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舊日人終憶舊時情
「好一個「仗劍明天何懼，只求君知」」康瑞皇帝一邊說一邊走進離苑：「只是此等佳人，不知是否知君？」
正在舞劍的杜丹娘聽此一言，頓時楞在那裡：大紅色的雲羅錦隨風飄舞，烏黑的飛天髻傲然挺立，冷冷的無常劍斂了寒氣……
「兩年不見，丹娘竟習了劍器舞」康瑞皇帝緩緩走上前，感歎到：「也罷——以你巾幗不讓鬚眉的性子，練劍是遲早的事！」
四目相對的瞬間，杜丹娘眼含淚水，百感交集：曾經瀕臨絕境時的無助，走過慢慢長夜後的孤獨，如今再見君顏時的驚訝……
見此情形，安公公連忙大聲稟到：「皇上駕到，杜充媛接駕！」
「妾身——杜充媛叩見皇上」杜丹娘連忙放下劍，收回思緒，福身說到：「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康瑞皇帝扶起杜丹娘，轉身對安公公吩咐到：「你先退下——在門外候著。」
看著安公公消失的背影，康瑞皇帝回過頭，不緊不慢地問到：「丹娘可曾怪朕——冷了你兩年？」
「妾身不敢」杜丹娘小心翼翼地回答到：「皇上這樣做定有這樣做的道理——大約是為了保全妾身吧！」
「你知道就好」康瑞皇帝仔細打量著眼前之人，幽幽地感歎到：「丹娘變了很多——不似先前那般大大咧咧了！」
「為了皇上，妾身什麼都願意改」杜丹娘輕輕地說到：「那日太妃發現妾身未用輕身丸，很是生氣，才罰臣妾到「離苑」思過——如今想來，此事都怪妾身思慮不周，連累了皇上左右為難！」
「丹娘還是那麼的善解人意！」康瑞皇帝如釋重負地感歎到。
「這裡風大」杜丹娘福身說到：「請皇上隨妾身去閣內一坐！」
「好啊」康瑞皇帝淡淡地笑著說到：「只是賞不成丹娘的劍器舞了！」
「妾身的劍器舞還只是個雛形——讓皇上見笑了」杜丹娘認真地說到：「等改日練好了——再到皇上面前獻醜！」
杜丹娘引著康瑞皇帝邊走邊說，全然沒有了剛才的生疏：舊日的情意，熟悉的談吐——猶如一股暖流把二人心中的秋霜花，一點一滴地融化掉……
康瑞皇帝跟著杜丹娘來到洗心閣，正要坐下，突然看見案上的《牡丹圖》，頓時疑惑萬分，不禁問到：「為何此畫布了如此多的花蕾？」
「回皇上」杜丹娘微微一笑解釋到：「因著「徘徊於中路，行邁顧遲遲」的警示，此圖開始只有花蕾。但那日靜王妃看後提了些想法，妾身覺得有些道理——便加了些綻開的花朵。如此一來即合了意境，又不顯突兀！」
「丹娘確實成熟了許多！」康瑞皇帝不由得感歎到：「說起那輕身丸，你為何當初沒有用呢？」
「回皇上」杜丹娘一五一十地說到：「當時妾身覺得是藥三分毒，不如用飲食調理身子——所以鶯兒向我討輕身丸時，便都給她了。誰知太妃知道後，勃然大怒，當庭杖責鶯兒，還說以後二品以下的宮人，再起暗中勾引皇上的心，亦如鶯兒！」
「太妃也有些多慮了」康瑞皇帝不置可否地說到：「其實不論哪位宮人懷的孩子都是朕的精血——可惜到現在朕仍然膝下無子！」
「皇上不必過於擔心」杜丹娘小心地安慰到：「也許時候還沒有到，也許哪位嬪妃已經懷有身孕，只是皇上不知道而已！」
「可是都這麼長時間了」康瑞皇帝擔憂地說到：「孝惠皇后沒有，瑾美人沒有，徐昭儀沒有，甚至連你當初也沒有——有時候朕真懷疑——」
「皇上多慮了」杜丹娘連忙打斷康瑞皇帝的話，急急地說到：「皇上乃九五至尊——怎會缺了子嗣，定是終日處理國事，累壞了身體。又或是——」
「為什麼不講下去」康瑞皇帝看看欲言又止的杜丹娘，不解地問到：「但說無妨？」
「是」杜丹娘看看康瑞皇帝，想了又想，一字一頓地稟報到：「妾身懷疑嬪妃們用的東西有問題！」
「你是指——輕身丸？！」康瑞皇帝聽聞此言，思量片刻，壓低聲音問到。
「正是」杜丹娘點點頭，輕聲道出心中的疑惑：「前朝有很多娘娘都是偶沾雨露，懷有身孕，才母憑子貴，擢升為妃的。因而鶯兒想借輕身丸引起皇上的注意——並無多大的錯，斷不至於當著所有宮女的面，受此重責！」
「也許在母妃看來」康瑞皇帝推測到：「妃子的血統對皇室的純粹性影響很大！」
「皇上所言極是」杜丹娘不緊不慢地說到：「那又如何解釋瑾美人呢——她只是太妃調教的一名舞姬，連族譜都語焉不詳。卻因為能在碧玉盤上跳舞便夜夜承恩雨露？」
「這——」康瑞皇帝不動聲色地說到：「丹娘如果心存疑惑，大可以讓懂的人看看那藥丸！」
「是」杜丹娘微微福身說到：「妾身已請人仔細查驗藥丸內的所有藥材——相信不出幾日便會有答案，還請皇上恕妾身先斬後奏之罪！」
「丹娘為朕分憂——何罪只有！」康瑞皇帝拉起杜丹娘的手，笑著說到：「如果那藥丸真有問題，你便是給朕尋了個交代，亦是解了後宮內人的劫！」
「皇上謬讚」杜丹娘莞爾一笑說到：「只願三宮六院從此太太平平！」
「丹娘這番用心甚為大氣」康瑞皇帝情不自禁地感歎到：「難怪當年母后稱你為「能穩住後宮之奇女」！」
「丹娘慚愧」杜丹娘突然面帶歉意，福身說到：「皇上賞妾身的平安富貴羊脂玉珮不知怎地不見了——請皇上治妾身遺失聖物之罪！」
「你不提朕倒忘了」康瑞皇帝又驚又喜地說到：「那枚玉珮恰巧在朕的書案上——看來你我的再次相見仍是天意！」
「這——」杜丹娘接過康瑞皇帝遞來的玉珮，淚意盈盈，許久才一字一頓地說到：「妾身感念皇上的賜玉之恩，從此往後佩在人在，佩失人亡！」
「快不要這麼賭誓」康瑞皇帝感動地說到：「朕還要丹娘伴朕——燃盡孤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