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到貴地2()
他的眸子陰鬱得泛著深海的藍,看得我有些窒息。他起身了,向我走來。不要,我心中很不安,忙起身依到秦漢風椅子邊,捏著秦漢風的衣襟,直到指甲已發白還不自知。他的兩鬢飄散著幾縷不相融的白絲,閃動著幾分詭異的氣息,是早生華發?還是什麼?但這白髮紅顏更讓人忐忑……
或許只因他的面容過於俊美,也過於冷硬,反倒壓抑得我不敢仰視……幾近窒息……
「不行!」我不能跟他住在一起!我的心緊張得「咚咚」速跳,彷彿受不了他的存在所帶來的超負荷……到底是受不了他的俊逸脫俗之絕世姿容,還是受不了他帶來的強烈的冷凝氣壓,我本以為我只是心裡有這個強烈的願望,沒想到竟會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那就跟著爺好了,真可惜,是男是女都會是個絕代佳人,奈何成了太監!」秦頌月哈哈一笑,擠了進來,伸手便抬起我的下巴,捏來捏去。我不由尷尬地臉上一紅,厭惡地怒視他。搞什麼嘛,小太監的豆腐你也敢吃?真是色膽包天!
「小梅子中了毒,在逸軒那裡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療,你就別添亂了!」秦漢風順手擋開他,將我推向秦逸軒。嗚呼哀哉——心中歎了口氣,我到底走了什麼霉運?一腳踩空摔到這個爹娘找不著的鬼地方呢?
「軒兒,你要盡快將梅大人治好,皇上那邊還等回話呢!」秦如亭讚賞地看著這個兒子,也許在他心中最喜愛的便是他了。
「是!孩兒明白!」秦逸軒面色微變,低眉時眼神中似有一閃而逝的不耐,不巧剛好被我接收到哦!我暗自嘀咕:怎麼可以用那種態度對待自己的老爸?但心中對他卻更生幾分莫名的懼意。
頂著他冷冷的目光,我走近他的身旁,但我還是不時回眸往秦漢風的方向看,只盼他會突然喊住我。感覺到秦逸軒漠然地、不解地看著我表露出的對秦漢風的依戀,不禁一陣臉紅。咬了咬牙,看什麼看嘛,還是用那種耍酷的眼神,你以為你酷你帥你就了不起,可以無視我的感覺?握緊拳頭,為自己壯膽!渾然不覺剛剛不自覺地流露出小女兒般的不合時宜的眷念和我現在的小太監身份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有一種說不出的怪模樣。
秦漢風見我如此不安,不由擔心地蹙眉,「梅子,不必擔心,逸軒是神醫,他會治好你的!」
暈,他以為我擔心這個?我是擔心在沒被醫好前,就被秦逸軒身上散發出來的壓抑寒流凍死。
「梅……子?」嗯?相爺竟也在無人處這般親切地喚我?略帶疑惑地抬眸,卻見他正以探究的眼神望我,不好,難道他已對我的身份產生了懷疑,難道以前的小梅子跟秦逸軒認識?或是頗為熟悉?
見我嚇了一跳的樣子,秦漢風亦是不解,但他還是走到我身邊,這讓我有一絲竊喜,最好能收回剛才的話,把我帶在你身邊就好啦!
「因為你的體內有不足之症,逸軒一直是你的醫師,怎麼今天你好像不認識他,是不是中毒太深……」什麼?秦漢風一襲話把我打敗,那我今天不是太失態了,難怪除了秦頌月,其他三人皆是一頭霧水,茫然不知所因。
「啊——」我忍不住慘叫,好在秦漢風給了我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我暈了,暈了,我的毒怕又要發作……」
秦漢風見我一臉慘白,以為我真的毒發,一把抱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焦急擔憂地急喚,「梅子?」
裝暈瞬間,耳邊隱約傳來秦頌月的譏笑,「大哥,你不會真與這個小太監有什麼……」
「住口,你這個逆子,難道真想把我氣死嗎?」老頭兒疾咳。氣得滿臉漲紅。
掙不過命運,我只好隨著秦逸軒去了他的宅子。一路風景倒還雅致,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幾處亭台閣院雖然不見得多麼奢華,卻也是水石山林、池塘亭榭相得益彰、匠心獨運……置身於高大的紅磚高宅內,望著一路參差的馬頭牆,猶如一場幻夢,而紅木雕花的門窗簡樸清爽,培護有度的各色花朵爭艷待放卻時時提醒著我,這是真的……
盡量與他同步,可是他一點都不懂得遷就我一下!
