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誤會,打錯電話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來躲過二人的懷疑了,只能是硬著頭皮說是對方打錯電話了。其實這話連我自己都不信,不過現在我只能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說完話,我就不管她倆相不相信,轉過身來面對著車子前面的玻璃,心裡在祈禱著能夠逃過這無妄之災。
「小王啊,你要注意身體。」阿姨突然來這麼一句關心我卻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我趕緊把頭轉過去,都沒來得及開口問阿姨原因,阿姨就接著道:「你看你每天工作應該挺辛苦的,還要時不時地接到這種打錯的電話,真是太操勞了,你一定得注意身體,要不然就你這身子骨絕對是會垮掉的,你可千萬不能做現在社會上所說的垮掉的一代。你聽阿姨的話,去買隻雞補補。」
阿姨這話表面上看起來是對我無微不至的關心,如果被人斷章取義地聽到,一定會認為阿姨是一個非常心地善良的好長輩,對我的關心也是好的沒話說。可這話聽在我的耳朵裡,卻讓我明顯地感覺到它裡面帶著的尖刺,這尖刺不但堅硬,還直接就被阿姨拿起來往我的身上刺,我想躲,卻怎麼躲也躲不開。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我也沒有辦法,只能忍著,還得陪笑道:「謝謝阿姨的關心,我會注意的。」
被人打一巴掌,還得陪著笑臉說對方打得好,打得對,像個孫子一樣不能發作,我想現在全世界最倒霉的人就屬我了。這事要是擱在以前,我早就拍車而起,打開車門離開了,太傷自尊了,我不受這份鳥氣了。不過現在形勢比你強,為了錢安妮,我只能忍了。還好,錢安妮沒有讓我失望,她沒有追究我,而是把話題引開,「媽,這次你想到哪去玩?我先給你介紹介紹杭州的一些好玩的地方吧!……」
真是一隻聰明的狐狸精,這才是我喜歡的機智大度的狐狸精啊,現在我倆人民內部的矛盾是次要的,我們首先要連起手來解決阿姨這外部的階級矛盾。
阿姨顯然是面對著我有氣,可對於自己的女兒錢安妮,卻是非常的疼愛的,聽到她給自己介紹杭州好玩的地方,就拉著她的手開始認真地聽她講,一邊聽一邊臉色慢慢地舒緩過來,沒有了剛才面對著我的那種一臉不善、似笑非笑的陰陽怪氣,從後視鏡裡可以看到她看向錢安妮的眼神裡儘是慈愛之色,整個臉部表情充滿了母性的光輝。這就對了啊,身為母親就應該是這樣的,你說你當個慈愛的母親多好啊,和女兒有說有笑開開心心多幸福,幹嘛要這麼凶神惡煞地對著我啊,我怎麼說也是你老公欽點的『未來女婿』,你可別嚇壞了我,都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有趣的,你不會是把嚇我當成了樂趣吧?那你還是饒過我吧,我這人真的膽小如鼠,禁不起太多的一驚一乍。
「師傅,你到了前面往左拐,然後從左邊的那條路繞過去吧,前邊在修路往前走過不去了,具體怎麼走你就問他吧。」錢安妮和阿姨聊著的同時,也不忘過來指點一下,同時悄悄地給我打眼色。
我一看她的眼色,馬上就明白了過來,看樣子她是想記司機繞著圈子拖延時間。
「喂,你別發愣了,看著路,得告訴師傅怎麼走,別像以前一樣只知道走直路,得知道繞過去。」責怪我的同時,她還用手指點著自己的太陽穴轉了二個圈。
啥意思?這個動作有點像是一休的開動腦筋啊,她已經暗示我繞圈子了,還讓我開動腦筋幹嘛?太奇怪了。想不通。
沒有想通,我就一邊指揮司機開車,一邊想。司機幾次想開口說話,都被我制止住了,我讓他按照我的說法開。
「媽,我的房間有點亂,等會你可得幫我收拾,不許耍賴。」看我坐著沒有什麼動靜,她就轉換了話題。然後向我眨了下眼睛。
我明白了,原來她是讓我想辦法把房間整理出來,不讓阿姨看出我們倆現在是同居在一起。可她還沒探阿姨的底細,也不知道阿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我倆的情況,我不能這麼貿然去搬啊。看樣子得想個辦法再讓她套套阿姨的話。可是我應該怎麼辦呢?再給她發短信嗎?不行,她現在和阿姨聊得正投入,如果停下來看短信,說不定阿姨就把矛頭指向我了又或者是一不小心被阿姨看到了短信的內容,那我倆的一切努力就白廢了。
我應該怎麼辦?應該怎麼辦?我一邊想辦法盡量延長車程,一邊就想著應該用什麼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唉,我的頭都有點疼了,我急忙用雙手按住太陽穴,輕輕地揉動著,借此來給自己按摩下,緩解緩解壓力。
d,不管了,就算阿姨事先知道我倆同居在一起了又怎麼樣?等我搬走了,她不能人髒並獲又能把我怎麼樣?我完全可以來個死不認帳,她絕對是拿我沒辦法的。對,就這麼辦。實在是想不出來了,我也耍起了橫。泥人都有三分性,更何況是我這個有著脾氣的男子漢大丈夫呢?
