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相夫人在陣外見狀,頗覺有趣道:「想不到這小道士居然學了如此正宗的一身茅山術!呵呵,我讓裡面還熱鬧些吧。」
說到此,手中一道青光又沒入地中。
這時吳道有手中訣印漸熟,終使出一個威力強一些的五雷咒,一聲轟響,將面前的大蛇劈得個七暈八素,倒地不起。
眾人心稍定了下來,吳道有抹抹臉上汗水,嘿然道:「終於搞定!」
再轉眼看見陣外,卻見妙相夫人面前光影中又飄起些東西,仔細一看,其中除了蛇外,竟還有什麼蠔子青蛙之類的,不禁嚇了一跳,就一條蛇都弄成這模樣,要是這一堆進來,豈不是要累死人?
眼見妙相夫人已把面前之物驅入地內,更不敢耽擱,以前學過的一本本茅山道笈瞬間從眼前閃過,立馬開始依樣畫葫蘆起來。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茅山道靈、萬鬼伏藏!」吳道有口中唸唸有詞,雙手持訣,腳下步伐奇怪,忽前忽後,轉折旋合。
張小石等人在一旁瞅著吳道有,見他雙眼微閉口中念個不停,腳下也步罡踏鬥,左右迴旋,臉上神情看來一本正經。感覺這傢伙這會兒要穿上件道袍,那就十足的小道士一名了。
「糟了,好像念錯了?」吳道有倏地停下腳步睜開眼道。
旁邊的眾人沒被他給氣死,有這種不稱職的茅山道士嗎?
呯呯炸裂聲從陣內周邊地面傳來,一瞬間什麼蛇鼠蜥蜴,青蛙蛤蟆,都從地中湧了出來,一個個怪模怪樣,又凶又大。眾人齊齊驚呼。
「這下慘了!這麼多叫我怎麼弄?」吳道有面上變色道。
「笨小子,茅山三十六天罡裡不是有驅邪罡嗎?」這時陣外的寂明禪師恰飛身從這邊撲身而過,見狀大喝一聲。
這時陣中諸種妖物已動起身來,或爬或躍,奔向陣中眾人。
吳道有恍然大悟,立馬手不停口不住,大喝道:「郝郝陰陽,日出東方、降妖伏魔、立化吉祥!急急如律令,破!」
隨著最後一聲大呼,陣中光華一閃,一片爆響傳開,撲上來的妖物盡數消散。
張小石等人大舒一口氣,幸好吳道有這次沒念錯。
陣外的妙相夫人見狀,輕哼一聲,說道:「看來我只有親自出手了,要不是菩提心燈結陣,那用著如此費用真元!」
隨即面色一寒,輕叱道:「攝魂!」,雙手長袖飄舞,一陣輕煙圍著陣外瀰散開來。
喝聲甫起,陣內四周光霞倏地暗了下去,越來越黑,片刻間陣中除了一盞心燈與天機石還是瑩光燦亮外,都變得黑漆一片,同時陣內外各種聲音也漸微弱下去。
寂明禪師的呼聲從陣外遙遙傳來:「這是狐妖幻境,謹記鎮定心神,莫墜幻境!千萬不要讓心燈熄滅!」呼聲未字傳入耳中時,已遙不可聞。
再過片刻,眼前什麼也看不見了,身內外靜靜的,整個人似乎也漂浮在了虛空之中,周圍只剩下自己的心跳聲在迴響。
張小石但覺心中恍恍惚惚,眼前白光一閃,景色變幻起來。
小街,民房,熟悉的紅窗,咦,這不是自己家嗎?我什麼時候回來了?面前景物又變,天色昏暗下來,黯黃的燈影下,父親滿頭白髮,不停的咳嗽聲又傳入耳中,母親慈愛的目光,佈滿皺紋的面容出現眼中,「小石,出了門一個人要注意身體啊,外邊沒人照顧,到了就給媽打個電話……」溫馨的叮嚀還在耳邊迴盪,眼前卻忽然又陷入一片黑暗。
「媽,媽!」張小石茫然中大聲呼喚道。黑暗中沒有回音,光影又變幻起來,一個戴著眼鏡的人冷笑著在眼前出現,卻是那讓陰險狡詐的汪經理,冷冷地道:「你不是要去告我嗎?你去告啊,你去告啊!哈哈哈!」張小石滿腔憤怒,大喊道:「你這騙子,我不會讓你繼續得意的!」人影變動,面前一把明晃晃的刀影出現,那混混小剛和黃毛手裡拿著砍刀不斷逼近,自己卻怎麼也閃躲不開,著急下小青的影子在眼前飄過,不由得大喊道:「小青,你要去那裡……」
周圍人影不斷變幻,人群中無數的聲音傳來:「打死他,打死這個騙子,他騙了我們的保證金!他和騙子一夥的……」拳頭如雨般落在身上,無數的腳步在眼前晃動。「我沒有,我沒有騙你們,我不是騙子……」張小石心底說不住的傷心委屈,說不出的憤慨惶恐,搖頭大喊起來。
人影又消失,天地間一片雨意朦朦,雨簾中,一雙眼睛靜靜望來,在無邊的雨地裡,許小航瘦弱蒼白的面容上,那雙眼睛仍然那樣寧靜真誠,卻又恍似無比的遙遠,雨聲不住加大,終於,那雙眼睛也消失在黑暗中。
漸漸地,一股灰暗絕望的感覺襲上心頭。一個聲音在心中蕩起,這麼多的無奈失落與痛苦感傷,人生還有什麼可企望的了?你不過是個卑微可憐的小人物而已。你沒有任何東西可驕傲,面前的種種無力種種不幸也沒能力改變分毫。放棄吧,你所有堅持,所有的理想不過是自欺的虛幻影子,還不如就此靜靜長眠,你已走得如此疲累,為什麼還要堅持呢?只要你閉上雙眼,從此就可遠離所有的傷痛和不幸,無憂無慮的長眠在這無邊黑暗中。
聲音中,張小石感覺自己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沉,心神是如此倦怠,如此疲憊,只想就此倒下,不再醒來。隱約間另一個聲音也在堅持,不要睡,不要睡,你如果倒下了,就再也起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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