真討厭,仗著人高腿長,就欺負我,我哪能跟得上嘛!
踏著小跑碎步,偌大的長廊,我只聽得見自己不雅的跑步聲與不規則的心跳聲。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淡淡的藥香味縈繞在我的鼻尖,不由讓我心神一漾。偷偷在一側瞄他,優美的臉部曲線是如此賞心悅目,墨瞳深不見底,長而捲翹的睫毛,英挺的鼻樑,性感的薄唇,一陣微風,鬢邊幾縷銀絲如雪,不安分地隨風飛捲,狂野而俊美……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我非禮「偏」視,他側目。
我吐了吐舌忍不住又要慘叫,被他逮個正著。幸虧聰明的極時垂下了頭,饒是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一股寒風迎面肆虐,有著刺骨的冰冷。
輕輕的一聲冷哼,在我還來不及細究下,他已遠去,那抹聖潔白色的身影,似乎籠罩著落寞的孤獨,又似乎冷凝著狂傲的霸氣,讓我不安……
渾渾噩噩地來到這個世界,昨日又昏睡了一天,直到現在我才有時間好好欣賞一下自己。剛才在進浴盆之前很興奮地找回了我胸前的那兩隻小乳豬,原來它們並沒有棄我而去,只是被原來的那個小梅子用長長的束帶勒得死緊,按摩按摩,否則即使找到了還有什麼用,早就下垂了!哈哈哈,傻笑地躺倒在浴盆裡。一面撫摸著細如凝脂的肌膚,一面暗自思量著白天的事,不錯,這個毒中的好,不但可以賺到秦漢風這個陽光大帥哥的關心,亦能叫這個冷傲的神仙公子秦逸軒來替我療毒,更重要的是——可以隨時裝暈,以不變應萬變!
草草清洗了一下,便著急地來到梳妝台前。只見鏡中人身著白色寬大的男式贄衣,面容略顯憔悴,卻還是可以毫不謙虛地歸納到美人的行列中,嘿嘿,賺到!比想像得好!頭髮健康地泛著亮澤,只是剛洗過,還稍顯有些零亂,吧噠吧噠地滴著水兒,這是我嗎?真不敢肯定!轉來轉去,舉左手舉右手,就是我啦,鏡子裡的人氣得鼓起了腮幫子。還好還好,撫了撫胸口,仔細檢查了一下臉部,五官基本還能認出來是我的,只不過一臉的稚氣未脫,感覺就像是十七八歲模樣。
擠了擠柳葉眉,衝自己做了個俏皮的鬼臉,眼兒還是那一雙亮晶晶的靈動慧眼,不時閃動著不安份的光茫,鼻子還那個鼻,挺直而小巧,朱唇不點自紅……天生一個大美人,難怪……突然想起秦漢風看我的眼神,本來一直當自己是小太監而沒作深究,現在想來,難道他根本就是知道「小梅子」本是女兒身?再對鏡子臭美一番,咦,我不滿地搖了一下頭,鼻樑兩邊怎麼有好幾處小小的斑點,不像是雀斑呀,雖然不是很礙眼,但心中總不是滋味。好在穿越時空時,將我那一身多餘的肉兒甩到了外太空,也許是穿的時候那空間較窄吧,現在我可是標準的模特身材,瘦下來的瓜子臉兒比原來不知精緻幾倍!想想我在二十一世紀為了減肥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藥,現在倒是再不用操那份閒心了。也許是中毒的原故,身子還稍嫌單薄。我一直羨慕的光吃不長肉的好身材終於落到了我身上,這到底也彌補了那小小的斑點給我帶來的不快。看著看著不等頭髮干了,我已經快要睡著了。
曾經我家的浴池裡養過幾條大魚,那還是老爸在漁塘裡耗了一下午的時間才釣到的呢。沒地方擱,只好暫時放進那兒。結果到了晚上有兩條竟不翼而飛了。媽媽有些懊惱,我卻不以為然地大笑,「不見了,真神奇,不會是我家的浴池是什麼x空間吧,魚兒穿越時空了!」
