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獨自莫憑欄（2）()
看見轉角處隱隱晃動的身影，我刻意壓低聲音，在她耳邊盈盈笑道：「對啊，我就是癡心妄想，你又能耐我如何。」
「你——」
她眼中閃過一抹明顯的薄怒，手抬起就要向我打來，不過，一隻大手更快地拽住她纖細的皓腕，凌厲的聲音乍然而起：「荀衣，你幹什麼？」
她星眸微嗔，緊咬著貝齒，怒道：「刖哥哥！你就知道維護這個女人！」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還不回去！」
「我……你……」雙眸泛著盈盈流光，當她氣急敗壞地出了牢房，我才抬頭看向鳳琉刖。
皎潔的月光側照在他臉上，映出一張冷冽，稜角分明的臉龐，兩道劍眉之下，是深邃難測的瞳眸，宛如兩泓深潭，乍眼看去澄澈清明，卻又那般深不見底。看見那名女子跑出去，他的眼中毫無波動，彷彿剛剛走的不過是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沉吟片刻，他才出聲，「奕歌。」
「我該怎麼叫你？」出聲打斷他，我訕笑著低垂下眼簾，「是叫你刖王？還是……鳳國四皇子？」
「奕歌，我……」他走近我，半蹲在我面前，低沉的聲音中彷彿壓抑著什麼。「你不要這樣，我當初是……」
對他的話恍若未聞，我突然抬頭直視他，眼睛眨也不眨。「當初接近我，你，是故意的？」
唇角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苦澀，他轉過頭沒有回答，我頹然靠在鐵柵旁，心情瞬間跌落到了谷底。
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原來我的相助不過是他的一場戲，一場處心積慮而又精心安排的戲！我蘭奕歌自愉聰明，卻不想，原來每一步都落入了別人的算計中。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我的自以為是。
「刖王殿下，你的演技真不錯！」我自嘲地笑了笑，渾身無力，就這麼坐在地上望著他，眼神清澈。「當初你說要帶我走，也是戲言吧！」
「不！」他突然俯身擢住我的雙肩，逼迫我不得不看向他，低吼道：「那是我的肺腑之言！」
周圍一片靜謐，我突然想到蝶衣死的那晚，她臨死前對我說一切都是想讓我幸福，可是蝶衣，你看，每個人似乎都在騙我，我好像沒有人可以信任了。這樣的人生，該是多淒涼啊。
抬頭，注視著眼前這個男人，我沉默半晌終於開口：「放我走。」
按住我肩膀的手驀地一緊，宛如墨玉般的瞳眸黯然下來，他的話將我的所有期望全部斬斷。「不可能。」心底沁出的涼意像這潮濕陰冷的地牢，他接著道：「當我在陰山看見你時，我就告訴自己再也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