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從飯店裡出來,錢安妮問我接下來做什麼?有沒有什麼好的安排沒有?我被她問的愣住了,母親過來,按照我的想法是帶著她在杭州逛逛,游游西湖什麼的,畢竟來杭州一趟,如果不游西湖,不留下幾張相片,那等於是告訴別人你沒來過。可現在母親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肯定挺累的,讓她逛的話,我不忍心。母親今年已經五十多了,頭上早已經爬上了銀髮,那滿臉的皺紋更是說明了她這一生的辛苦。
我把心中的想法和錢安妮說了,錢安妮好像已經料中了會是這個結局,她想也不想,就笑著說既然我沒有安排,那就讓她來安排好了,我就追問她怎麼安排?她卻笑著不說話,搞得很神秘的。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錢安妮才告訴我,是要帶母親去建德泡溫泉。建德我沒有去過,不過聽人家講就在杭州的邊上,錢安妮告訴我建德離杭州很近,坐車子去的話很快就到的,不用擔心舟車勞頓。
母親坐了幾個小時的火車很疲倦,選擇帶她去泡泡溫泉,一來可以放鬆放鬆,二來也可以開開眼界,這是個非常好的主意。
我不由得給錢安妮豎起一個大拇指,不得不說她的這個安排非常的棒,在溫泉裡母親一定可以洗去全身的疲勞,那麼明天帶她到處逛也就有精神了。可母親聽說要坐車去泡溫泉,卻不領我們的情,她表示堅決不去。
「你們這些小年輕,還真會折騰,跑這麼大老遠的路去洗澡,不但辛苦,還要花錢,我不去,要去你們去吧。」母親的態度很堅決,在她的想法裡,泡溫泉其實就是洗澡,洗個澡用點熱水就可以了,還用得著專門去一個地方花錢洗嗎?那不是浪費錢,沒事瞎折騰嗎?所以她決定不去,可她心疼我們,不想掃了我們的興,讓我們自己去。
「阿姨,溫泉和洗澡是二碼事,溫泉裡有很多東西對身體是有好處的,泡了還可以治病的。」錢安妮見母親不去,就挽著她的手,笑著向她解釋。
「妮子,你也和這混小子一起騙我嗎?洗個澡就能治病?你還真把阿姨當沒見過世面的鄉下老太太了?」母親顯得有些不高興了,雖然她是一個鄉下婦女,她也不知道自尊心這個名詞,可她卻有自己為人處事的原則。
「媽,安妮說的是真的,那建德的壽昌溫泉含有多種微量元素,泡了是對身體有好處的。」看母親有些不高興了,我趕緊幫腔。
說到這裡,我往四周看了看,然後一把拉過錢安妮的手,把她手上的衣服往上攏一攏,指著她的皮膚說:「媽,你看安妮的皮膚好吧?她就是因為經常去泡溫泉,才把皮膚泡得這麼好的,以前她的皮膚還真的沒有這麼好。」
見我的幫腔沒起到效果,我就拉過錢安妮讓她來做實體標本,這回我一說完,母親沒有說話,不過媽還是懷疑地看看我,再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錢安妮。
錢安妮笑笑,附合著說:「阿姨,他說的很對,我以前的皮膚因為經常曬太陽,看起來很黑,泡過幾次溫泉之後,就變成這樣了。最重要的是泡在溫泉裡,會感覺非常的舒服,不管有多累,在那裡泡個一小時,就會感覺到身體充滿了力量。」錢安妮沒辦法,見母親這麼問,她只能是幫我圓謊,不過謊圓了之後,她就開始懲罰我了。
她的另一隻手卻趁母親不注意的時候,使勁地掐我的背。一陣疼痛傳來,我知道這是錢安妮在懲罰我,只能咬著牙忍受著。在這種情況下,我不能反抗。沒辦法,形勢比人強,為了母親能夠去泡溫泉,為了我自己也能享受到那份舒適,我忍了。
「媽,你還猶豫啥?去吧,那地方我也沒去過,剛好沾你的光一起去享受下。」我見母親還有些猶豫,就開始打親情牌,卻沒想到說漏了嘴。
「你沒去過?那你怎麼知道那地方好?」母親的反應能力也太快了吧?我真懷疑,她是不是那個在家裡老實善良的農家婦?
