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見朱燁滿臉驚惶地倒在地上,她身邊的李天賜兩人也是驚慌失措的模樣,方明和張小石急忙問道。
「我的腳失去知覺了!」朱燁聲音抖顫著道:「我下身也越來越冷,啊,現在快到腰部了……」
方明不再說話,急步靠前彎下腰觀察,片刻後喃喃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原來早已潛伏上身了……」
張小石低聲問道:「她怎麼了?」
「奪舍!果然是有魔頭看中她的陰人之體了。」隨即站起來,迅速向李天賜兩人道:「不要再看了,趕緊把她抬到車那邊去,我過去佈置。」說完,掉頭往回趕去。
李天賜兩人急忙道:「喂,你仔細說下,朱燁她到底怎麼了?」
方明邊走邊回頭道:「她中魔了!快抬過來,不然來不及了!」
李天賜二人一呆,「中魔?什麼意思?」
隨即李天賜面現怒容:「胡說八道些什麼!」
這時朱燁突地又一聲尖叫,「我的手……!」
李天賜兩人急忙向朱燁的手上望去,剛才還是潔白的肌膚,這時竟密密佈上一條條蚯蚓般粗細的黑線,輕輕跳動著向上漸漸蔓延,整個手臂的顏色也已變成沉暗的青灰色。
朱燁驚懼下忍不住要哭了,扶著她手臂的另一名男子聲音微抖,向李天賜道:「我們還是照那個人說的,把她先扶過去看下。」
李天賜面色難看,不再堅持。
朱燁這時雙腿無法動彈,兩人只得將她背負行走。
幾人走近那輛旅行車停靠的位置時,剛才老遠看見在彎腰忙碌的方明才剛直起身,他呼口氣,指著路邊一塊空地,向李天賜兩人道:「把她扶在那塊石頭上坐好。」
那片稍顯平坦的地面中間裸著一大塊平石,周圍野草稀少,圍了石頭一圈的米許半徑的距離上,卻有七堆方明揀來的碎石略呈散亂的擱放著。
李天賜微含怒氣地向方明道:「這是什麼意思?」
方明冷冷地道:「要不要扶她進去隨你們的便,不過,稍後要是遲了她有什麼意外發生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
李天賜忍不住怒道:「你不要沒事裝神弄鬼……」
他背上的朱燁驚恐地道:「不要吵了,你先照他說的做,我好害怕,越來越冷,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鑽進我身體裡一樣……」
李天賜面色一變,瞪了方明一眼,和另一名男子一道將朱燁扶進那七堆碎石圍成的圈子,把她扶坐在中間白石上。
方明這才舒了口氣,向一旁的張小石道:「我們也進去。」
張小石看著地上那幾堆碎石,心中也十分奇怪,猜想方明是準備佈陣之類,但就憑這幾堆碎石不成?
「你不用奇怪。」方明似乎猜著張小石心思,道:「奇門宗的術數之學,不會同尋常道派那樣流於形式,世間萬物,又有那一樣不可以佈陣導氣的?」
說完輕輕將手揚起,才見著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面牙籤大小的黃色小旗,旗布有些年頭了,色澤陳舊。
方明手一揮,小旗輕擲於地面後方,恰於先前的七堆碎石成八方之位。
被碎石圍著的李天賜幾人立時啊了一聲,感覺片刻之間,周圍原先擱置在地的那一圈碎石剎時變大了好幾倍,雖然仍矮小,卻隱隱露出一縷森嚴嵯峨的氣勢來。
漸暗的天色下,這個被碎石圍成的圈子裡升起一陣薄薄的淡黃光暈,連田野裡吹來的暮風也不再那麼寒冷了。
李天賜兩人扶持著坐在中間石板上的朱燁啊了一聲,有些驚喜地道:「我身上的冷意停住了,下面的石頭好暖和。」
李天賜兩人聞言一喜,問詢了兩句,幾人轉頭望向方明的目光裡都含著掩不住的古怪。
方明沒理他們,走近張小石,輕聲道:「天黑了。」
張小石望向他道:「你覺得還會有事發生?」
方明點點頭,道:「當然。畢竟就連佈陣圍困我們的魔頭都還沒出現。另外,你不覺得奇怪嗎,這好大半天了,不但路上一輛車沒有,就連他們打電話叫的修理車也沒一點音訊?」
