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愛君入夢22
朱鈺番外之二見她為秦漢風的毒傷擔憂心碎時,我雖然面色冷硬,亦忍不住擔心漢風,畢竟漢風乃我從小到大的玩伴與兄弟,若不能做到公私分明,我又如何能當一個好皇帝,讓臣子百姓信服?
秦漢風是中了八王的毒,必須要去蛇族醫治,那解藥也確實奇特,我倒也曾聽說過,以人體為藥引,見秦三少吱唔,我也猜到幾分。於是便順水推舟,要秦逸軒傳話賜婚,一面是為秦漢風去索取解藥時不落人柄,一面也是私心地為自己解去一結。
我知道,她會恨我,為了那道聖旨,或者她會恨我一輩子,但我仍是非常想念她。當秦三少將她快要回到真明國的消息傳書給我時,我激動不已,恨不能再次溜出宮去見她,但我畢竟是皇上,於是我召來了禁軍副將霍飛,讓他去城門等候,代我傳話,約她在悅來客棧相見。「我沒有什麼白大哥,更不知道什麼老地方。」這是霍飛帶回來的話,聰明如她,怎麼會不清楚所謂的老地方,是指我們第一次偶然相逢的悅來客棧?
竟然那麼堅信,我不會怪罪於霍飛,難道她要我怪罪自己嗎?怪罪自己傷害了她,得罪了她?真是個倔丫頭。
令我更生氣的一件事發生在秦漢風的正式婚宴上,幸虧我及時趕到,她竟然向南段國的三王求愛?實在荒唐之極!這個瘋丫頭,氣煞我也!
對於我的出現,她很排斥,這個我也早有所料,只盼她不要記得太久,我會將她接進宮中,慢慢安撫。
豈料我所做的一切忍讓對她來說都是應該般,不得已,我只好恩威並重地施壓,「你入宮時才五歲,怎麼擔當?當時送你入宮的正是秦相府的人,明知你是女子卻還敢移花接木,以莫明的身份送進宮中做了太監,有什麼企圖不說,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犯下了欺君死罪!」
這時,她才有了反應,慘然一笑,「好,我答應你。」
那時,我想,無論以什麼樣的手段,只要她答應跟我回宮,答應做我的愛妃,以後她自然會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也會自然地愛上我,可是我想錯了……
進宮的第一天,她緊守君臣奴才之禮,半跪於地不卑不亢,「要皇上怎樣?我也不知道?過去的就當它是一場夢!如果皇上能當小梅子已死,那秦緣便可以重生。」
說到底,她還是捨不得秦相爺一家,她怕朕治他們的欺君死罪!如果我真的可以不再追糾小梅子一事,那麼相府所犯的欺君之罪自然也就一筆勾銷了。好聰明的人兒,可惜她的所有心思只在相府,那裡有她竭力需要保護的人!
「在你心裡,相府竟如此重要嗎?值得你為了他們而委曲自己答應朕回來?」我慍怒,醋味足以嗆到自己,伸手把她抓住,使勁一搡。
「請皇上息怒!」看著她嚥下就要奪眶的淚,我的心頭一軟,掬起她略嫌嬌小的身軀,猛地勒到胸前。我這是怎麼啦,我讓她進宮只是為了讓她快樂,讓她愛上我,怎麼反而對她如此粗暴?讓她受傷?
「皇上,我聽小順子……」門倏地被闖開,竟然是恬妃,好大的膽,未經通傳膽敢擅闖?
只好暫時放手,我心中悶悶地生氣,她卻不知深淺大放厥詞,在朕的面前呼喝打人。
「夠了!恬妃!注意自己的身份!」我坐到桌前,斟起一杯酒。冷眼看著她演戲,後宮之事歷來煩心,我已倦了。
「是,皇上!」恬妃欠身,「臣妾知罪,也請皇上注意自己的身份!」
該死,真正的該死,她竟然敢對朕這樣說話!若不是基於她家三代忠良鎮守邊疆,為我真明國立下赫赫戰功……手中的九龍碧玉杯「喀」地粉碎。
「白……白大哥……」那丫頭的眼眸中滿滿地裝著同情憐憫,她怎麼敢這樣看我,我是皇上,是這真明國無所不能的人,我要的不是同情,沒有人可以憐憫我,我是天下之主!
