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內,赤緋正有點焦急的在院子裡來回度著步。自從在如意酒樓裡的眼線告訴他那個紫月居的傳人未開席就已經先行離開,他就立刻開始策劃著這次襲擊了。
既然宰相大人已經放話說要試試她的功力,那麼自己就必須得做點事情了。從「刺巢」裡挑了幾個好手前往,臨出發的時候剛好碰上了兒子姬勳,他聽到有如此刺激的事情,硬是要跟他們一齊前往。對著最寶貝的兒子他也著實沒有辦法,只好任由他去了。
原來之前被袁秋凝打傷的那個黑衣人正是蕭憫曾經有過一臉之緣的姬勳,難怪他會覺得臉熟。但可能印象並不怎麼深刻,而且由於長大後,臉貌上有點變化,再加上對方蒙著臉,所以一時間沒能認出來。
可是這會兒「刺巢」裡的人都已經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但是卻見不到兒子的蹤跡。而據那些人說他是最後一個撤離的,所以不知道後來到底又再發生了什麼事。
突然,走動中的赤緋停了下來,凝神細聽著,而下一刻,他已經飛快的消失了蹤影,掠出了宰相府。
黑暗中,相府門前的那條街道上果然有一條腳步蹣跚的身影正跌跌碰碰的走了過來。
對於自己兒子的身材,赤緋是再清楚不過了。此刻他腦海中一片空白,既使是當年辰軍兵敗如山倒的時候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情況。繼而升起的是憤怒的火焰。兒子可是他的命根,到底是誰竟然夠膽子將他打傷?他此時心已經亂了,忘記了兒子是去襲擊紫月居的人,那麼打傷他的自然也就是那些人了。
只是此時並非細想這些的時候,心隨意動,他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姬勳的面前,然後伸手托起了對方的手臂,讓他整個人的重心向自己身上移。非常緊張的拍打著他的頭顱問道:「勳兒!勳兒!你怎麼了?」
夜已至,雖然並不怎麼靜,但為了避免驚動其它人,他還是將聲音盡量的壓得最低。
姬勳很辛苦的抬起了頭,蒙臉的黑巾猶在,只是有點歪斜而已。他瞥了一眼托著自己的人,見到那熟悉的臉孔,然後心神為之一鬆,緊接著原本還有點力氣的手臂低垂了下來,空蕩的在空中擺動著。
赤緋心中又是一驚,連忙伸出手握著對方的脈門,嘴裡更加焦急的叫著:「勳兒!勳兒!」
不過很快他就將那懸著的心放鬆了下來,因為通過把脈,他發現兒子只是昏了過去而已。
有點敬惕的望了望周圍,在確認沒有任何的跟蹤者才飛快的托著他的兒子走了進去。
本來憑他的功力,這一番謹慎的搜索後確認沒有任何的人那就是絕對沒有任何人了。只是奈何一山還有一山高。赤緋的功力已經直追八大高手了,但是隱藏在相府裡的那一雙眼睛還是將他給瞞了過去。由於兩者的差距之大,而且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那雙眼睛將一切都收歸心頭。
黑暗中冷冷的低「哼」了幾聲,然後喃喃的自語著:「紫月居!這一代似乎更強了!」說完這句話後立刻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而此時猶不所知的赤緋正將兒子平放在床上面,然後細心的為他檢查著身體的情況。
經這一檢查,他的心就更加踏實了。因為兒子身上除了胸腹間有一個掌印之外就再無其它傷痕了。而除下臉巾後的嘴角雖然猶掛著一點血絲,但是這並無什麼大礙。受傷後能將淤血逼出體外,那就代表不會有什麼後遺症的存在。
觀那掌印,手指痕跡纖而細,很明顯是屬於女子的手指。
緩緩的抬起頭來,眼中迸射出有點嚇人的目光,從他嘴裡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紫……月……居!」大有咬牙切齒的味道。
然後赤緋開始翻櫃倒箱,找出了一個瓶子,裡面裝著一些黑色的液體。輕輕的倒出了一些在手掌心,然後覆上姬勳身上那掌印。運功慢慢的在那上面輕擦著。
