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敏馨悠再見離苑人
第二日清晨，馨悠拿好給虞太賢妃、丹娘的回禮，便帶著杏兒坐上淺黃色的車輦，緩緩駛向皇宮。對於皇宮，馨悠其實並不十分感冒，總覺得那裡太過冷冽——本是世間最為多情的地方，卻偏偏演義出許多讓人肝腸寸斷的悲劇——不知光子公主可好，應該去看看她的……
不知不覺中，車輦竟到了宮門口。馨悠徑直走向德福宮，一番繁文縟節之後，便小心捧上蜻蜓眼琉璃珠呈給虞太賢妃。
「悠兒真是好品味」虞太賢妃接過錦盒，掩飾住內心的驚喜，笑笑說到：「此物渾然天成，內斂而不失華麗呀！」
「悠兒謝過母妃謬讚」馨悠不亢不卑地回應到：「剛一見到它便想起了母妃，所以就拿來討巧了！」
「好一個伶俐的人兒」虞太賢妃隨口說到：「若是嫁在成王府為妃就好了！」
「悠兒惶恐」馨悠連忙低下頭，福身說到。
「快起來」虞太賢妃扶起馨悠，拉著她的手說到：「本宮只是隨意說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馨悠輕輕點點頭，不動聲色地說到：「府裡要建佛堂，悠兒想去「聽心閣」取取經——就不打擾母妃了！」
「去吧」虞太賢妃有些落寞地說到：「難得你像恬太后一樣——喜佛！」
告別虞太賢妃，馨悠頗為輕鬆地走在小徑上，看著明媚的陽光竟莫名地對這位權傾後宮的太妃多了幾分同情，但一想到丹娘，馨悠心中又平添些許期盼……
還是那個九曲迴廊，還是那處「離苑」——馨悠以為這次會聽到悠揚的篪聲，亦或是看到犀利的劍器舞。誰知進了苑子才發覺四周靜悄悄的，丹娘正躺在太師椅上曬著太陽。見馨悠來了，她急忙摸摸脖子，扶住苦姐的手站起身，笑著迎過來說到：「怎麼不先只會一聲，倒讓我失禮了？」
「昨個兒得了串琉璃珠子，因著它通體大紅、又有貝殼、筒體、圓球不同形狀，所以就急巴巴地來呈給姐姐了」馨悠說罷便將團錦禮盒交給苦姐，看看丹娘，關切地問到：「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快別提了」丹娘有些僵硬地扭扭頭說到：「前個兒夜裡不知傷到哪裡，昨天一早起來脖子就不能動，晚上一睡下竟疼得喘不過來氣——害得我一宿沒合眼！」
「御醫瞧過了嗎？」馨悠擔心地問到。
「他們——不知又巴結哪位得寵的內人去了」丹娘面無表情地說到：「沒有虞太賢妃的首肯，他們是不會來這冷宮的！再說了——我在太陽下曬曬似乎好些了！」
「這怎麼可以——依姐姐講的情形看，並不像一般的落枕」馨悠著急地說到：「悠兒認識一位大夫——長於此症，姐姐若不嫌棄倒可以讓先他診斷一二，再做打算！」
「也好」丹娘微微頷首說到：「那就勞煩妹妹明日請那位先生過來一趟。」
「好的」馨悠輕輕點點頭，接著體貼地問到：「這兩日可把姐姐悶壞了吧？」
「那倒沒有」丹娘微微一笑說到：「那不——剛才覺得脖子鬆一些，還吹了陶篪呢！」
「姐姐真是好心境」馨悠莞爾一笑說到：「悠兒也想聽聽姐姐的篪聲！」
「好啊」丹娘笑著拉起馨悠的手，招呼到：「請妹妹隨我來！」
沒走幾步，二人便來到亭子裡的翹角案前，只見桌上展著一頁湖州宣紙畫稿，錯落有致地點著五枝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蕾。見此構圖，馨悠不禁疑惑地問到：「姐姐好生奇怪——為何不畫綻放的天香？」
「妹妹不覺得這樣更讓人浮想聯翩嗎」丹娘笑笑解釋到：「誰也不知道她開出來會是什麼模樣！」
「姐姐的心思真是深沉」馨悠情不自禁地感歎到。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在「聖花司」見到的詩句：自古牡丹真國色，麗質天成難自棄。縱使身在離人苑，守著聖顏難相見。他日入得椒房宮，花開盈盈動人間。都說烈焰為油烹，守住平淡是真言——「離人苑」難道真的應著姐姐！「他日入得椒房宮，花開盈盈動人間」——會嗎？以姐姐的智慧應該不難，只是不要害了她才好……
「在想什麼呢，如此著迷？」丹娘看看馨悠打趣到：「不是說要聽我吹篪嗎？」
「經姐姐這麼一解釋——此畫倒頗有深意，悠兒正在參悟呢！」馨悠連忙收回思緒說到：「洗耳恭聽！」
「奏的不好」丹娘拿起陶篪說到：「可不許取笑人哦！」
一陣悠揚輕盈的篪聲隨之響起，只見丹娘飽含笑意的目光逐漸變的游移，神情也隨著曲子的吹奏突然憂鬱起來——似乎在回憶什麼事！再看那陶篪古樸雅致，通身繪著山一樣的圖案——等等，鍺契的陶篪上描的正是泰山——會不會——馨悠正要發問，就聽篪聲噶然而止。丹娘緩緩地說到：「這曲子是從前爹爹教弟弟的，每每到這兒我都吹不下去！」
「不知姐姐可否讓悠兒瞧瞧那陶篪？」馨悠言辭懇切地問到。
「其實很普通」丹娘將陶篪遞給馨悠，幽幽地說到：「只是於我卻很特別——它是弟弟留下的唯一念想！」
「哦？」馨悠接過陶篪，仔細打量到：底部刻著「鍺」，通體繪的是巍巍泰山——與鍺契講的一模一樣！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丹娘注意到馨悠驚訝的眼神，不解地問到。
「姐姐是否有位弟弟，名喚「鍺契」」馨悠按耐住內心的激動問到：「小時候走丟了？」
「正是」聽到馨悠的話語，丹娘驚訝地問到：「妹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王爺底下有位叫「鍺契」的侍衛」馨悠不急不慢地解釋到：「昨個兒才跟我講起他兒時的事，還說他有位姐姐，手裡的陶塤是「底部刻著「丹」，通體繪著纏枝牡丹」！」
「我的陶塤就是這個樣子」丹娘迫不及待的說到：「妹妹能否安排我同他見上一面——我要看看他是不是我夢裡都在找尋的弟弟！」
「怕是這段日子不行」馨悠遺憾地說到：「今天他正好去周立夫將軍麾下報到了！」
「什麼——」丹娘有些失望地問到：「什麼時候能回來？」
「最快也要半年吧」馨悠小心地說到：「他是皇上欽點的人，放出去是為了以後幹大事！」
「原來如此！」丹娘點點頭說到，心中頗為無奈，卻有不得不接受現實。
「等他回來」馨悠同情地看看丹娘安慰到：「悠兒一定讓你們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