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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風起塵寰 第六十八章 傷逝 文 / 對飲時光

    煉油廠深處的槍聲越來越接近,江虹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旁邊的張小石和王偉銘也在趕緊奔跑,王偉銘和警衛已持槍在手。

    庫房在望。前頭的王偉銘倏地放緩腳步,看了一下庫房前的幾輛汽車內並無動靜,猜是裡面的人已下車進入庫房,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大門處仍有人影晃動,當下低聲向後面幾人道:「正面太危險,我們從左側的小門突擊進去!」

    四人放輕腳步,悄悄順著牆壁向左端的小門掩去。

    董千山朝前面擊出兩槍後,回頭一望,掩坐地上的雅麗絲正微閉雙目,一手持在胸前,一手緊握老六染滿血跡的手,口中喃喃念誦,不禁一愣道:「你在幹什麼?」

    雅麗絲不語,只是口中念誦聲更急,角落裡昏沉的暮色中,她和渾身浴血的老六身上竟泛起了一層青光,雅麗絲也額上見汗,面上微現一絲痛楚之色。

    董千山一呆下,又被外面逼近的敵人吸引過去,握著手中僅剩幾發子彈的手槍,微微泛起絕望之感的他,忽地從縫隙裡瞧見了先前進屋時瞧見的庫房裡的那幾隻舊油桶,眼見油桶周圍人影閃動,顯是敵人正逼近附近,心中驀地一動,一個念頭升起。

    「江劍,你怎麼不威風了,你不是鐵了心和我父子倆作對嗎?你不是還要收集證據向中央揭發我們嗎?你怎麼不說話了?哈,哈哈……」齊幹事得意地笑了起來。

    一陣激憤從江劍心中升起,此刻,他心中已對今天的事恍然醒悟,看著面前張狂的齊幹事,江劍冷冷道:「殺了我,你也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哈哈哈……」齊幹事又是一陣狂笑,道:「你死後誰還敢和我父子倆作對?你是不是不想死了,你求我啊,你求求我啊,也許我會放你一條生路也不一定啊!」

    江劍冷冷瞧著他,不發一言,齊幹事停住笑聲,面容轉冷道:「好吧,你去死吧!」

    江劍心中暗歎一聲,微微閉上雙目,心頭閃過女兒的面容,暗道一聲,對不起,小虹,爸爸以後不能照顧你了。

    槍聲響起的同時,江劍身後的小門「彭」地一聲被踢開,幾條人影衝了進來。

    齊幹事心中一驚,慌亂舉起尚在冒煙的槍口,準備射擊。

    「啪」地一聲槍響,搶在前頭的王偉銘一槍擊他手腕,齊幹事痛呼一聲,槍當地下一落在地上。

    「噗!」地一聲,胸口瞬間被血染紅的江劍倒向地上。

    「爸!」江虹一聲驚呼,撲上前去。

    槍聲響起,王偉銘與警衛雙槍齊發,把措手不及的橫四及另一名手下打得慌忙躲散,嚇得躲在一角的齊幹事大叫道:「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齊幹事,我爸是市長!」

    正在這時,庫房中間猛地轟然巨響傳來,沖天火光騰空而起,炸飛的油桶四處飛落,間雜著人的驚叫聲。

    正在給老六療傷的雅麗絲一震下睜開眼,驚道:「董大叔,怎麼了?」

    董千山嘿然一笑,道:「剛才點著了個大爆竹,陪外面那些小子玩玩!」

    原來他剛才竟幾槍連射外面那只猶有餘油的廢油桶,這種裡面油氣並存的密封油桶被槍火一激極易爆炸。見這刻外面火光燭天,熱浪撲面,敵人一時無法再行動,向雅麗絲道:「我們出去看看,不知江劍怎麼了。」

    說著,向外面掩去。

    特勞斯臉色死灰,看著眼前遍屋的的熊熊火光,額上青筋暴跳。

    正在這時,呼嘯的警車聲從遠處遙遙傳來。

    剩下的幾名手下顫聲問道:「怎麼辦?好像警察趕來了。」

    特勞斯暴喝一聲,「撤!」

    幾人慌忙逃向大門,卻見那輛咖啡色的車輛已經發動,顯然撞見王偉銘的橫四已搶先一步逃竄。

    特勞斯暗罵一聲,和手下一起狼狽跳上一輛橋車後狂奔而去。

    「爸!爸!」江虹渾身顫抖,眼淚奪眶而出,抱著江劍的身體呼道。

    江劍目光微睜,眼見得自己臨死竟能再見到女兒最後一面,面上竟浮起了一層淡淡的笑容,嘴唇呶動,想說什麼,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最終闔上雙眼。

