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一個人的武藝再好,他也無法躲過漫天箭羽的襲擊,呂布的武藝確實可算是世之無雙,但是面對百多張強而有力的弩箭時即使是他也是必死無疑。
「放!」就在孫燦的一聲令下,弩箭以驚人的速度射向呂布,那呼嘯的破空聲,在兩旁熊熊烈火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的奪目,更加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赤兔馬突然停了下來,它高抬著四肢修長勁健前踢,一條條鋼筋般的肌肉在空中飛舞。那富有活力,明亮鮮艷的皮毛,宛如熾烈的火焰,血紅色鬃毛在狂風中隨風擺動,在烈火中適意飄揚。
它竟然用自己的身軀替呂布擋住了致命的箭。呂布幡然醒悟,方天畫戟在舞成了範圍巨大的一個圓圈,將自己護在了圓圈之內。
但是密集的弩箭依舊可以從他畫戟中的縫隙穿入,刺進他的身軀。
突然,一聲長嘶,赤兔馬彷彿發出了一聲龍吟,扭轉著身子,向右邊的烈焰衝了過去。
赤兔的身上燃起了火焰,但它還是向前衝著,無怨無悔的跑著。
本以為呂布必死的孫燦震驚了,寶馬護主,赤兔竟然為了呂布穿越了火海?這是多麼讓人震驚的一個消息。
孫燦看了這一幕,久久無語,良久,才道:「赤兔護主,如此良騎(ji),可謂天下神駒矣。」
張遼也震驚了,赤兔那捨身為主的豪氣,讓他也不禁為之驚詫,他看了孫燦一眼,心想:「呂布對赤兔用則騎,不用則棄,並沒有付出多少,但赤兔卻為呂布付出如此之多,實在感人肺腑。然而主公卻帶我至誠至義,以國士待之,我更應該為其付出一切。」想到這裡,立刻說道:「主公,現在怎麼辦?是否要追擊?」
孫燦歎道:「此乃天不絕呂布也,追之無用。文遠,翼德此刻已經在後方擋住了那些狼騎的退路,汝立刻前往,如有可能,盡力勸降他們,將他們召入麾下。」
「是!」張遼領命,立刻向樹林深出走去。
群狼失去了狼王,他們就失去了一切,即使勇悍如并州狼騎也是一樣。
呂布一逃,餘下的士兵就失去了他們的主心骨,沒有呂布的領隊,他們失去了一切對敵的鬥志。何況,兩旁的火焰越燒越旺。
這群狼騎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投降,或者死。
他們別無選擇,在張遼出現勸降的剎那,狼騎們立刻就宣佈了投降。
與此同時,負責攻打呂布營寨的高順、樊武、徐晃三人,也因為看到樹林冒起的狼煙,而對呂布營寨發起了強攻命令。
高順指揮著「陷陣營」沖正面對呂布營寨發動了攻勢。
「殺、殺、殺!」陷陣營的成員高喊著死亡的口號,一千人,僅僅以一千人馬,在經過數回合的衝刺,就擊潰了曹性的三千兵士。他們個個有如地獄中的使者,對著軍寨中人進行著殘酷的屠殺。
魏續驚呆了,他發覺自己在顫抖,竟產生了恐懼。他作為呂布的姻親,在軍中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是最早跟隨呂布戰鬥的一個。從那時起,他魏續就不知道什麼是怕字,可是此刻,他確確實實的感受到了。
黑色的鎧甲,亮利的戰刀,黑色的旌旗上雕著血紅的「陷陣」二字。無時無刻不給人一種死亡的氣息。
三千精銳在他們的戰刀之下瓦解,死亡,就連身為健將的曹性也死了。可笑的是,他不是死在大將之手,而是被一小兵,砍下了腦袋。
他親眼看見曹性是怎麼死的,當時曹性奮起一槍刺向一個士兵,而那士兵利索的用盾牌來抵擋,就在曹性的攻勢被擋住的時候。那個士兵身後的一員士兵衝上砍斷了曹性戰馬的馬腿。
曹性還沒有起來,右邊的一個士兵就已經砍下了腦袋。是配合?還是巧合?
