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村民的注意力都被村長那張狂的笑聲所吸引住,暫時忘卻了恐懼,可是這樣的時間沒能維持多久,很快一個聲音又重新將他們拉回了現實。
「它們動了!它們動了!」聲音帶著顫抖的哭音。
儘管他沒有說「它們」到底特指什麼,但是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移到黑暗中的那些綠光上面。
果然,那些在他們認為是屬於獵腸犬的目光開始在移動著。似乎正在向光亮處靠攏著。
難道它們準備行動了?準備大開殺戒了?
一想到這個問題,所有的人立刻緊張了起來,全身的神經都崩得緊緊的。
此時場內的氣氛異常的緊張,只有兩個人,只有這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是如此的淡定從容,彷彿外面的那些獵腸犬不關他們的事一樣。這兩個人就是茅堯之以及村長。
瞅了一眼那些如臨大敵的村民,茅堯之略皺了一下眉頭說道:「村民何辜?竟然被嚇得如斯?」
村長眼神中掠過一絲不安,但很快又回復了正常,不答反問道:「茅宗主何時成了悲天憫人的聖徒?據我所知,辰教的每一次壯大發展都是充滿著腥風血雨。而宗主的大名也非騰地而起,同樣是由無數的骸骨堆積而成,試問一下,那些人又何辜?」
茅堯之抿嘴一笑,微點了點頭喃喃自語的道:「也是,我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呢?也許是那孩子的出現吧?是他改變了我!」
接著他凝神提氣,將聲音擴散到眾人的耳中,「大家別驚慌,那不是什麼獵腸犬,那些綠光只是你們村長搞的小動作而已。」
他的聲音蓋過了所有不安的噪鬧聲,聽在村民耳中竟然有種安然的感覺。只是話裡的內容讓他們覺得奇怪,怎麼會扯上村長了?
陳沖愕然的抬頭望著茅堯之問道:「怎麼會是村長搞的小動作了?那些到底又是什麼小動作了?」
而其它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村長的身上,彷彿在等待著他的回答一樣。
可村長卻是依舊的泰然自若,就好像他們話語裡的村長不是他這個村長。而且看上去也沒有想要任何解釋的意思。
倒是茅堯之以眼神示意他們看向背後面。
得到了指示,那些村民下意識的又再次將頭轉了回去。
他們的後面正是那些綠光,現在已經越來越接近了。
村民的心又再開始揪了起來。都屏著呼吸等待著獵腸犬的現形。
快了!真的快了!隱約的他們幾乎能見那裡見竟然會跳動的。
終於,一個人影從黑暗中慢慢的度步走了出來,正是蕭憫,而他的兩隻手所握之處正是綠光的來源。那其實就是兩隻火把而已,只是這些火把所燒出來的火光跟其它的不同,因為它的光竟會是綠色的。
這下子村民們都感到非常的詫異,他們誤認為是獵腸犬的目光竟然就是這些火把。
目瞪口呆的望著這一切,陳沖納納的說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茅堯之輕鬆的說道:「就是這麼回事,在你們認為是獵腸犬的那些目光,其實就是兩支火把而已。」
「可……可是火把的顏色為什麼會是綠色呢?」
「村長只是在裡面加了點東西而已,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說完後他從一旁的口袋中抓了一把粉狀的東西,往插在村頭燃燒得正旺的火把上撒去。那些火把立刻就像遇到了油一樣,「蓬」的一下燃燒得更旺。幾欲沖天而上。但奇怪的是,那些火光瞬間內就轉變成了綠色。
「你……你到底在裡面加了什麼?」陳沖不敢置信的擦了擦眼睛問道。
「那是一些銅粉。當火遇到銅粉後,就會燃燒出一種綠色的光芒。」
事情一旦說出來似乎非常的簡單,但是事前任憑陳沖抓破頭皮也沒能想到竟然會這是這樣。
突然間他似乎想起了點什麼,急忙問道:「照這麼說,那……那些狗在哭也是你們弄的?」
茅堯之有點讚賞的點了點頭,這人雖然沒有什麼能力,但是頭腦還算靈敏,一下子就能從此事中舉一反三。
「對,那些狗哭也是我搞出來的。」
「難道你能控制它們的情緒?」
茅堯之輕輕搖了搖頭,平緩的聲音再度道出了箇中原因:「我沒有能力控制它們的情緒,而且它們也不是在哭,只是在低叫而已。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留意到,狗其實有著這樣的一個特性,那就是當他們聞到一種異味後感覺到難受,會發出一種近乎低吟的聲音來,大家聽起來似乎在哭,然後在一些有心人的渲染下,所有人都以為狗哭就會死人!」
他刻意加重的「有心人」三字的語調,而當他說到這些字的時候眼光停留在村長的身上。
這下子即使陳沖再如何的愚蠢也能發現個中似乎有點什麼問題了。
「難道……」
「沒錯,他說的有心人就是我。」沒等陳沖繼續說下去,村長就已經主動的承認了,可是他現在一臉的平靜,似乎覺得當這個「有心人」並沒有什麼不妥。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們現在的表情都跟陳沖一樣,目瞪口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一向倍受村民尊重的村長竟然還會搞那些惡作劇,此時的他們還沒能將事情想到更加遙遠一點的地方上去。
現場中此時一片靜寂,所有的人都用異樣的目光望著「有心人」。他們還沒能從事實的震憾中回復過來。但很快,獨醒的人出現了。
