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涉足蛇居4()
「爺，你與那藍靈有什麼三月之約？」我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沒事，藍姑娘只是說她三個月之內也許會到中土來遊玩，請我做她的嚮導而已！」還而已？我心中酸酸的！
已經離開蛇族居地，我們牽出馬來正要騎去。卻見白影一閃竟是藍靈又來。
「秦大哥！」有沒有搞錯，連稱呼都變了？喊出後又似有些羞澀，只拿妙目顧盼，「這裡有封三王爺的問候函要我送給哥哥轉呈真明國皇上！」
又出了什麼鬼主意？我心中悶悶，忽然我想起她的招婿大會不知進行的怎麼樣了，嘿嘿，幸虧我英明神武把我的漢風及時帶離現場，否則看她的樣子難保不把他給……
「呃——藍聖女，不知是否已經選到了如意郎君，介時可別忘了通知我們討一杯薄酒。」暗自得意。
「由於……」藍靈聞言，臉色緋紅，吱吱唔唔地言明，「由於藍靈自己犯規，比賽已提前宣告結束了，嗯……秦大哥，沒有選婿比賽了，因為，因為我已經選過了！」
只見她將信交於秦漢風便不好意思再逗留地飛也逃去。她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我的心彷彿被電擊般灼痛，她剛剛分明是在向秦漢風示愛，不是嗎？一思及此，我忙擠上前來硬要拆開信函，我真的對她很不放心！
「可是……」秦漢風有些為難。
「這又不是什麼軍情秘密！」我嘟著嘴，秦漢風只得拆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我說那妖女怎麼會臉紅脖子粗的呢？原來這該死的三王爺竟是請求真明國皇帝賜婚於藍靈與秦漢風，我只覺眼前一黑，恨不能將那個什麼三王爺拖到面前割閹了！正要撕碎卻被秦漢風按住，我怒道，「你、你、你騙我！說是帶我出來玩，實際上你真的是來徵婚的！」搖了搖頭，什麼也不想說了。
「梅子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這是段王爺給皇上的信函我們怎好毀之，若是哪日他們對上，豈不要招來不必的麻煩！」秦漢風一臉受傷表情。
我倔強地爬上秦三少的馬，執意要與他共乘。也不管他擺著一張撲克臉，一臉的不願意，我現在是心如死灰呀。
藍靈遠遠地站在竹林裡目送我們離開，雪白的衣裙在翠綠的竹林中裊動，我不由得瞟向秦漢風，騎在黑色駿馬上的他，俊俏飄逸，再看看我一身男子裝扮，心裡黯然……
幾日無話，鬱悶之極！
回到相府，相爺不在，秦頌月遠遠相迎反倒讓我覺得只有他才是最真實的人。有什麼好矯情的呢，花花公子就是花花公子，何必掩人耳目假作君子？
「怎麼悶悶不樂？」接風酒桌上我無精打采，秦頌月打趣道。
偷眼望去見秦漢風並未在意，我更是鬱悶，咬了咬唇，索性也不去管他。大笑道，「我精神正好，不如我給你講個笑話吧！有一對食人族的父子倆，一日出去打獵，遠遠見到一個小孩，老父說，太小了等過些時候再來吃他。緊接著又看到一個老頭，父親還是搖頭，太老了，骨頭太硬不好吃。後來遇到了一位美女，父親點了點頭說，不錯、不錯，兒啊，去把她逮住帶回家，晚上把你媽給吃了！」
聽到最後一句，秦頌月已笑得只有出氣沒了入氣，笑過後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不會是在諷刺我吧？」聯想還挺豐富，以為我藉機嘲諷他的濫情。
「你想的太多了，笑話、笑話，只是博爾一笑！若是你這樣想，那我一肚子的笑話都不敢拿出來現了！」
秦漢風與秦逸軒也是恍然大悟後微微一笑。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我譁眾取寵的精神又來了，「再說個笑話，說，一家有三個光棍，一日來了位妙齡女郎，說是無家可歸盼能收留。老父很高興地答應了。一晃三年，三個兒子都央求父親把這女子給自己作老婆，互不讓步，父親也不知如何解決，最後他考慮了一晚，次日他召集兒子們，只說了一句話便平息了爭吵，你們能猜得出父親說了什麼嗎？」
秦頌月笑著搖頭，「快說、快說，有趣得緊！」
我望向秦漢風他們，見他倆正在思考。我笑著扔出炸彈，「老父問，兒啊，你們是不是都很喜歡她？不能離開她？三個兒子一齊點頭，老父說，那好吧，就讓她做你們的母親！」
秦頌月狂笑，「小梅子，難怪老大那麼喜歡你，可見你自有招人喜歡的地！」
