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林裡呆了一整天,大約傍晚時份蕭憫一行人才離去,本來按二皇子的意思是他留一匹馬讓其獨自回醫館,可這時候衡王府卻奇怪的插話進來,說他們可以順帶送他回去,這讓二皇子感到有點莫然奇妙,因為據他所知,衡王府跟「福仁堂」好像並不在同一條道上的。不過看對方那堅決的神情,他也只能隨意的聳了聳肩然後跟他的侍衛揚騎而去了。
蕭憫倒沒太大所謂,雖然說衡王府的是一輛馬車,而且裡面坐著的還是兩個妙齡美女,但他並沒有半點窘態出現,畢竟之前有曾跟袁秋凝單獨同坐一車的經驗,而他也並沒有太多的其它想法,因此很自然的就坐了進去。
剛進入車廂就嗅到了撲鼻而來的香味,淡而不膩,不會如何猜想,那應該是屬於少女身上獨有的體香。
蕭憫毫不掩飾的深呼吸了兩口,然後才坐了下來。
外面看那馬車似乎並不怎麼龐大,但是車廂裡坐著三個人卻一點也沒有擁擠的感覺。兩位姑娘靠裡面而坐,而蕭憫呢,則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
要送蕭憫回去的說法是易霜筠提出來的,當然,說話的還是季凌雲,她性格雖然偏中性,而且是極其隨意大咧咧的,但並不代表她就不會產生疑惑,之前因為蕭先生降臨竹林,所以她們才會去哀求竹林的主人讓她們也得以進去,這會兒還主動的送他回去,難不成性格一向冷淡的師姐這次動春心,喜歡上蕭先生了?
沒有那段經歷,所以季凌雲完全沒有能夠想像到那一層的關係,而且越想,她就越發的確定自己的猜測是**不離十了。以蕭先生那驚艷絕世的才情,喜歡上他的人肯定不少。即使他真的一點內力也沒有,但那又怎麼樣呢?雖然沒有真正見過師姐出手,但想來她的功力一定也不低的,這樣不是剛好可以互相補充了。想起如果蕭先生真的能與師姐玉成好事,那到時候跟自己的關係豈不是更高一層?那麼到時自己不是又可以提出更多更多的要求了?想著想著,她嘴角的那絲傻笑越發的明顯,絕對可以讓人用垂涎三尺來形容。望著蕭憫的眼睛越發的亮起來。這就讓後者感到有點疑惑,對方是餓了還是什麼的?怎麼竟然讓他產生一種對方欲將自己吃之而後快的感覺?
易霜筠的表情由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永遠是那種與世隔絕的冷漠態度,讓人油然升起一種不敢輕易靠近的感覺。
當然,這裡面並不包括蕭憫,自從那次進化之後,一切的神情變化他都已經甚少的在意,不就是遮掩想法的外部形像而已,沒什麼值得去計較的。因此,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掛著那副似玩世不恭,但又像極其睿智的笑容。但是並沒有說話。因為他不知道到底季凌雲知道他們多少的事情?在這種不能確定的情況他認為,還是少說少錯。畢竟她跟皇室走得太近,如果有什麼動作打草驚蛇,那麼他這次來京城就變得毫無意義可言了。
像這樣的寂靜靜茹公主季凌雲又怎麼可能會受得了,因此從中,她開始努力思索想著話題,企圖讓車廂裡面的人活躍起來。只是奈何,沒有一個人肯跟她配合,一個巴掌又怎麼可能拍得響?
