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燙手山芋()
「賢侄,賢侄,我的好賢侄,你的鰲拜伯父來看你了。」鰲拜喜笑顏開著,狗熊般的身體跑得比奔馬還快,動作比花喜鵲還要輕靈,那歡快奔放的模樣,幾乎讓人以為他最害怕的母老虎老婆已經在昨夜急病暴斃。而鰲拜的弟弟穆裡瑪和心腹班布爾善、塞本得、泰必圖、阿思哈、葛楮哈和濟世等人,無不是笑容滿面,那笑容之親切之歡愉,就像是新郎官即將入洞房前對漂亮新娘的微笑一樣。
「伯父,小心地面。」吳遠明確實很有孝順侄子作風,因為昨夜那一場激烈廝殺,後花園的土地上已經佈滿了屍體殘肢和斷刀折劍,吳遠明還真怕鰲拜這糟老頭在自己加重重摔上一跤。但吳遠明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鰲拜的滿清第一巴圖魯稱號確實不是吹出來的,那狗熊般的身體好比一輛重型坦克,所到之處屍體、刀劍和泥土四處飛濺,沒等吳遠明再說其他的話,鰲拜已經賞給他一個重重的熊抱。
「賢侄,老夫的好賢侄,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幹得漂亮!實在太漂亮了!」鰲拜緊緊抱住吳遠明大笑嚎叫,又低聲向吳遠明說道:「自從索尼那個老東西掛掉以來,老夫的人就沒打過這麼漂亮的勝仗,這些廢物全被小三的人耍得團團轉,也就是賢侄你給老夫爭了一口氣。你的計策實在是太神妙了,快告訴伯父,昨天晚上你幹掉了多少小三的人?」
「伯父,我快被你勒死了。」吳遠明痛苦的號叫道,直到此刻,鰲拜才發現吳遠明的小身板已經被自己勒得骨頭卡卡作響,鰲拜趕緊鬆開吳遠明大笑道:「賢侄莫怪,伯父實在是太高興了。」又是直到此刻,鰲拜才算完全信任吳遠明,如果說昨天白天吳遠明的突然投靠,鰲拜還對吳遠明的誠意抱有懷疑的話。那經過昨夜一戰,鰲拜對吳遠明的所有懷疑便蕩然無存——畢竟吳遠明幹掉了那麼多康熙的心腹,想背叛鰲拜也不可能了。所以鰲拜已經下定決心,準備將吳遠明當成心腹智囊使用。
「應熊賢侄,和叔父抱一個。」鰲拜剛鬆開吳遠明,他的弟弟穆裡瑪又撲上來將吳遠明抱住,好在穆裡瑪的力氣和他大哥實在差得太遠,吳遠明才沒再吃苦頭,只是不斷與穆裡瑪虛情假意的客套。
這時候,昨天晚上參與戰鬥的訥莫、昆由和竣爾三人已經過來,訥莫歡天喜地的向鰲拜稟報道:「稟報義父,昨天晚上鐵羅漢史龍彪被我們炸死,胡宮山、魏東亭、強驢子和郝老四等人重傷逃走,魏東亭帶來的二十名善撲營好手一個沒跑,全被我們分屍了。此外來協助魏東亭的倭赫率領的前鋒營,也被我們宰掉了五十多人。」
「幹得好,幹得妙。」鰲拜笑得嘴都合不攏,前鋒營和善撲營都是康熙直接控制的心腹衛隊,這一戰雖然沒能讓他們全滅,卻也重創了他們的元氣。不過鰲拜想想又覺得有點不滿意,沖訥莫等人吼道:「廢物,一群廢物!世子已經佈置了這麼精妙的陷阱,你們竟然還讓胡宮山和魏東亭這些人跑了,真是一群蠢貨!」