我哪有什麼招人喜歡的地，論才貌我不如那個什麼聖女，論武功我也遠不如她，論脾氣……唉，我又拿什麼與人家爭？我黯然地望向秦漢風，他此時倒是定定地看著我，眼神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怪的感覺！直到對上秦逸軒的眸，我才明白過來，我說的這個笑話實在與自身情況有點稍似。唉，只好在心中大聲說，剛剛所說笑話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梅子，這些笑話段子你都是從哪裡得來的……」秦漢風有些不放心地問我，眸中的審視更濃，他好像已對我產生了懷疑。
「不要你管！」我來個死不認帳，扭頭就走。我現在是可憐的人啊，睡覺的時候去背一首李商隱的《閨怨》好了。
月光如水，將窗前的我的影子拉得老長，形只影單！
既然你們都不在乎我，那我也就不用管那麼多了，這裡本也不是我真正的家，我幹嗎要在這裡窩火呀，還不如闖蕩江湖去，哼！
想想秦漢風倒是對我有些情意，但一思及他與那蛇族聖女馬上會被賜婚，我的心又疼痛起來。走吧，離開這個傷心地，我收拾了幾件衣服，穿戴好男衫，溜出了房間。停在秦逸軒房前，屏住氣息，以防被他察覺。這秦三少倒是屢次出手相救，只是在他心中恐怕還是對我鄙夷較多吧，這個呆子一定是以為我這個小太監與他大哥有什麼……算啦，我大人不計小人過！
望望高高的圍牆，心想看我來飛簷走壁吧，我深吸一口氣，拜拜了您啦！飛身踏上牆頭，卻又一次因用力過猛衝將下去。天哪，我這本來就不驚艷的容貌恐怕要在今晚遭遇毀容了！但很奇怪，一陣微風拂過，我竟穩穩落地！就像是參加某體操大賽，當某運動員騰空幾周穩穩落地時，有某評委似要噴出口水地大喊——漂亮！
哇，ok！我拍拍衣襟，繼續昂首挺胸闊步前進。可是，我心裡總還有一些毛毛的，好像有一雙野獸般的泛著幽藍的激光眼將我的身後射出兩個窟窿。實在是越想越受不了這種折磨，索性大喝一聲，死就死吧，「何方鼠輩，敢跟蹤你爺爺！」可回頭一看，啥也沒有，全是我的錯覺。真是自己嚇自己，嚇死了都不知道怨誰！頓時緊繃的弦鬆了下來，顧不得其他往前衝去，天，一時沒注意被一賭牆撞上了。我的鼻子還是不能倖免，身子險些彈飛，幸好被一雙胳膊及時接住……什麼？胳膊？這牆怎麼還會長手？
「鬼啊——」有此一想怎麼不令我魂飛。
「放心，你既然這麼誠摯地邀請他們，鬼魅等想必不久就會應邀前來！」原來竟是那該死的秦三少在裝神弄鬼把大爺我嚇了個半死。
「你來幹什麼？」矯情地小嘴一撅，難道是想挽留我，哼，那我倒要擺擺架子，哪能那麼容易就跟你回去，太沒勢子了。
「這是三顆焰火彈，如有危險可將它用力拋上天空，自然會有人來救你！」秦逸軒扶正我，將那個什麼彈放到我手中。
「你以為你是誰，傻子一樣！誰會整天沒事往天上看有沒有什麼焰火彈在天上飛！」我真的有點可憐他。不過我也沒料到來送我的人竟會是他！
寂靜的星空下，我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一股逼迫我垂眸的壓力。秦逸軒沒有理會我的話，執起我的手，他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張銀票遞進我手中，星月相映，樹影婆娑，白衣輕揚，美眸迷濛，猶如一副動感的畫卷，他美得太不真實了。劍眉一挑，漂亮的薄唇吐出冰稜的話語，「你是個太監，應該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這裡是一百兩銀票！記住不許出京城！」這死人幹嘛給我這麼多錢，巴不得我永遠不要回來是不是？安慰人，讓我出去散心也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不許出京城！什麼意思，難道說只要我不跑出京城他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我？哼，太囂張了！或許他比較喜歡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篤定自己有本事在皇上找我的第一時間捉我回來？他以為他是如來佛祖，叫我這個孫悟空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謝謝！」銀子嘛我自己也有可能掙到，但這焰火彈不知是不是真如他所說的那麼好，看他也不像是惡搞之人，不如試上一試！也許他看出了我的動機，立馬捉住我的手，好痛啦，幹什麼那麼認真，豬頭！知不知道什麼叫男女授受不清，呃——我現在在他心裡不過是個小太監，他當然不會憐香惜玉！
「或許你根本用不著！」他微慍地低聲斥責，什麼叫溫柔，我看這個冰山一樣的神仙公子是從來都不懂的，幹嘛對人家這麼凶？