「我是聽安妮說的啊,她經常在家裡饞我,說那地方怎麼怎麼好,可我讓她帶我去,她就是不帶。她對你可真好,我都有點嫉妒了。」還好我機靈,急忙用話來補救,要不然非得被母親發現不可,還好母親也沒有逼問。她只是看著錢安妮問道:「妮子,你說實話,這樣去洗個澡要多少錢?」
「阿姨,你就放心吧,不貴的。那邊我有熟人,到時候可以走後門的。」錢安妮挽著母親的手,很輕鬆地對母親說道。錢安妮聽出母親已經被說動了,不過母親還是擔心去泡溫泉會很貴,所以在猶豫。
雖然錢安妮說的輕鬆,可母親卻還想追問,我在一旁卻不管這麼多了,攔下一輛出租車,就和錢安妮強行把母親架上了車,讓司機送我們去汽車西站。
到了西站,買好票,然後我借上廁所的機會打聽了一下車子到建德要多長的時間,我的乖乖,走高速竟然都要一個半小時,那麼車子一來一回就要花掉三個小時了,看樣子今天去的話,晚上肯定是回不來了。錢安妮這狐狸精到底是怎麼想的啊?看著她和母親開心地說著話,給母親介紹杭州的趣事,我真猜不透她的想法。
會不會是她也沒有去過那地方,根本不知道去那裡要多長時間?所以才會這麼計劃的。那我可得和她先溝通下,一來一回這麼長時間,母親會很辛苦的。如果今晚還要趕回來的話,那就太累了,還不如不去,在西湖逛逛就好。雖然說西湖已經逛了好幾次了,可我們逛的是心情,又不是風景,就算是逛再多次,心情不一樣,得到的也是不一樣的,那就算是天天逛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過現在錢安妮和母親在說著話,我又不能那麼直接地把她叫過來,和她說這事,萬一她有什麼好的計劃,我這麼一叫她,母親肯定會懷疑的,說不定建德之行就得取消了,那就沒得享受溫泉了。唉,這真是有點讓人為難啊!
我不由得歎口氣,搓一搓手,把手插進口袋裡,嘿,有了。我給她發短信。插進口袋裡的手摸到了手機,給了我靈感。
把短信編輯好,我卻不是直接發給她,而是轉個身,讓母親和錢安妮看不到我在做什麼,然後迅速地在發送鍵上一觸,緊接著把手機放進衣服的內側口袋裡,嘴裡趁勢吹起小曲,借此來掩飾自己所做的小動作。
我假裝不看錢安妮和母親那邊,可我眼睛的餘光卻還是把她們圈在視線裡,我看到錢安妮一直在陪母親說著話,好像根本就不知道有收到短信這麼一回事。
不會吧?她不會關機了吧?那可怎麼辦?
正當我懷疑的時候,看到錢安妮把手機拿了出來,謝天謝地,她終於發現了。咦,不對,她怎麼是接電話呢?
快打完電話,快打完電話,在心裡默默地祈禱她能夠快點把電話打完,能夠看到我的短信,這樣她就可以回答我的疑問了。
終於她打完電話了,她沒有把手機直接放進包裡,她看短信了,看完後,她把手機放進包裡,然後看了我一眼。
這下我確信她是看到我的短信的,於是我等著她的短信,可過了一會卻沒有收到她的回復,我不由得向她和母親走過去。
等我走到她倆面前的時候,錢安妮讓我陪著母親,說她也要去下衛生間。我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在我想來,她肯定是借這個理由去給我發信息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走過我面前的時候,對我輕聲地說她自有安排。我真昏了,她的安排是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呢?
錢安妮一走,母親終於有了和我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兒子,你告訴媽,去這麼洗一次澡到底要多少錢?」我的媽啊,你怎麼就一直惦記著這麼一點錢呢?