「如果真是那樣該多好啊,以後我們有事沒事就在浴池裡待著,說不定就會穿到什麼地方去了!」老妹一臉嚮往地拍手。
我和老妹一人吃了老娘一個暴栗,「老子養了你們這麼大,竟然想穿到什麼x空間,老娘可不是一把食把你們養大的,要我說,那魚八成是叫隔壁的貓吃了,再不然就是一心尋死,跳進了蹲便器裡!」嗚——老娘我真的好佩服你喲,你那化神奇為腐朽的功力我們都自歎不如啊,不管多麼浪漫多麼神奇的事,都能被你不動生色地破壞殆盡。
「老娘……」我擁住她開心地笑了,卻聽得一聲歎息。我驀地張開眼,哪裡還有老娘的影子,屋子裡空空的,只有我擁著被子,孤孤單單地躺在相府的床上。難道我家的祖屋真的是什麼x空間不成?我確實是穿越過來了,再也回不去了嗎?嗚——誰要待在這個沒電、沒電器的地方?
「可憐的孩子,想你娘了!」耳邊再次傳來歎息聲,我忽地坐起身來,窗外有一個人影佇立,像是秦相爺,什麼時候來的?若是有事找我,為什麼不敲門進屋?早就覺得他對我的態度不一般,雖只是一聲蒼涼的歎息,但我彷彿聽到他歷盡滄桑的追思。是我長得像某人還是我本就與他有什麼淵源,可惜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
相爺走後不久,丫頭銀玲前來服侍我洗漱,倒還真是不習慣。剛剛將自己收拾妥當,家丁們又將早餐送了過來。
「梅大人,您有傷在身,相爺交待讓您在房中用膳。」銀玲微笑地擺好早點。
哦,相爺對我也未免太好了,讓我忍不住想一探原由。
早餐過後,悶在房中實在無聊,閒步走到不遠處的八角亭內,望著這一片陌生的景致,我心中頓感無限悲涼。不由輕聲哼出《媽媽的吻》這首在幼兒園便會唱的歌謠。唱到興致處,忍不住輕闔雙目,隨歌聲搖動著身姿
「沒想到我們的梅公公竟有這等雅興,想必在皇宮待久了,麻雀也能變百靈!」一驚,我猛地張開陶醉的雙眸,不知道秦頌月為什麼喜歡針對我,見他向這邊來了,我眼兒一掃,走人。
「梅公公怎麼就走,不會是我掃了公公的興?」秦頌月攔住我的去路,玩味戲笑,雙眼妖嬈邪惡地盯著我的眸,一手索性捏了我臉頰一下,「嘖嘖,難道小太監都像你這樣水嫩?」
「你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我氣急,柳眉一豎。這個人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受不了他將我當作太監般研究的眼神,我嫌惡地喝道。
「好啊,儘管放馬,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對我不客氣!」秦頌月嘻笑,伸手作勢來勾我的腰。
「你、你這個無賴!」我衝他下面狠踹去。你不仁我就不義,讓你斷子絕孫,看你還敢不敢隨便以身試法挑逗別人。
「哈哈哈!這就是你所說的不客氣嗎?」我的一踹被他輕易閃過。
「無聊!」我別過臉去。
「梅公公,你越是生氣我越是喜歡!」什麼,我沒有聽錯吧!十足的紈褲子弟!他的聲音依舊甜膩,顯得心情似乎真的不錯。
「變態!」