「了不起！」我不滿地翻了他一眼，「誰稀罕！不過……既然像你說的這麼管用，那就再多給我幾顆！」我趁他不防備，伸出另一隻毛手，逕直地往他胸前荷包摸去。嘿嘿，這一次還是小有收穫的，順利地掏出了一顆藍色的焰火彈！不等我歡呼勝利，他比我更快，只感到一陣疾風襲過，我非但被這個渾蛋點了穴，手中的戰利品更是被他奪回，我氣得大叫，「還我！」
月光下，他張開那只握有焰火彈的手掌，只見那藍色的焰火彈如一顆明星墜落在他的掌心般，泛著瑩瑩的光芒，他的神情極其專注，彷彿在檢查它有沒有被損有沒有受傷？那急切的眼神就像是在凝視一個人，實在是勾起了我極大的好奇心。
「還我！那四顆我都可以不要，我就要這一顆！」我跟他像做買賣一樣討價還價，渾然不覺，其實自己什麼也沒有，那五顆標的全是他一個人的。但誰管，既然給了我就是我的，四顆換一顆你賺到啦！但他竟然不領我的情，或許壓根也沒有聽見我所說的話，還是一副沉浸在過往中的樣子，我火大，看不起人也不是這樣的，這一顆焰火彈到底是何人所贈，或者它代表的是什麼，是一個人還是一個象徵？看你寶貝似的！
他突然將那隻手緊緊地握住，「不行！不要得寸進尺！」感覺他的心情彷彿瞬間墜入低谷，眼神空洞而悠遠，薄唇早已抿成一條線，其中隱約透出的憂傷慢慢感染了周圍的空氣。
我不敢再造次，弱弱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沒有什麼為什麼？」他抬手彈開我的穴道便不再看我，略有焦燥地轉頭就走，什麼嘛，好歹我也是你的病人耶，對待我的態度真是惡劣，太沒職業道德了！
追上去，我大叫，「就有，沒有你窮緊張個什麼？你們這些人都是小氣鬼，那個藍秀想做人偏又要做鬼，只送一顆龍什麼丹給我吃。喔，差點忘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中了什麼毒，是不是一定要蛇妖的什麼丹才能治好，所以一早你就去勾引……」我說不下去了，只覺秦逸軒那冷冷的俊臉在放大，並且酷酷的黑眸中竄著兩簇燃燒的怒火，算了暫且饒你這回，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一瞬間，我以為他會劈我一掌，但他只是在震驚中輕輕地笑了，那是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笑容，但卻是如此的絕美，讓人動容，深邃如海的眸子裡似乎潛伏著驚濤駭浪般的悲傷，不禁想要問這淺淺的酒窩又能裝下幾多愁？
嚥了嚥口水，我伸出一指撐開一點距離，今晚自從我不小心觸到藍色焰火彈，他就好像有點失常，雖然我有一肚子的疑問，但還是識實務地先閃了吧！衝他矯情地一抱拳，故作感動得稀里嘩啦，「秦三少，其實呢，我知道你為了治療我的毒傷花了不少精力，現在我要先告辭了，但願後會無期……」
「不必言謝，我只是不想皇上拿我們秦家說事！」他毫無愧疚之色地說。
啥？你、你太沒人性了！枉我剛才還對你道了聲謝，還對你的失常表示同情！你們秦家沒一個好人，看不起我，好，我若不在外面混個人模狗樣決不再回來！我要讓你們刮目相看，沒有你們我還是會活得有滋有味，不，是更有滋味，嗚——你們這群渾蛋！
天色已放亮，京城就是京城，漂亮的胭脂水粉、珠寶玉器、金銀佩飾等各色店舖都早早的開了張，路邊的飯館、麵攤、雜貨小店更是人頭攢動，一派繁華，甚至連鐵器店裡都熱鬧地響起了古老的砸鐵聲。
漫無目的地遊蕩在街頭，心中空虛得想哭，雖然是自己賭氣要走的，但人家也只是賭氣好不好，竟沒有一個人來尋我！一眼瞥見一位老乞丐蹲在路邊，悠然自得。也許這就是那位世界上最傲慢的乞丐——他曾對一位要施捨他的人高聲要求，請別擋住我的陽光！小生佩服！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活法，做皇上也未必就有做乞丐自由灑脫！走了一個晚上了，好累哦，歇會兒吧。突發奇想，不如我也做一回小乞丐，博取一下這個世界人的同情心，總不會都像秦家那些沒人性的人吧！不知道是不是夜間漫不經心地走路時撞到了什麼，渾身灰一片黑一片，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小乞丐模樣。
「各位大伯大媽叔子嬸子，行行好，可憐可憐我這個小乞丐呀！」我索性往地上一坐，「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就再沒見著爹娘的面……」本來也只是做做樣子卻越說越覺得自己是這世上的可憐蟲，不禁抽噎得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了。引得路人紛紛側目，用探詢的目光打量著我，掂量著我的話中能擰出幾兩水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