「安妮不是說了嗎?不要多少錢的,她有熟人,可以走後門的。」我想不出更好的回答方法了,只能這麼說,畢竟那溫泉我也沒有去泡過,不過在我的印象中,這是很貴族很奢侈的享受,在我的潛意識裡,我覺得應該會很貴的,只不過為了母親,就算是再貴,我也認為是值得的。後來等母親回去了,我就問錢安妮,她告訴了我答案,還真的是不貴的。在那一刻,我認識到,其實很多東西,不見得就是你想像中的那樣,你只有自己去做了,去嘗試了,才會知道真正的結果,如果你被自我的一些自以為是的經驗束縛住了,錯過了這麼好的機會,甚至於有好的機會在眼前你都一意去逃避的話,那最終你會錯過那樣的精彩,也許你會遺憾終生的。
「混小子,在我面前你還不說實話嗎?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那溫泉我在電視上看過,泡一次要花很多錢的。」母親不依不饒,看得出她很心疼這份錢。不過我卻知道她這是不想讓我太破費,她認為我賺錢不容易,賺的辛苦錢沒有必要就這麼洗澡花掉。
「媽,不就是一點錢嗎?你兒子我有。」
「你有?你賺錢多辛苦啊,用得著這麼浪費嗎?你媽我這麼多年在家用熱水洗澡,不也這麼過來的嗎?」
「媽,你覺得安妮她人怎麼樣?」得,我算是看出來了,不能和母親討論這樣的事,要不然非得被她給嘮叨昏不可,我趕緊轉移話題。
「混小子,我和你說正經的,貴不貴?」母親不為所動,繼續追問。
「媽,你和她從下火車就在一起,你覺得她這個人怎麼樣?」我也堅持自己,繼續轉移話題。
「是個好姑娘,不但長得漂亮,對你、對我這個糟老婆子還這麼好,真是難得。」謝天謝地,母親被我轉移成功了。
「那是,你兒子的眼光會差得了?」聽得母親稱讚錢安妮,我的心裡很驕傲。我知道母親這麼說,錢安妮已經算是過關了,也就是說母親認同了她這個未來的兒媳婦。
「美的你。」母親用手指一點我的額頭。
我愣住了,因為母親的這個動作和錢安妮真是太像了,我都被點的有些精神恍惚了,難道說母親和錢安妮才相處這麼一點時間,她倆就已經有了默契,母親已經學走了錢安妮的這種小動作了嗎?
「兒子,我可告訴你,妮子是個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她,多寵著她。我和你爸現在只認她這個兒媳婦,我來的時候,你爸讓我告訴你,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帶她回家過年。」母親很嚴肅地對我說。
「不會吧?這麼快?」我不由得傻了,父親也太著急了吧?他和母親是同意了,可錢安妮的母親那邊,我還真的沒有底。
「快?你爸都恨不得現在就讓他抱孫子,從杭州回去之後,他只要一喝了酒,就會指著掛在大堂上的合照,給我講他在杭州的事情。親戚只要一來,他就會告訴對方,相片上和他站在一起的漂亮女孩是你的女朋友,你們倆今年會一起回家過年的。」母親的話簡直就是衝擊波,一波又一波地衝擊我的大腦神經。
不是吧?父親大人,你玩這招,這不是逼我嗎?
我沒有想到父親會這樣,要是萬一錢安妮過年的時候沒有和我一起回去的話?那父親的臉可往哪放啊?他可是一個十分愛面子的人,到時候,正月親戚們來拜年的時候,要是問起這事,那還不得把他給氣得吐血啊?父親大人,這是在逼你兒子我陪你一起玩破釜沉舟嗎?
我知道母親是不會騙我的,看樣子母親這次來,不但是看我,同時也是來看錢安妮的,父親既然已經對她滿意了,現在只要母親對她也覺得滿意的話,錢安妮這個未來兒媳婦就算定下來了,那麼母親就趁機把父親的話帶到,讓我和錢安妮一定要回家去過年。父親可真會為我這個兒子打算啊。
此時錢安妮剛好從衛生間裡出來,向我和母親走過來,我看看她,心裡泛起一絲無奈,父親把事情做到這個份上了,可讓我怎麼和她說呢?要是她母親不同意,讓她回自己家過年,那我們又該怎麼辦呢?
父親大人哪,你可真會給你兒子我出難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