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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塵寰 第七十七章 風雨危城(9)九轉輪迴 文 / 對飲時光

    人形黑煙見形跡敗露大吃一驚,揚手一股黑氣擊向繼德禪師。

    至德禪師正值控陣緊要關頭,雖心有覺察,閃已不及,前胸被黑煙擊個正著,聽得「噗」的一聲,至德禪師渾身一震,胸前一個血洞赫然出現。

    「妖魔!」至德禪師一聲巨喝,左手一抬,一道茫茫白氣擊向黑煙。

    一聲慘嗥,黑煙飛身後退,至德禪師一聲怒吼,再度含憤出手,又是一道白光追擊而來。

    黑煙倉促後避,眼見閃躲不開,厲嘯一聲,竟揚手將手中天機石砸向空中巨鼎。

    追蹤而至的白光須臾即至,正中黑煙,光電頻閃中,黑煙渾身一震,四處消散,餘下一股淡淡輕煙朝正在地室一角療傷的眾人飛去。

    這時張小石等人已經被至德禪師喝聲驚醒,驚疑中正朝這邊望過,眼見一道黑煙電也似的朝中間的雅麗絲射來。

    小青見勢危急,顧不得重傷在身,一聲嬌叱,揚手擊向黑煙,甫一接觸,一股冰冷陰寒之氣傳來,瞬間流竄在連手療傷的眾人之中,張小石等俱是渾身一震,差點凍僵,中間的雅麗絲忙全力催動祝誦術,以抗冰冷魔息。

    繼德禪師兩擊之後,已無力再續,眼望魔神分身被擊散前擲出的天機石飛向正中大鼎,憤急之下一口鮮血吐出。

    驀然失控的九鼎陣光華巨震,旋飛的八隻鼎驀地停了下來,那些

    在光幕中飄動的山精海怪的光影四處激盪,明滅不定,伴著光罩震盪發出的嘩嘩巨響,亂象紛呈。

    天機石正掉下正中巨鼎之中,落下後「噹」的一聲巨響傳出,鼎身突地明滅變幻不停,「轟」的一聲,中間的巨鼎轟然炸散,鼎中的天機石伴著一道沖天白光自巨鼎中彈射出,鼎身碎屑四飛,周圍的八隻鼎光華一暗,浮在空中的光幕光華驟減,那些光幕中變幻的山精海怪、飛禽異獸竟傳來一片嘶叫哀鳴之聲,恍如喪期將至。

    鼎中彈出的天機石竟變得通體光華明燦,亮如白玉,在空中幾個翻轉,落向張小石等人一角。

    張小石見天機石掉落之勢,竟會砸中地上的許小航,大驚之下顧不得體內陰寒,伸出一手接向飛過來的天機石,恰好接住,右手虎口卻迸裂開來,還未及覺察手上痛疼,通體亮光閃亮的天機石上一股渾然絕大的能量應手傳來,體內如中電擊,渾身巨顫下,那股能量已順著左手握著的吳道有之手,朝連結一起的其餘七人傳去。

    如此一來,八人圍成的圓形從中斷開,兩頭分別是小青與張小石,先侵入八人體內的那股陰寒魔氣在天機石傳過來的巨大能量衝擊下,早已瞬間消失無蹤,而替之的這股巨大能量卻更加狂亂奔走,恍如一股洶湧激流,在眾人體內來回奔突肆虐。眾人眼見石室內頃刻之間發生如此巨變,大驚之下卻無法再動彈半分,在體內天機石的連綿不絕的能量衝突下,如木雕泥塑一般僵結。

    同樣在天機石能量衝突下,各人感覺卻各異,有的渾身發熱,有的則如墜冰窖,還有的酸麻難耐,有的卻脹痛萬分,相同處卻都無法動彈半分。

    「天意,莫非天意啊!」至德禪師眼見變故突生,不由得慘然歎道。他胸前被魔神分身所擊的血洞中,汩汩鮮血泉湧而出,瞬間染得白玉圓台一片血紅。至德禪師伸手在胸前虛點幾下,將血流止住,一手拄地,眼望空中失去控制的八隻巨鼎,而地底烈火此時失去壓制,洪洪跳燃聲中,火勢復熾開來,緩緩向地上蒸騰。

    至德禪師回轉目光,朝周圍巡視,此刻他本來就瘦的面頰上更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雙目中光彩漸失,顯是傷勢過重,生機漸絕。