「好,罵吧罵吧,我喜歡聽別人罵我!」突然,他雙眸閃出一抹邪魅的目光,雙手按住我的胳膊,面上雖仍帶微笑,聲音卻冷硬地問道:「為什麼你對大哥就那麼慇勤,對我卻這樣無情!」這說的什麼話?難道他已看出我是女兒身,那也不會剛接觸就說出這樣的話,莫非他與秦漢風兄弟不和,見我過分依賴於秦漢風而故意找碴?還是他本就是個見一個愛一個的花花公子?前提是不論性別?神經了你,我被他抓得有點痛。
「放開她!」秦逸軒不知何時已站在亭外,此時吐出三個字,聽似輕描淡寫卻不容有人反駁,眸中掠過的冷烈氣息帶著濃濃的威脅。
「你敢這麼跟你二哥說話?」秦頌月眼睛瞇了一瞇,回眸間邪媚一笑……
「二哥?哼,你忘記四年前我的警告了嗎?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我再在逸雲軒看到你!」秦逸軒立在亭外,仰頭看著軒上的題字——「逸雲」,一抹清冷華貴的氣質在朝陽的映襯下仿若潺潺流動的甘泉慢慢滲入人的心脾。
「四年前……哈哈哈……四年前……」彷彿被利箭傷到,又若驚弓之鳥,秦頌月的臉色瞬間蒼白,邪美的眸子也染上了一抹憂傷,耍了一把折扇,自嘲而去。
秦逸軒薄唇輕抿,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瞳仁此刻就像升起了茫茫白霧,泯去方才獵鷹般的銳利,卻在注視秦頌月離去時冷凝成冰,我真的有點擔心秦頌月會在一剎間被速凍住。
「記住,請不要再來打擾他,否則……」秦逸軒眼神很悠遠,好像不在說什麼要緊的事,卻叫秦頌月停了半響才走,想必這話的份量並不輕。我有些搞不懂他們兄弟相處的方式,但我對秦三少的懼意也減去了幾分。
晚上秦如亭召秦三少去議事,我當然也應邀同去。
「南疆蛇族使者送來請柬,二十日後將舉行三年一屆的祭天大典,有請我相府參加,你們有何意見?」秦如亭眉頭一皺,似在略有沉思,轉身坐到相爺椅上。
「既是邀請,也不便推辭,否則倒顯得我真明國沒有膽色,也會對友好邦交不利!」秦漢風先開口,我左顧右盼暗自嘀咕:也許是長幼有序,相府的規矩可真不少啊!
「南疆蠻地,有什麼好怕的,去是給他面子,不去也沒什麼好顧忌的!」秦頌月冷哼一聲,不屑與蛇族為伍。
秦相爺翻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問三少,「軒兒,以你之見呢?」
「大哥說的有些道理!」秦逸軒一副事不關己模樣。我真不知道那老頭兒看中了他哪一點,真是偏心的父母叫不應的皇天!
「也好,那就由風兒代表我相府去吧!」老相爺點了點頭。
「我也想去!」什麼蛇族祭天大典,我可從來也沒聽說過,我的好奇心戰勝了一切。說完後,我瞥見秦三少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刺耳的不和諧的音符一樣,皺了一下眉,我下意識地咬住唇,心臟沒來由地一縮。
「既然梅子也想去,那就與風兒同行吧!想必在宮中也未曾到過什麼地方,看過什麼熱鬧。軒兒,梅大人身上有毒,你也跟去瞧瞧吧!」相爺倒比他兒子通情達理得多。我心中一喜,賊賊地瞄了秦漢風一下,見他正一臉笑意地看著我,臉兒不由一陣燥熱,忙收回了剛剛放出去的電。
「爹爹那我……」秦頌月見我們都走了急道。
「你就別去了,相府總得有個人在家打點!」
我想那秦相爺定是擔心他家這個風流的二少爺出去會有什麼失體之處,還是捆在家裡比較放心。哈哈,旅遊去了,好帥喲!我心裡不禁一陣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