    「爸爸!……」江虹抱住江劍猶存餘溫的身體慟哭起來。

    王偉銘目中噙淚,無力地搖了搖頭。

    同在一旁的張小石和警衛也心下黯然。

    「江劍!」

    「江大叔!」

    趕至的董千山和雅麗絲見到江虹懷中的江劍也不由得潸然下淚。

    「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殺的!」這時縮在牆角的齊幹事見董千山幾人怒火熊熊的目光朝自己射來,不由得驚號道:「你們想幹什麼?我是宣傳部的齊幹事,我爸是市長!你們不要亂來啊!」隨即聽見遠處呼嘯的警車聲,直起身子吼道:「警察來了!警察來了!這些人都是剛才的劫匪殺的,不干我的事!不干我的事!」

    王偉銘剛要喝止他,卻驚見江虹從地上一把抓起掉落的槍支,不由驚呼道:「小虹,你要幹什麼,不要亂來!」

    江虹泣不成聲,手中的槍顫抖著對著齊幹事,哭道:「你們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害我爸!」

    齊幹事嚇得喊道:「你要做什麼?」

    王傳銘和張小石等人也驚道:「小虹,不要,這是違法的!不可以!」

    江虹目中淚光瑩瑩,手中握槍的手不住顫抖,搖頭道:「我恨他們,我恨,他們為什麼要害我爸!為什麼!」

    眾人驚呼聲中,槍聲響起,齊幹事口中鮮血湧出,瞪大著雙眼倒落在地。

    江虹一槍射出,手中的槍茫然落下,回過頭來看頭江劍緊閉的雙面,淒叫一聲「爸爸!」,暈倒在江劍身上。

    「江虹!」旁邊的張小石等人趕緊奔上前去,扶著江虹柔弱的身子,張小石此時也不禁熱淚盈眶。

    警車聲越來越近。

    董千山雙目如要噴出火來,盯著王偉銘,道:「王偉銘,你現在要怎麼辦?是不是要把小虹帶回去審訊?」

    王偉銘無力地搖了一下頭,他旁邊的警衛這時靠近他,小聲道:「王處……」

    王偉銘驀地睜開眼,望著董千山道:「董大哥,我不知道,怎樣做才是對小虹好!」

    董千山瞪著他一言不發,王偉銘朝昏倒在張小石懷中的江虹望了一眼,長歎一聲,道:「我出去靜一下。」

    說罷,轉身向外走去。他身邊的警衛想說什麼,王偉銘揮揮手,警衛無奈下跟隨而出。

    走近門口時,王偉銘回過頭來道:「你們如果要走,外面還有一輛車,從這邊一直向前另有一個出口可以開出煉油廠,直達城東路。還有,小虹清醒後,該怎麼做,讓她自己做決定。」

    說完,轉身和警衛站到門外。

    董千山緊緊牙,向張小石道:「背起小虹走!」

    張小石愕然與雅麗絲俱都愕然無言,董千山看了一眼雅麗絲旁邊的老六這時已能行動,轉回頭來,黯然看了一眼地上的江劍,長歎一聲,向大門走去。

    張小石和雅麗絲尚不知該如何是好,董千山回過頭來喝道:「還不快走,還愣著幹什麼!」

    張小石和雅麗絲對望一眼,無奈下張小石背起江虹,跟隨董千山走去。

    警衛向凝目望向夜色的王偉銘道:「王處,他們走了。」

    王偉銘點點頭,回過頭來望向逐漸遠去的轎車,心頭不禁茫然,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底是錯是對。

    警車在面前停下,一名警察跳下車來,向王偉銘報道一聲後,望著遠去的車燈,問道:「王處,要不要追趕這輛車。」

    王偉銘默默地搖了一下頭,道:「你們先去裡面收拾吧。」

    夜幕垂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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