張小石點點頭,心下隱約有同感。
李天賜三人聽他二人的談話卻不由得面色一變。李天賜趕緊掏出手機撥打,半天沒反應,另一名男子也取出電話,但同樣毫無信號,幾人相互對視,臉色均十分難看。
「噫,有車來了?」張小石忽地見著來路上兩盞車燈在茫茫夜色裡搖晃著閃現。
車身漸漸駛近,噠噠的馬達聲清晰起來。
李天賜歡呼一聲,跳了起來,道:「有車來了,我們搭個車快點離開!」
方明冷冷地道:「不要動。更不要走出這個圈子。」
李天賜剛想反駁,卻聽方明又接了一句:「是先前拉死人的那個貨車。」
李天賜一驚怔住。
車開近了。
張小石深吸了口氣,道:「我出去看看吧。」
方明想了一下,點頭道:「我和你一起過去。」
「喂,停車!」張小石站在路中,揮動雙臂大聲喊道。
雪亮的車燈夜色裡分外刺眼,馬達聲還在鳴響,貨車在路邊停了下來。
一人從駕駛室裡探出頭來喊道:「幹什麼?」
張小石喊道:「我們的車壞了!」說著和方明走向貨車。
駕駛員跳下車,是個中年漢子,他一邊和張小石他們交談,一面向車廂裡喊道:「二叔,有點事了,你要不要下來看一眼?」
車廂上往這邊靠過兩個人影,依稀辨出是白天路上遇著時在車上灑紙錢的一老一少。
嗒的一聲,馬達聲歇了下來,耳中一陣清靜。
「你們是要搭車還是怎麼弄?」車廂裡那名老者微俯下身,望著張小石兩人道:「不過,我們這車上可……」
張小石知他所意,想起了白天瞟見車上的那張刺眼的白布,心下不禁微微躊躇了片刻,正準備回答,方明忽地開口問道:「請問一下,這車上搭的人是怎麼過世的?」
「這人走背運啊,在靈堂裡做事時都還好好的,眾人眼皮下突然就倒地上了。」車廂裡那老者感概道,「他是我們村的道士,沒想到今兒個還在給別人唱道場時自己就裁下了,法事也做不了了,還得讓同村的我叔侄幾個找車運回去。還不知怎麼給他家裡交代了。」
方明哦了一聲,道:「原來他是個道士!」
老者旁邊那年少一點的青年接口道:「是啊,他家裡幾輩子都是幹這行的!今兒個真是邪了,一路上車子磕磕碰碰扯皮不止,這不,弄得這晚上還在趕路!」
方明目光閃動,又問道:「這人死時,身上有什麼異狀沒有?」
面前的幾人片刻間都靜了一下,沒有吭聲。
「你問這個幹嘛?」那老者皺皺眉頭道。
「有古怪啊,還邪門著呢!」青年開口道:「全身皮膚變得黑黑的,這大熱天的,凍得像冰塊!都說撞邪了,要不,那家人也不會連報警也不讓,就顧追著我們把他往回運了。」
方明聞言面色一變,急道:「你們快下車,我上來看看!」
車上兩人驚疑道:「為什麼?」
方明沒有回答,卻已迅速的攀著車身躍進車廂。
「有電筒沒有?」
方明蹲在車廂中間問道,他腳下,就擺放著那張被白布蓋著的擺放屍體的木板。
車廂裡的一老一少滿臉驚惑,望著方明的背影,顫聲道:「你……你做什麼?」
電筒從駕駛員的工具箱裡被翻了出來。然後遞在方明手上,方明的另一隻手,已抓上蓋住屍體的那張白布。
天已經完全黑盡。田野上籠罩著無邊的濃黑。
電筒小巧的鏡頭前射出明亮的光束,落在方明手中的白色屍布上。
一陣風吹來,輕輕掠動了下白布,車廂中那名年輕年子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電筒光照在屍體臉上。屍布已經拉開。
這是個瘦削臉型的中年男人,面上的膚色果如年輕人所說,異常的黑,眉毛髮梢上卻似結了一層淡淡的霜花。
「果然也是……」方明低低自語了兩聲,隨即扭過頭急促地道:「你們趕緊下車!這裡隨時會有危險。」
「你這話什麼意思?」車廂裡的老者驚訝地道。
他身旁的那名少年卻猛地一聲尖叫,滿臉驚恐指著方明面前,語不成句道:「看……看屍體……的眼睛……」
方明一驚下趕緊回頭,正迎上屍體臉上那雙倏然睜開死死盯著自己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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