既然現在決定把我的東西搬走,我自己卻抽不了身,看樣子得找人幫忙,找誰呢?豬哥?他要處理店裡的事,那是大事耽誤不得,還是找別人吧。
對了,找桃子。他做二手房的,應該可以用帶客戶看房的理由逃班,讓他回去幫我把廳裡的東西都搬走,那樣就安全了。最為重要的是,桃子的手上有我房間的鑰匙,我們做這個二手房東,我是他的合作者,管理鑰匙出租房子的事都是他在做。
拿起手機,播通他的號碼,剛放到耳朵邊上,聽得手機響了一聲,我突然想起來,如果我就這麼在車上和他說話,阿姨聽了之後肯定會懷疑的,到時候她到了我的一室一廳的房間裡,憑她的那精明勁就一定會知道是我提前做了安排。想到這裡,我趕緊把電話掛斷,改發短信給桃子。
「帥哥,你在哪?」短信發出去,我就在祈禱,希望桃子能夠快點收到短信,並且給我一個及時的回復。現在時間對於我來說是很寶貴的,坐在車上多一分鐘,可就要多付一分鐘的錢啊,這可都是辛苦錢,賺得不容易。
「在外面陪客戶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還好,過了一分鐘,他的短信就回了過來。接到短信,我彷彿看到了希望,可他和我聊天的不正經,卻讓我心裡很懸。
「你傻了,大冬天的,哪來的春暖花開啊?」真是服了他,回個信息也搞得這麼不正經,都是快當爸爸的人了,還依舊這麼地頑心不改。
「你太膚淺了,難道你都沒聽說過那句: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看到這條信息,我完全可以想像得出來桃子發信息時的那種得意的樣子。得,我心裡說他是頑心不改,他倒好,竟然說我膚淺,這算是他對我的禮尚往來嗎?又或者是無心的報復?
「不和你亂扯了,現在擠得出時間嗎?」不能再被他岔開話題了,得趕緊說正事,時間,時間,錢啊,好心疼。
「沒文化真可怕啊,剛才的那句你沒聽過可以原諒,畢竟你看綠色∷小說都會鄙視你的:時間就像是乳溝,擠擠總會有的。」這個傢伙,教訓起人來,倒真的是一套接一套啊,腦子轉得真不是一般的快,智商高的人反應速度就是不一樣啊。
「你去死吧,臭流氓。和你說正經的,我現在急需你的幫助。」我決定了,不和他糾纏,直接把他拉入正題。要是由著他說,如果他不想回到正題,保管是三天三夜都還在外面繞,回不來的。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很高興你能叫我流氓,但得糾正你一點,我可是個有文化的流氓。我在這裡聲明:我是很正經地在和你發信息,難道你覺得很多飛機場的那溝不是擠出來的嗎?急需?有多急啊?」扯了一大堆,又沒看他說到正題上,我真恨不得語言可以殺人,我就狠狠地用短信殺他個千百回。
「擠你妹,十萬火急,都打上國際求救信號:sos了。」我有點火了,正事不說盡和我扯這些沒邊的。
「我妹?你小子竟然能夠把主意打到我妹的身上,看樣子你這色狼的手段不一般啊。說,擠了幾次,手感怎麼樣?」這個讓人無語的傢伙啊,我彷彿看到隨著他嘴角笑弧的扯起,那銀色的月光在不斷地蕩漾。(簡稱:『淫』蕩)
「呃……」你妹的,我真想馬上打電話過去,把他罵過狗血淋頭,可阿姨和錢安妮就坐在後面,我不能發作啊,忍,我忍就是。
「看來手感很不錯啊,你都舒服的不想說話了,小兄弟啊,千萬要記得色字頭上一把刀啊,你就算是色中餓狼,也不能太飢不擇食了……需要我幫啥忙?只要不是讓我犧牲色相、以身相許,哥我都可以二話不說為兄弟你兩肋插刀的。」得,真是一個沒正經的傢伙,還好他終於把話說到了正題上。
「你趕快回家去,把我住的房間的廳裡的一切東西包括床和電腦都搬走。」只要把這些東西都搬了,阿姨,我看我們倆到底是誰棋高一著。
「幹嘛?你不住那了?住的好好的,你幹嘛要搬走啊?想搬哪去?」看樣子他還是挺關心我的,聽到我要搬東西,一連串問了三四個問題,這份急我還是可以從字裡行間看出來的。這應該就是朋友間所謂的理解了。
「不搬哪去,先搬到你住的地方,放幾天,等我有空了,我會去搬回來的。記住:只搬那小廳裡我的全部東西,那大房間裡你別進去。」我刻意囑咐他,我是真的怕他到時候會進入錢安妮現在睡的房間裡,那就不好了。雖然他是我的好朋友,可在我的內心深處,卻還是自私地認為,她的房間只有我這唯一的男性可以進去。當然,是除了叔叔之外的唯一。
「咋了?你啥時候住在客廳裡了?大房間裡幹嘛不讓我進去?你金屋藏嬌嗎?」又是四個問題,你丫的啥時候成問題大王了?