「伯父,請勿責怪訥莫大人他們。」吳遠明見訥莫被罵得唯唯諾諾,忙出來打圓場做人情,「不是訥莫大人他們不盡力,而是胡宮山和他師妹的武藝太高,外面又有前鋒營接應,後來九門提督的軍隊也來了,訥莫大人他們為了大局著想,所以錯過了這個機會。」
原來,昨天晚上李雨良追殺強驢子和郝老四剛離開吳府,便在石虎胡同的前鋒營隊伍裡遇到師兄胡宮山,師兄妹一見面自然真相大白,強驢子和郝老四才保住兩條小命。接著九門提督吳六一以維護京城治安的名譽率軍趕到,全受了重傷的胡宮山和魏東亭等人才僥倖逃得性命。不過最慘的還是沒有受傷的李雨良,如果不是胡宮山死死攔住,氣得雙目流血的李雨良肯定會回來找吳遠明算帳,然後再自刎謝罪。
「胡宮山的師妹?」鰲拜並不知道李雨良的存在,被吳遠明說得一楞。當吳遠明添油加醋的把他偶遇李雨良的經過、包括騙得李雨良寬衣解帶的事情說完後,鰲拜和穆裡瑪、訥莫、以及其他鰲拜心腹又是一陣瘋狂大笑,就連妒忌吳遠明立下大功的班布爾善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並且獻上毒計道:「世子,小人覺得這事情可以大肆宣揚一番,那李雨良在你面前脫光褲子,只要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那李雨良就算還有臉活在世上,包括她的師兄胡宮山,也沒臉在江湖上立足了。」
「算了,不管怎麼說,那小丫頭也算是救了我一次,這事情還是替她保密的好,本世子不是那種無情無義之徒。」吳遠明一眼看出班布爾善此計包含的禍心,把李雨良逼得走投無路容易,但李雨良的同門故交來找自己算帳就不容易對付了。所以吳遠明馬上叉開話題,「伯父,既然誘敵之計已經成功,那個史鑒梅還是請伯父把她帶回去吧,要殺要剮也方便。」
「史鑒梅不用帶回去了,就賞給賢侄吧。」鰲拜擺手拒絕道,倒不是鰲拜看破了吳遠明急於把史鑒梅那塊燙手山芋出手的居心,而是鰲拜家中的母老虎實在厲害,發起威來鰲拜吃罪不起,加上鰲拜也想籠絡一下吳遠明,就把大美人史鑒梅大方的賞給了吳遠明。不等吳遠明拒絕,鰲拜又做人情道:「還有,昨天晚上參與捉拿反賊的昆由、竣爾,每人賞銀三百兩,他們屬下的三百士兵,每人賞銀十兩。從今往後,他們就留在這裡保護賢侄,任由賢侄調遣。」
「伯父,那個史鑒梅你還是帶回去吧。」吳遠明知道把史鑒梅留在自己家裡,等於是把魏東亭等人仇恨的目光引向自己,所以吳遠明說什麼都不想留下這個禍害。可是對吳遠明妒忌萬分的班布爾善同樣看出這點,馬上向鰲拜建議道:「相爺,昨夜既然是那倭赫率先向訥莫挑釁,當時訥莫又身負皇差,小人覺得相爺可以利用這點向朝廷狠狠奏上一本,再打擊一下小三在前鋒營勢力。」
「不錯,老夫這就去準備奏章。」鰲拜大喜道。逼康熙懲罰自己心腹,讓忠於康熙的人看清康熙薄情寡義的真面目,這樣的效果正是鰲拜求之不得的,所以鰲拜立即告辭而去,讓吳遠明失去了把燙手山芋甩出去的機會。倒是鰲拜的弟弟穆裡瑪臨別時拉著吳遠明的手悄悄說道:「賢侄,等你把史鑒梅玩膩了的時候,別慌殺也別賣,把她送給我玩幾天。」
