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真馨悠探望苦中人
靜王見狀，疑惑地問到：「又有什麼事？」
「回王爺、王妃」茗兒膽怯地瞥了一眼馨悠，低聲說到：「剛才夫人又暈倒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第五次了！可無論奴婢怎麼勸，夫人都不肯喝藥——奴婢擔心再這樣下去對夫人腹中的胎兒不好，這才背著夫人，出來請王爺、王妃拿個主意！」
「大夫可曾看過？」靜王不動聲色地問到。
「袁大夫來瞧過——」茗兒低著頭回答到：「他說夫人肝腎素虛，因孕重虛，陰血益虧，肝失濡養，舌紅，有裂紋，脈弦滑數。是典型的陰虛肝旺型先兆子癇！」
「開藥了嗎？」靜王沉思片刻，不急不慢地問到：「這個病弄不好是會發展成子癇——危及母子性命的！」
「回王爺的話」茗兒鬆了一口氣應到：「袁大夫開了杞菊地黃丸，交代合著二至丸一起服用！」
「走吧——我們去看看！」靜王說罷，便頭也不回地來到南碾苑。
雖然已經是初夏，但南碾苑裡卻是冰冰冷冷，幾乎沒有什麼生機——往年繁花似錦的木槿，如今竟然苞也不發一個，就連聒噪的鳥兒也止了嬌啼，離開苑子，另覓高枝……
馨悠看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念奴，突然問自己：娘親當年是不是也是在這樣的條件下生下我——費盡心機想抓住摯愛的人，卻在女人最脆弱的時候，獨自孕育愛的欣喜與不堪——好可憐！
想到這裡，馨悠忍不住俯下身，對著念奴低聲問到：「姐姐現在可好一些！」
「王爺、王妃——」念奴略顯驚訝地打量著身邊的靜王、馨悠，緩緩地說到：「本來該行禮的，可我這不中用的身體——」
「姐姐好生躺著就是了——」馨悠低聲說到：「這些虛禮等孩子平安降生後，再講也不遲！」
「沒想到王妃還是這般明理體貼」念奴轉了話題，弱弱地說到：「本來以為懷孕是件很高興的事，誰知眼下竟被這小祖宗折騰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若不是擔著生育皇室後嗣的重任，我怕是早就轉世為人了！」
馨悠當然知道念奴這番話是在抱怨靜王沒有經常來南碾苑——辜負了她孕育胎兒的一片艱辛！但觸到床榻上那抹哀怨的眼神，還是忍了忍，壓低語氣，輕聲勸到：「姐姐凡事還是看開一些——為了肚子裡的孩子，能不計較的就不要計較！五郎這幾日公務繁忙，對府裡的事的確照顧少了些，尤其是姐姐這邊關照也不夠，但五郎心裡卻是百般惦記——就在剛才還說再給姐姐加幾樣補血益氣的菜品，像青果燉豬肚、牛腱北芪黨參湯、南瓜排骨湯、蕎麥白果烏雞湯……都很好，只是最終添哪些菜品，還要請姐姐定下來，我好吩咐下去，讓廚房準備！」
「難得王爺、王妃這個時候還想著臣妾，就依王爺、王妃的意思取牛腱北芪黨參湯和蕎麥白果烏雞湯吧——」念奴看看馨悠，有氣無力地說到：「自從懷孕以來，臣妾幹的是一點一吃不下去，稀的倒還可以強撐著用幾口。剛才袁大夫也交代讓臣妾多吃一些烏雞，說它的的肉可補虛勞、治消渴；肝能補血益氣、幫助消化，尤其對肝虛目暗、婦人胎漏以及貧血等症很有療效。只是那幹幹的一碗肉，臣妾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的，還是王爺、王妃想得周到——將其燉成湯，到時候臣妾干的稀的一吞就下去了！」
「既然姐姐這樣定了，我一會兒就讓她們去準備」馨悠看了看念奴，好意勸到：「食補是一方面，姐姐這身子還是要放寬心才行——久思傷心，久哭傷神。姐姐若高興了興許暈厥之症也就好了！」
「臣妾何嘗不想呢——」念奴終於等到機會，連忙說到：「只是懷著孩子，心情好壞由不得自己——噁心的時候，膽汁都吐出來了，哪還有什麼好興致。暈厥的時候，天旋地轉，萬般無助，哪還笑得出來——還是王妃命好，不用受這種罪！」
「這——」馨悠並沒有想到，念奴會拿「生兒育女」這一點來戳自己，沉思片刻，不動聲色地反擊到：「人各有命——佛經上也講「命中有時終是有，命中無時莫強求」！」
「念奴——」久未說話的靜王此刻突然開口問到：「知道本王為什麼賜你「念奴」之名嗎？」
「臣妾不知！」念奴疑惑地看看馨悠，又看看靜王，低聲回答到。
「本王賜你「念奴」是為了讓你記住自己曾經是一名奴婢！」靜王不急不慢地說到：「如果你能記住自己曾經的身份，你就不會再要求這麼多，亦不會這麼鬱鬱寡歡！可是你卻在成為靜王府側妃之後漸漸淡忘了曾經的自己！」
「這——」念奴震驚地望著夫君，她萬萬沒有想到靜王會如此深刻地洞察自己，並且當著馨悠、茗兒的面說這番話。難道是在警告自己：念奴內心惶恐至極！
瞥了一眼念奴膽怯詫異的神情，靜王平靜地說到：「看來夫人並沒有完全理解本王的話——你再好生想一想吧！至於吃穿用度，有需要就吩咐下去——不要再拿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
念奴似懂非懂地望著靜王，眼見他與馨悠的背影已經出了屋門，還是不能從愁思中抽出神來！
跟在靜王身後的馨悠，走了很遠，才不解地問到：「五郎——為何剛才那麼不給念夫人留點顏面？」
「這也是為了她好——」靜王凝視前方，淡淡地說到：「當年母后薨逝前曾交代我「念奴本性不壞，要好好待她」——以念奴的資歷、心機，她完全可以在靜王府過上舒舒坦坦的日子——她當初之所以費盡心機地請母后賜婚，不就是為了衣食不愁、老有所養嗎？可現在她貴為靜王府側妃，又懷了身孕——應該很滿足了，卻偏偏把個王府攪得烏煙瘴氣！」
「也許人的身份變了，心裡求的東西也會跟著變複雜，**也就多起來——」馨悠說罷，突然想起什麼，自顧自地感歎到：「其實有這種情況的又何止念夫人一人呢！」
「悠兒是說——大姐？」靜王看看妻子，講出心中的猜測。
「嗯」馨悠輕輕地點點頭，便眺望著遠處的木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