「你哪這麼多廢話啊?趕緊去幫我搬。」我都急死了,可沒這閒功夫回答他的無聊問題。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我不知道答案,心裡很不舒服,根本就提不起搬東西的這股勁啊,肯定是搬不動的。」他的回復讓我哭笑不得,真是太會折磨人了。
「nnd,你的兩肋就是這麼插刀的嗎?」火都起來了,我不由得發短信質問他,口是心非的傢伙。
「那當然,我不能把這活幹得不明不白,這算是好的了,要是你金屋藏嬌卻不讓哥我知道,那我可是會在你背後插你二刀的。」厚,他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黑,他的手可真黑,竟然還想在我背後插刀。
「別胡扯了,趕緊幫我搬,回頭請你吃飯。」講道理不行,那就只得用利益引誘了。
「吃飯的時候你坦白從寬?」得,他還是緊抓著不放啊。
「寬你妹,快點。」能夠讓我再次爆粗口罵他,想想我的溫柔敦厚性格,就知道他現在的胡說有多可惡了。
「好啊,說漏嘴了吧?你都寬了我妹的衣服了,說,二人第一次大戰了幾個回合啊?」無恥啊,能夠說得出這句,他可真不是一般的無恥啊。
「呃……」他都無恥到這份上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別不好意思說啊,哥是過來人,理解的。」我好想告訴他,他的想像力太豐富了,豐富的讓人想殺人。
「我現在真有插你二刀的心。」我這真的是實話實說,我發誓。
「太傷人了,我這麼急著打車趕回去,連電動車都不騎,你竟然還要插我,太傷心了,唉,這車子應該也感受到了我的悲傷,都堵車了。」好,他終於趕回去了,還是打車的。桃子,你太有才了,對,錢就應該用在這樣的刀刃上。
「你趕回去了?那就好,快點,我的終生幸福可都靠你了。」既然他趕回去了,那我就可以鬆一口氣了。桃子的辦事能力我還是很放心的,只要他回去了,我相信再給他一點時間,等我們坐的車子到了房子外面之前,桃子一定會把事給辦好的。
「你還真金屋藏嬌啊,那請我吃飯的時候可得坦白從寬,要不然我真不幹。」糟糕,剛才一不小心高興得說漏嘴了,唉,看來人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大意啊。
「行,快去,你說啥都行。」只要他現在回去把這事辦好了,吃飯什麼的那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小請一餐我還是做得了東的。
「真的啥都行?」看到他的短信我直覺地認為他又在想玩什麼花樣。
「你還想咋樣?」不行,我得提高警惕,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想咋樣,我只想告訴你,我其實沒有妹妹,不過我小時候養了一條小花狗,我挺喜歡它的,我就叫它妹妹。」他終於揭曉了答案。
「滾。」這個混蛋,原來是在消遣我,看我下次怎麼收拾你。
「哈哈哈哈……」好一個得意的風流桃子,好一張幽默的能說會道嘴。
看到他短信裡的笑,我過了會也不由得笑出了聲。
我的笑聲讓阿姨和錢安妮再次一愣,我忙把頭轉過去,擺手說道:「沒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你倆繼續。」
阿姨和錢安妮竟然同時白了一眼,然後異口同聲地罵我:「神經。」
話一出口,母女倆不約而同地看看對方,過了幾秒鐘,也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看到她們母女倆笑了起來,我的心中不由得慢慢地放鬆下來,現在桃子正趕回去搬東西,我只要指揮好司機,把時間拖住了就行。等到桃子搬好了,我們回到住的地方看到那裡面的情景,我相信錢安妮會笑得更開心的。阿姨應該也一樣會更開心的,因為那房子裡有一個廳空著,如果她要住,剛好合適。只不過她要是真在那住的話,那我可就苦了,不但有家難回,有廳不得住,還得請桃子吃飯坦白從寬,真是太不公平了。
半個小時後,正當我苦惱於怎麼指路讓司機接著繞的時候,阿姨好像發現了不對勁,看了看外面,再看了看司機和我,然後把目光收回,放在錢安妮的身上。
「你怎麼住得這麼遠?」阿姨狐疑地問道。
「遠一點的鄉下空氣好,也靜一點。」錢安妮臉不紅地撒謊道。她現在撒謊的能力好強,我根本看不出她是在撒謊,要不是我瞭解她,還真的會認為她說的是事實。
「希望這是你的真心話。」阿姨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用行動表現出了她對錢安妮的愛,她把錢安妮抱進了懷裡,用手輕輕地撫摩著錢安妮的頭,眼裡柔情似水。
此時桃子的短信發了過來:「小兄弟,你做案的場所已經空出來,可以在那放心地大戰三百回合了。」
我笑著把手機從短信箱裡退出來,接著從後視鏡裡看一眼錢安妮母女倆,然後安心地讓司機往我們住的地方開去,這一劫看來還是被我機智靈巧地化解了。阿姨啊,姜雖然說是老的辣,可也敵不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