馬車在行走了一段路程後突然間停了下來。
「黃叔,到了福仁堂了嗎?」她嬌聲問道,車裡的氣氛實在是讓她有感鬱悶,如果這段行程再不結束的吧。她有可能活活被憋死的。
「小姐,到了,只是……」外面傳來趕車人老黃遲疑片刻的說話聲。
「只是什麼?」
「只是福仁堂好像出事了!」
「什麼?」
聽到這話,蕭憫眼神一凝,瞳孔迅速的的收縮著。然後一個箭步就跨了出去。
果然,他看到不遠處那個掛著「福仁堂」牌匣的門口,原本應該是門庭若市,但現在變得冷清起來,說其冷清其實是有點過份,因為那裡畢竟還站著不少的人。只是觀那神態,明顯就是來者不善的。
在看清情形,清點人數後,蕭憫大約的估量一下,片刻後就趨於平靜。緊接著他聞到身邊帶起一陣香風,即使不用回頭,他也能想像出應該是車廂裡的兩位姑娘走出來了。
「蕭先生,是怎麼回事?」季凌雲的聲音不小,與其說她是在問蕭憫,倒不如說她是專門提醒對面的那些人,這裡還有其它人存在的。
她的目的達到了,那些人很快就注意到停在這邊的馬車,然後坐著的都紛紛站了起來,一字在門口外排開,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並不怎麼友善的信息。
馬車的車身上有著衡王府特有的標記,對方是看到了,但很明顯,他們也沒有將之放在眼內,那欲吃人的眼神依然沒有放鬆過。
雙方就這樣站在那裡對峙著,誰也沒有說話,但是誰也不會將對方當成是朋友來看待。
蕭憫的眼神越過他們瞥向「福仁堂」的內面,但奈何大門緊鎖,他沒能夠從中看到半點狀況,不得已的,他收心凝神,慢慢的將精神力放出去,很快,他能感受到那幾股熟悉的氣息,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來,然後才開始用心慢慢的打量著眼前的這群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精神剽悍的壯漢,稍站前一點的是一個高個子中年人,淡金般的一張臉,稀疏疏的幾把短鬍子,他兩手空空,但後頭那些則是手提帶鞘單刀,這些人的衣著都是清一黑色,單看那氣勢就知道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了。
蕭憫慢慢的度步過去,在離他們丈餘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永遠是那麼平靜,那麼從容:「你們圍在這兒幹什麼?」
那高個子中年人如老鷹般銳利的眼神掠過他的臉,久久沒有出聲。
倒是站在他後面的一個黑衣人沉聲喝道:「去去去,醫館已經關門了,有病到別家去看!」
「閣下看我像有病之人嗎?」
那個黑衣人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前面的高個子中年人已經冷冷的插口進來,「你就是蕭憫?」
果然!蕭憫心中暗道,剛才在見到這些人之前他腦海中靈光一現,似乎捉住一點什麼,但又不敢肯定,只是這會兒見他們一口可以道出自己的名字,他覺得那猜測已經是**不離十了。只是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依舊淡然的說道:「閣下好眼力,說的不差。」
「那就同樣是醫館的人了!」
「是又怎麼樣?」
「哼,能怎麼樣?既然是醫館的人那就再好不過了,省得我們一個一個的去找。」
「福仁堂醫館得罪了閣下嗎?」蕭憫依舊鎮定自如的問道。
高個子中年人又再冷冷的笑了一聲,「焦老頭憑那三腳貓的醫術出來騙人,前兩天我表弟來這兒看病,最後竟然被他醫死了,我們現在就上門來討債的,凡是醫館的人,一個也跑不掉。
蕭憫聽後嗤之以鼻,這些人很明顯就是來找喳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竟然以一個天大的謊話來作借口,藉以給福仁堂下圈套。焦桐能得「活神仙」這美稱,可想而知他的醫術是何其的出神入化,試問這樣的一個人能容易醫死人嗎?這話說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呢?
「你們是什麼人?」他似乎並沒有受對方話語的影響,眼眉連動也沒有動過一下,依舊平淡的反問道。
那人聽了雙眼一翻,接著陰陽怪氣的說道:「我們是什麼人你管不著,關鍵是你們醫館醫死了人,說,是你自覺的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們強行帶走?」
「這兒是天子腳下,京城重地,你們竟然敢如此放肆的在這兒聚眾綁架,未免太不把王法放在眼內了。」
一聲嬌喝傳了過來,正是出自正義感甚濃的靜茹公主口中。即使單純如她者,也不會被對方那編出來的謊言唬住。
只是那個高個子中年人似乎並沒有將她放在眼內,冷冷的笑了一聲道:「王法?在京城裡,我們槽幫說的話就是王法,即使給個水桶那些衙門做膽子,他們就敢管老子的事了嗎?」
原來他們是槽幫的人,那麼是不是也可以這樣解釋,槽幫就是那人的基業,最起碼也是聽從他吩咐做事的。蕭憫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暗暗的將這些記在心上。
季凌雲聽了槽幫的名字後一呆,似乎被其響亮的名聲鎮住了,要說這個幫派,是由京城內河的一些船隻組成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原本各自為政的船隻竟然聯合起來組成了這麼的一個幫派,也就因為他們的聯合,讓其實力得到空前的澎脹,幾乎壟斷了整條內河,可以說,在那裡,他們的一句話足以讓你在內河裡寸步難行。到了今時今日,就連朝廷有時也不得不放低身位求他們做事。
只是看著他們那囂張的樣子,季凌雲實在是沒有辦法忍住胸中那口悶氣,又再次嬌聲喝叱道:「你們也太放肆了,難道真以為沒有人能治得了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