「這麼說,獵腸犬那些傳說是假的?」陳沖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的話彷彿在平靜的池面上投下了一塊石頭一樣,立刻引起了其它人的議論紛紛。有著這樣的提點他們哪裡還不能想到呢?既然獵腸犬傳說是假的,那麼那四個人就應該不是像之前說的那樣,是慘遭獵腸犬的毒手了。那他們又為什麼會被製造成那樣的狀況?到底又是什麼人下手的?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不用猜了,陳大友他們四人都是我殺的。是我將他們剖肚拉腸,偽造成像是跟傳說一樣被獵腸犬所殺的。」語氣依舊平靜如昔,就像是在述說著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樣。
「鐺……」一陣聲響,從茅堯之身上拋出了一些物體,聽聲音應該是鐵做的。
當物體露出原形展現在眾人的面前時,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平靜的村長終於臉色變了一變。但很快他又重新調節好自己的情緒,淡然的說道:「連這東西都被你找到,看來我是在劫難逃了。」
「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在你家裡的密室裡找到這東西的。」茅堯之淡淡的說道。
「今天下午?原來你一整天不見人就是去找這些東西的。」陳沖終於為對方這兩天的神秘行蹤找到了答案。
地面上放著的是一對爪形的東西,那些彎位都是非常的尖銳,在黑夜中閃著光芒。看樣子這些就是將那些受害者開膛的工具了。
「可是……村長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同是本村兄弟,儘管長慶他們是有點劣跡,但也不至於死吧?而且他們好像也沒有得罪過你吧?為什麼要他們死得那麼慘?」陳沖問出了最為人不解的問題。
他的話讓村長心中像翻江倒海,瞬間那平靜的臉孔變得猙獰起來。他眼中野獸般的光芒再次迸射,咬牙切齒的寒聲道:「因為他們是畜牲,他們這些畜牲根本就不應該生存在這個世界上面,早就應該下地獄了。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他的神情轉變得太快,而且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有點恐怖,陳沖被嚇得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顫抖著聲音說道:「沒那麼嚴重吧?」
聽到這話的村長立刻對著他一瞪眼,前者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殺氣撲過來,讓他連打了幾個冷顫。
「沒那麼嚴重?你知道我的妻子是怎麼死的嗎?」
後者驚恐的別開了目光,然後再搖了搖頭,他實在是不敢直面相對對方那令人顫怵的目光。
「我當年成了家沒多久就到外面打闖去了。幾年後回來竟然發現原本那個幸福的家已經不復存在了。原本可人的妻子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鄰居說是患了頑疾最後沒能支撐住撒手而去的。但是後來我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樣。她是被陳長慶那幾個畜牲**後不堪受辱『自殺』而死的。你說,他們是不是畜牲!他們根本就連豬狗都不如!」最後的那幾句話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陳沖有點發呆了,他做夢也想不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可是接著他一想,似乎發現有點不太對,陳長慶他們幾個是村子裡的敗類,會幹出這樣的事情也有點譜,但是大有呢?以他那樣的性格不大可能去做這種事情吧?接著他就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人都死了,有那個必要再去將事情強加在他身上嗎?
「可是,大有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呀?」
「他確實不是那樣的人,可是他太過懦弱了,成了陳長慶他們的玩樂工具,他是被那些畜牲迫著干的,那些畜牲在侮辱完我媳婦後還不罷休,將大有捉了過來,強迫他在他們面前幹那些事情好娛樂他們。我那可憐的媳婦也就接受不了,最後懸樑自盡了。而他們在發現後還將一切說成是得了頑疾,受不了痛苦所以『自殺』身亡。」說到這裡,村長的聲音已經硬嚥了,眼中也見到有淚跡在閃動了。
誰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所以我要用最殘忍的手法殺了他們!我還要讓全村的人看著他們的下場!我要讓他們死後也不得安寧!」往事的追憶似乎讓村長陷入了瘋狂。
此時所有的人都不作聲了,場面變得異常的鬱悶難受。
「在戰場上面殺了那麼多人我從來都沒有動過一絲一毫的惻隱,因為大家能上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有本事你就將我的命拿去!但是在殺死第一個人後我就知道這個傳說的掩遮不可能維持太長時間,果然,沒想到宗主你竟然會參與進來。看來是天理昭昭!」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仰頭望向那漆黑的夜空,喃喃的說道:「小蘭,我來陪你了!」說完後也不待所有人反應過來,以最快的速度撞向旁邊的一棵大樹。
「轟」的一聲,粗大的樹桿搖晃了幾下,可想而之那撞擊的力度有多大。而被撞的地方已經是佈滿了鮮血。村長那健狀的身軀慢慢的從上面滑落下來。再也沒有任何的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