「緣兒,不許可憐我,永遠都不許!」我捏住她的下巴,眼神恢復如常,依然驕傲。
「我沒有,只是我餓了!叫小順子公公為我添飯吧!」她頑皮地衝我眨了眨眼。一瞬間,我覺得頭頂的陰霾盡散,心情變得輕鬆起來。
她忽然要一塊出入宮廷的令牌,還別出心裁地要將它變成一塊免死金牌,那是什麼,我頭一次聽說。帝王天生多疑,我又傷了緣兒一次,於是我決定偷偷打造一枚免死金牌,在她十八歲生日之際給她一個驚喜。
為秦漢風送別,本是我安排的一齣好戲,我要當眾宣佈我與緣兒的婚事,讓那個段三王知難而退,也讓漢風了斷餘情。
豈料竟被恬妃所擾,還害緣兒被打入冷宮服侍梨妃,恨的咬牙,卻也不能動她,她的肚中已有了我的骨肉,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
問願爐前,緣兒那一聲白大哥後喚來的一聲慘叫,也許會伴我度過一輩子,畢竟她的心裡也曾想到過我,「白大哥!啊——」聽著她慘烈的哀嚎,及被燒得黑乎乎的小手,聞著一股煙燻肉的焦味,我忍俊不禁。
「要不要把腳也伸進去?」看她呆呆地盯著小豬,我不禁有些懷疑她心裡到底藏了多少人?
「緣兒,你說牛郎織女今天真的可以鵲橋相會嗎?」我掀開轎窗,仰望天上的點點繁星忽然感歎。今晚,就在今晚,我要得到她。
「我寧願他們能相會,最好一年365天,為什麼要拆散人家恩愛夫妻嘛?」她伸著頭往窗外探。
「最好一年365天相守!」我點頭笑了。緣兒她可願與我相守一年365天?
可是她念念不忘秦三少,即使是在我與她親熱,有所行動之時,她依然喋喋不休地提及秦三少,這讓我很敗興,最終也只能半途而廢,拂袖擺駕鳳儀宮,在那裡我會尋回失去的自尊……
每年的中秋前,我都要去祖廟齋戒半月,今日剛滿,一處也沒去就直奔冷宮,告訴緣兒,我有多想她,我早已不再怪她當日給我的難堪,卻不料她竟再次重擊我一拳,給我看了一齣好戲,那是什麼狀況,她與秦三少怎麼那麼親熱地摟抱在一起,看起來她似乎很喜歡那種姿勢,一點抗拒的跡象都沒有,原來秦三少才是現在的她所喜歡的人,瞬間我便被石化,憤怒,欺騙,嫉妒……一齊湧上心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表面卻佯裝沒事人一樣,只想在秦三少面前演一出親熱戲,不知道他是裝的還是果真不知,他竟然始終當緣兒是個小太監,真讓我不得不懷疑!
一曲《狼愛上羊》,讓我與緣兒的關係徹底僵化,她以為她是誰?她在幹什麼?她在當紅娘,幫我與皇后牽紅搭橋嗎?哼,我的感情問題還輪不到她作主,把我當成什麼?難道我一個堂堂的天子還缺少女人嗎?真是個天大的笑話。直到她突然失蹤,我才發現,其實我並不如我想像的那般生她的氣,她到底去了哪裡?這才是我最關心最擔心的問題。
或者那天,我怒斥地要扇她耳光,真的傷害到她了,她就此離去了嗎?心中自責忐忑,更有些氣惱,竟敢不辭而別?不等我搜遍全城,挖地三尺,秦老丞相竟早我一步,霍飛來報,不知為什麼,秦相府人仰馬翻地搜遍了方圓幾百里地。
私下裡問過秦老丞相,得到的回答竟然是梅子的病又發作了,秦三少未及回稟便私自帶出宮趕往天山療毒去了,老丞相怕我追究才想在我發覺之前尋回他們,這是真的嗎,但見丞相憔悴的面容,我無奈地一揮手,「若有消息速來回稟!」
這個秦三少好大的膽子,敢在皇宮擄人?這十幾天來是我所過的最漫長的日子,單想著秦三少與緣兒單獨相處,我便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但緣兒身上的毒確是刻不容緩,總在想,若是緣兒就此不回,我定要查封相府,逼迫她回到我身邊。好在,她還記得我們之間不成文的君子之約,終於以一種令我眩暈的方式,擅闖金殿回到我的懷抱,那一刻我興奮而幸福!
皇后應該是愛我的吧,她體恤我對緣兒的癡心,竟然代我向母后提出納緣兒為妃的請求,這令我十分感動,本來一切的憧憬即將實現,卻不料禍起蕭牆,緣兒怎麼會那麼不小心,非但燙傷了我的小欣兒,還將她搶奪走,看著緣兒別前那抹憂傷、憤然的眼神,我卻沒辦法恨起她。
全國懸賞通緝,不過是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還是想找回她,找回欣兒。
鶴女,她竟然就是八王口中的鶴女,足以顛覆朝廷,改朝換代的禍國妖女,為什麼她會從小伴在我的身邊,為什麼會有人移花接木稱她是笑玉郎將軍的遺孤,為什麼……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為有人別有用心,處心積慮要謀朝篡位。
八王,母后,皇后,甚至九王……眾口爍金,一切的源頭皆指向一個人——秦如亭,沒想到相爺竟會是緣兒的生父,這一切本不可能、解釋不清的事情都有了存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