「如果這是配合……」他不敢再想下去。
此刻,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身經百戰的健將曹性在未殺一人的情況下,就被對方的小兵給殺了。
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勢,一波連著一波。他又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兩軍交鋒,憑的主要的是膽識,勇武,而這支軍隊最主要的憑借的卻是配合。
他們有著不輸於任何軍隊的驍勇善戰,可是他們沒有一個離開隊形,沒有一個是孤軍奮戰。往往一個士兵架住對方兵器的時候,另一個士兵就會果斷的伸出戰刀,插入對方的胸膛。
默契的配合,驍勇的士兵,過人的膽識,組成了一支令天下膽寒的軍隊。
「太可怕了。」魏續只留了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他去支援東營,東營有一萬士兵,但是在魏續的心理,他寧願面對那一萬戰士,也不願和高順的那一千士兵交鋒。
魏續敢到了東營,眼前的形勢讓他大吃一驚,東營已經被破了。一個手持大斧的將軍,正追殺了被擊潰的士兵。
猛然,那將軍的目光望向了他,只見那人手一揮,近萬名戰士在第一時間內,就停頓了下來。
原本殺聲震天的戰場,變的異常寧靜,靜的讓人心寒。
「左翼,右翼包抄,中間隨我衝陣。」簡單的命令,從那人的口中發出,大軍頓時動了起來,左右兩翼向他的部隊包圍過來,竟然毫無任何雜亂的感覺。
那人也想他衝過來。
魏續連忙做出反應,可是當他準備好的時候。那位將軍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一斧,就是簡單的一斧,就把他劈下了馬背。
他的軍隊頓時陷入了三面夾擊的狀態,不久就被擊潰。
大強橫了,這只軍隊的軍紀又讓他產生了恐懼的感覺。
可憐的魏續一連遇上了兩人三國頂尖的人物,頓時讓他失去了對敵時的勇氣。
不過,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也許他就不會那麼沮喪了。高順的陷陣營是整個三國最強的軍隊之一。而徐晃的治軍能力,在歷史上就是曹營之冠,放眼三國也是無人出其左右。
這時,孫燦的暗伏在呂布軍中的棋子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他們佔領了部分馬廄,顧及不到的就全部在馬屁股上割上一刀,讓它們在軍營中狂蹦,猛踏,不計其數的敵軍被亂衝的戰馬踩死。
攻打右營寨的樊武也在這個時刻佔領了右營,並斬殺了六健將中的侯成。
三營失陷,軍中又有內賊,在著雙重打擊下,李肅等人已經完全失去了鬥志,向北方逃竄。
樊武追擊了三十餘里,繳獲了無數糧草輜重。
此戰可謂大獲全勝,對方來時有三萬精銳,可去時卻只有三千殘兵灰溜溜的向北方逃竄。
孫燦得到前線大勝的消息,立刻準備犒賞三軍,當他正準備下令的時候,張遼過來說道:「主公,發現了赤兔的蹤跡。」
「怎麼了?」孫燦感到張遼的語氣有些不對,表情異常的憤怒。
張遼說道:「主公,去看看便知,這個沒心沒肺的呂布實在太可恨了。」
孫燦有些莫名其妙,跟著張遼走了大約一里,就看見一匹馬孤零零的爬在地上,郝然就是赤兔,可是此刻它已經沒有任何馬中之王的風範。它的毛全燒焦了,全部成了焦碳,渾身都是燒傷的焦痕。
用一句難聽點的話說,赤兔以前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威武的戰馬,那麼時刻它就是世上最醜陋,最沒氣勢的劣馬。
孫燦突然明白了張遼為什麼那麼憤怒,原來他氣的是呂布的忘恩負義,同時,也為這赤兔感到不值。
它為呂布放棄了一切,寧願讓烈火燒掉它的外衣。
而呂布卻出了火海後,就拋棄了它,拋棄了這個曾經為他擋箭,為他付出一切的戰友。
孫燦歎道:「呂布的選擇是正確的,若是我也會這麼做。」
「不,主公,你不明白。」張遼正色的說道:「赤兔還可以跑,有一次羌、胡叛亂董卓被圍,那時赤兔馬傷的更重,可它依舊帶著董卓回到了軍營。此刻的赤兔只是中了三箭,而且均不在要害,一些燒傷也無關緊要,短期內遍可復原,並不妨礙它實力的發揮,它可以跑的。」
「那為什麼……」孫燦有些不知所以。
張遼怒道:「就是因為呂布的好面子,與其說他看中了赤兔的能力,不如說他看中的是赤兔的外型。呂布得到赤兔後,不是細心照料,而是騎著赤兔耀武揚威,顯示自己的威風。而此刻,赤兔已經無以前的英姿。呂布不願丟了自己的面子,就將它丟棄在這裡,獨自走了。」
孫燦聽後,一陣無言,張遼跟隨呂布多年,自然比他更瞭解呂布,比他更有發言權。
他看著赤兔,這匹馬中之王,突然覺得它非常的可憐,看著它那雙大大的眼睛,心中湧出一種感覺,那就是赤兔哭了,哭的很傷心。
孫燦上前輕撫著赤兔的脖頸,淡淡的說道:「雖然你以後沒有華麗的外表,但你護主的行為確實可謂馬中之王,跟我走吧,你的傷如果不治的話,等血流盡,或傷口腐爛,那就沒得救了。」
赤兔碩大的眼睛彷彿有著一絲感動,馬蹄震地,發出了一聲令萬馬低頭的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