    「苦抗烈火半生,沒想到如今竟功虧一簣,莫非天意?」至德禪師口中喃喃念道:「但若論天意,這城中百萬生靈何罪之有?這方圓千里生靈又何至慘遭如此罹難?今將如何,今將如何?天意啊天意,眾生雖如草莽,你又何至無情絕意於斯?」

    喃喃中驀地頭一抬,目中突地閃現一絲希望之色道:「九鼎雖破,以我為引,還有九轉輪迴陣之法!哈哈,哈哈,天不絕此啊!」歡喜之下竟顧不得命將消亡,大笑之下胸口傷勢牽扯,一陣巨痛之下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但笑聲突然停止,似是想到什麼,一陣緊張,目光朝張小石等人望去,緩緩搖頭道:「沒想到天機石竟會在九鼎陣氣沖發之際,引動內藏原能,雖對這幾個孩子大有裨益,但又那裡再找人來主持輪迴陣勢呢?況且,這輪迴陣啟,主陣人將身遭百難,每月生受這地火烤炙之苦,生不如死,又有誰願長年累月耗卻一生甘心受此災劫?一坐長年,如無精深修為也斷難堅持,既如此,誰又肯為?誰又能為?」說到此,臉上的歡悅神情已消失無蹤,一股失望油然浮上面龐,白鬚抖動中,這一生為地火受盡磨難的慈悲聖僧竟滿臉落寞失望,久久沉喃。

    這時,一旁的張小石等人仍是動彈不得,耳中聽得至德禪師喃喃之語,不由得也為今日事勢惋歎萬分,見他重傷之餘,枯坐圓台上失望自語,心中也為他傷心難過,但眾人聽得至德禪師之言,這守陣之人竟要長年累月枯坐這地底火海深淵之中,人世的萬種精彩,從此與他無緣,還得常受地火烤炙之苦,都忍不住在心底自問:如果換了我,我能答應,我能捨得這一世精彩,我甘願承受此苦嗎?一念即此,心下俱是茫然。

    至德禪師滿臉死灰之色,顯是希望已絕,雙目無神地望著空中虛懸的八隻巨鼎和地底火勢復盛的地火,再不作聲。

    一絲聲響傳來。

    至德禪師若有所動,雙目轉動,朝前望去。

    一個身材瘦弱的小孩自張小石身旁翻起身來,茫然枯坐片刻,突地哭喊起來,「爺爺,爺爺!你去那裡了!你去那裡了?爺爺!」驀地抽噎起來。

    小孩哭了幾聲,見周圍的情境古怪,忍不住邊哭邊向四邊打量,驀地望見了張小石,忙掙扎著坐了起來,走到張小石身旁,正要伸手,忽地前邊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不能碰他!」

    這孩子正是在雅麗絲安神咒下沉睡了好大半天的許小航,猛聽得有人說話,嚇了一跳,忙停住手,朝聲音處望去。

    一望不禁嚇了一跳,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和尚,渾身鮮血浸染,撐坐在淌滿鮮血的白色圓台上,頭上幾隻巨鼎懸空,他身下深淵裡卻有著無窮烈焰火舌吞吐。

    「你是誰?張大哥他們怎麼了?」許小航止住哭聲,顫聲說道。

    「你張大哥他們正在和天機石裡的能量相抗,動彈不得,你觸之無益。」至德禪師歎息一聲道。

    許小航聽了他說的話,不知真假,轉過身來望向張小石,問道:「張大哥?你能說話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張小石覺得這時體內的天機石能量稍減狂暴,但仍不能言,幸好眼睛能動,當下朝許小航眨了幾下眼。

    許小航見狀,想了一下道:「張大哥,要是他說的是真的,你就眨兩下眼,要是他說的是假的,你就眨三下眼。」

    張小石聞言眨了兩下眼。

    許小航見了,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向至德禪師道:「原來你說的是真的啊。那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

    至德禪師卻久久未言,許小航奇怪之下,朝至德禪師望去,卻見至德禪師緊盯著自己,面上竟現出一層驚喜之色。許小航見他滿身血污,面上神情卻如此古怪,心中害怕,忍不住顫聲問道:「喂,你在想什麼?你想做什麼?」

    至德禪師驀地歡喜笑了起來,「哈哈,想不到啊,這小孩雖看視生機斷絕,體內卻擁有天機石的原能之力,他不正是最合適的人選嗎?」說到此,面色突地一黯:「他這麼小,能讓他做嗎?」

    張小石此時聽了至德禪師所言卻心內巨震,莫非至德禪師竟想要讓許小航來啟動那什麼九轉輪迴陣嗎?一念及此,忍不住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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