「叔父,如果你喜歡,你現在就可以帶去。」吳遠明哭喪著臉說道。素來害怕大哥的穆裡瑪指指鰲拜,低聲道:「不行啊,如果現在就帶走,大哥非剝了我的皮。再說我身為叔父,怎麼好意思和侄子搶一個女人的頭籌呢?就這麼說定了,你先玩上三兩個月再送給叔父,叔父就感激不盡了。還有,初八是叔父的五十歲生日,你千萬得來給叔父捧場。」說完,穆裡瑪趕緊屁顛屁顛跟到鰲拜身後,接著布爾善、塞本得、泰必圖等人紛紛過來與吳遠明告別,惟有班布爾善目光陰毒,看著吳遠明似笑非笑……
……
「媽的,史鑒梅真是一個禍害啊。」鰲拜走後,吳遠明垂頭喪氣的回到書房裡發呆,對鰲拜強塞給自己的史鑒梅如何處置頭疼不已,殺掉或者先姦後殺都不行,因為吳遠明的計劃是在鰲拜和康熙之間維持平衡,讓清廷的內鬥繼續鬥下去,矛盾擴大化但不尖銳化,並不想和任何一方徹底翻臉,而史鑒梅是康熙頭號親信魏東亭的未婚妻,無論殺害還是姦污都會導致自己徹底站到康熙的對立面,使自己失去平衡作用。
「硬把史鑒梅送回鰲拜那裡?估計鰲拜老婆和班布爾善都不會答應。」吳遠明搔著光禿禿的前額,腦袋中緊張的運轉盤算,「把那小蹄子送給別人?其他人應該沒那麼傻,誰收誰就是得罪康熙面前的大紅人魏東亭,而且班布爾善那混蛋肯定會在鰲老頭面前進讒言,讓鰲拜懷疑我的用心。繼續留在家裡?也不行,不趕快脫手的話,魏東亭的死黨就會前仆後繼的來找老子算帳了!」
思來想去,吳遠明始終想不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忍不住一拍桌子罵道:「媽的!殺也不是,送也不是,奸也不是關也不是,究竟怎麼辦才好?如果不是怕被懷疑,老子還真想把她放了!……放了?放了?」喃喃自語半天,吳遠明繼承自吳應熊的英俊面孔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又一個主意浮上心頭。
「吳祿,吳壽,吳喜。」吳遠明大叫吳家三兄弟的名字,不一刻,三兄弟進來,一起拱手道:「奴才在,世子有何吩咐?」
「吳祿,你去後房請公主娘娘來這裡,叫她把香砌、菱荷和雲袖都帶來,還有那個邊嬤嬤,也一起帶來。」吳遠明意氣風發的命令道:「吳壽,吳喜,你們倆去地牢裡把史鑒梅押來,本世子有好事照顧你們。」
「是。」三兄弟領命而去,不一刻,吳壽和吳喜兩人便押著史鑒梅進來,此刻史鑒梅已經知道了義父史龍彪喪身的消息,早已哭得死去活來,進書房之後自然對吳遠明破口大罵,吳遠明也懶得理她,只是靜等建寧公主等人的消息。可又過了一會,吳祿哭喪著臉回來了,稟報道:「世子,奴才無能,公主娘娘不願來這裡,她說你如果想要見她,就自己去後房。」
「去就去吧。」吳遠明心說誰叫我準備利用她放史鑒梅呢,便點頭命令道:「好的,你們三個押著史鑒梅,隨我去見公主。」
吳遠明的算盤打得雖好,可他不知道的是,建寧公主也在磨刀霍霍的等待著她,有了孝莊賜予的那兩塊迷魂手帕之後,一向對自己容貌十分自卑的建寧公主已經對迷倒丈夫充滿了信心。建寧公主一邊指揮三個俏丫鬟給自己鋪床疊被,給臥室淨塵熏香,一邊暗暗在心裡說道:「吳應熊,本宮一定要讓你拜倒在本宮石榴裙下,讓你吳家的情報網為我愛新覺羅家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