邊雌雄難辨的妖精,心中冷笑,原來她是愛上這個妖精,把自己當成情敵了。
無心看著無夢漸行漸遠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慢慢的,一陣陣烤野豬的香味撲鼻而來,無情拿出一把匕首,切下一塊野豬肉,遞給裴揚,「尊主,可以吃了。」
裴揚接過,可是卻沒有吃,而是將那塊烤得金黃的野豬肉遞給冷霜,「小東西,別再吃野果了,吃這個吧!」
冷霜將野果一口吃完,伸手接過野豬肉,輕扯嘴角,「妖精,你也吃吧,別只顧著我。」說真的,她還有點不習慣這樣的他,貌似他們不過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像外傳的那麼可怕,反而像影和哥哥那樣對她處處照顧。
想到影,不知他知道自己跟妖精去天魔教的事會怎樣呢,估計一定很擔心吧,他們才重逢一個多月,這麼快又分開了,雖然只是分開了不到一天,但是她卻忍不住想他,有種「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心漸漸的變得柔軟,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不知道哥哥現在怎樣了,還將自己關在房間嗎?想到他那痛苦掙扎又自責的樣子,她就覺得很內疚,其實經過一晚她已經不再計較那個吻了,愛上她不是他的錯,錯的是她,是她從小就自私的享受著他的寵溺,他的照顧,才讓他越陷越深。
還有,那個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後的易水寒,他的眼睛應該沒事了吧。雪的血能解百毒,他一定會沒事的。要不是自己叫他上去比武,他也不會中了那卑鄙小人的暗算。
看她拿著豬肉,卻遲遲沒有吃,反而坐在那裡怔怔的看著篝火,裴揚擔憂的問道:「小東西,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轉頭看向無情,厲聲道,「無情,這野果你是從哪裡摘來的?是不是有毒啊?為什麼小東西吃了之後就變成這樣?」
無情啞然,他自己不也吃了嗎,還有他們幾人也吃了啊,大家都沒事,而且很明顯這冷姑娘是在想事情,尊主這是「關心則亂」。無情低著頭,正想開口解釋。
「妖精,我沒事。不要責怪他。」冷霜收回心神,紅唇輕啟,拿起豬肉咬了一口。
無情抬頭詫異的看著她,她居然為他求情,他感激的對她微微一笑。
「真的?你確定?」裴揚還是不放心,剛剛的她有點失常,和前幾次見到那個淡然的她不一樣。
冷霜邊吃邊點頭,他的關心和擔憂自己似乎不怎麼抗拒,「妖精,快吃吧,要不冷了就不好吃。」
「那就好。」看到她點頭,他終於放下心,拿起豬肉吃了起來。
吃過東西後,裴揚站了起來,「小東西,我們去走走吧。」
冷霜點頭,站了起來,與他一起漫步在樹林裡。
寂靜的樹林,皎潔的月光灑下了星星點點的余暈,一棵大樹底下站著一個紅衣男子和一個紫衣女子,兩人抬頭靜靜的看著星空。
突然,紅衣男子幽幽的開口,「小東西,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冷霜輕輕的應了一聲,依舊看著星空。
裴揚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開口,「從前,朝月國有個很有名的花魁,他初夜那晚遇見了一個英氣十足的女子,對他寵愛無比,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幫他贖身。可是一夜溫存過後,那個女子就再也不見蹤影。那花魁拒絕再接客,被關進了柴房,他一直等啊等,直到他發現自己懷孕了,那女子始終沒出現,妓院的人要將他的胎兒打掉,他千方百計逃出妓院,忍辱偷生的生下了一個男嬰。」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可是,可悲的是,那個男嬰居然是個紫眸妖怪,為此,他受到了周邊人的恥笑和唾罵,說他是不祥之人,要把那男嬰活活燒死。」
冷霜轉頭看向他,原來他所說的故事就是他的身世,那個男嬰應該就是他,她靜靜的聆聽著他的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