姬勳的身體先是顫動了一下,然後隨著赤緋動作的加深,他臉上開始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繼續發出了一些難受的呻吟。
聽著那些聲音,赤緋臉上的肌肉在慢慢的顫動著。但是他知道再痛苦再難受他還是得將醫療進行下去。否則任由那掌印留在上面也不知道有什麼不良的效果。只是心中對紫月居的分恨似乎更深了一步。
療傷的整個過程比起他大殺三百多人還要辛苦,好不容易等到兒子身上面那印跡開始消散了他才慢慢的鬆了口氣。然後為其穿好的衣服慢慢的度步到院子裡,凝神似乎在細想著什麼。
而在宰相府的另一個房間裡,權傾朝野的方昱跟他的總管也在交頭接耳的商量著。
「回來了?」語氣低沉,但又不像是那種刻意壓低聲音的意思,別有一番威嚴。
方總管聽後那腰身佝得更低一點。點頭答道:「是的,都回來了!」
「結果如何?」
「七個人出去,回來時只有一個受傷了。」
「只有一個受傷了?紫月居傳人就只有那麼一點實力了嗎?」懶洋洋的牽動了一下嘴角。方昱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感到失望。
方總管遲疑了一下,好一會才說道:「恐怕……事情並非是那樣。」
「哦?」他的話引起了方昱的注意,勉強的打起一點精神,平常的這個時候他已經入睡了,畢竟明天天未亮的時候他還得起床早朝。今天晚上坐在這兒目的不外就是等那個結果。輕抬眼瞥了一下對方,不緊不慢的說道:「這話怎麼說?」
「那六個人可以安然無恙的回來恐怕是對方手下留情。」
「怎麼看出來的?」
「看上去有點奇怪,前面那六人先回來,而他們的功力要稍遜一點,受傷的反而是功夫高的那一個,我們『刺巢』的人應該不會存在什麼臨陣脫逃的事情。所以我想那是對方故意手下留情的。至於目的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方昱沉吟了一下沒再說話,好一會才問道:「紫月居中人真的這麼厲害嗎?」
對於這個問題他確實有點擔心。自開國以來這個門派就是皇室的保護者,如果自己真的要進行那些計劃,她們是勢必會跳出來當攔路虎,也就是說,只要自己的計劃不改變的吧,那跟她們總會有一天對上的。但是……自己會因為這樣而改變那些計劃嗎?
答案是否定的,抬起頭定定的望著方總管,此時他眼中的神色已經變了,變得有點懇求的意思。
「紫月居能響譽大陸這麼多年,自然不會浪得虛名,能位居大陸八大高手的行列,他們的實力就可想而知了。如果相爺的計劃一定得進行下去,其難度不可謂不大,紫月居的袁煙毫無疑問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面。還有二皇子的師傅莫容真人,想來他也不可能不站到那邊去。大陸上盛傳的八大高手,也許很多人都只知道其七,還有一個神秘的人物並不怎麼為人所知道。他就是皇宮裡的那只剦狗佟總管,八大高手中幾乎佔了一半的人物是給黃謹撐腰的,再加上年輕一輩的力量,單靠小小的一個『刺巢』我看難度很大。」
方總管將形勢分析是一清二楚,按他這麼說,單是那三個高手就足以抵擋千軍萬馬了。只是方昱似乎並不怎麼擔心,他依舊緊盯著對方,那眼神夾雜著很多的信息,一字一頓的說道:「那你呢?」
方總管聽了身形為之一顫,那佝僂的身子顯得似乎更加的低了。良久後他才吶吶的吐出了幾個字,「為相爺的大業奴才萬死不辭!」
聽到對方的忠誠表白,方昱似完成了一件什麼大事一樣,鬆下了一口頭,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脊樑上面的衣服竟然有點兒濕了。那是因為他心裡明白到,如果沒有他的幫助,自己也就只有選擇放棄那些計劃了。因為前面的敵人過於強大,強撐下去的結果絕不會怎麼理想的。
但無論怎麼看,那個將身子彎到極至的總管竟然還有這種決定成敗的能量。他到底又是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