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揚大喜,一拍大腿:「果然!」早在孟聽雨訴說時,他就隱隱感到這可能,所以才到這裡來一試。
凌、孟三人莫名其妙地看他。
蕭揚呵呵一笑,說道:「借問一句,兩位認識蘇顯嗎?」
孟新語點頭道:「排行榜位列前排,台上見過他過招,非常犀利。」
蕭揚愕然道:「原來你不知道神拳和冥拳啥關係。」如果知道的話,現在孟新語就不是這反應了。
孟新語愕然道:「關係?神拳是內家拳,冥拳是外家拳,這能有什麼關係?」
蕭揚沉吟片刻,突道:「你爸大名是不是叫孟聞秋?」
孟新語大訝道:「這……蕭老師怎麼知道?」
至此,蕭揚再無疑問。孟新語就是由孟家別枝孟聞秋傳下來的後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孟聞秋並沒有告訴他們家族淵源。
浴室裡傳出隱約的嘩嘩水聲,凌霄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了過去。
仍站著的孟新言臉色不豫,重重地乾咳了一聲。
蕭揚被吸引了注意力,轉頭看他,又看看凌霄,哈哈大笑地在凌霄後背上重重一拍:「這麼客氣幹啥?我要看到老凌對我妹妹這副色狼嘴臉,早一腳踹過去了,哈!」
凌霄窘道:「尼瑪!別說那個字眼!老子還要泡妞!」
這話一出,孟氏兩兄弟反而都微微鬆了口氣,皆因知道敢這麼直接說出來的人,都不會是什麼奸險小人,而另一方面,自己妹子絕對不會看上這樣的色狼。
更何況,這色狼還有那個高聳的駝背呢!
蕭揚回頭對孟新語道:「不知道令尊現在在哪?我有一句話,希望你能帶給他。」
孟新語神色微暗,道:「抱歉,我爸已經過世,什麼話也聽不到了。」
蕭揚一愣。
他今天來這裡,完全是因為想起了當年在孟家的一件事,但怎麼也沒想到,孟聞秋這比孟聞風小了十多歲的傢伙居然已經死了!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說道:「無妨,你幫我把這句話帶到他的墓上去也行。」
孟新語細察他神情,訝道:「蕭老師難道認識我爸?」
「不認識,但我認識一個認識他的人,那個人讓我帶的話。」蕭揚坦然道,「而且我可以保證,假如令尊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大感寬慰。」
當年他聽到孟聞風說出那些話時,並不明白怎麼回事。時至昨天,聽到孟聞秋的事情之後,他才明白,那些話是要帶給孟聞秋的。
只是礙於家族顏面和自尊,年近七十的孟聞風已經不可能親自去對他說了。
兩兄弟同時一震,孟新語疑惑道:「蕭老師知道我爸有抑鬱症?」
蕭揚怎麼也沒想到孟聞秋居然會有「抑鬱症」,不過回心一想,他受到那種打擊,難免心情不好,沒法排解的情況下,抑鬱一點也很正常。而且從他給兒子女兒取名的規則來看,他對孟家仍是耿耿於懷,所以要麼取個「新」,要麼取個「初」,不再依家族排行規則取名。
想到這裡,蕭揚沉聲道:「那個人說,他這一生悔恨的事無數,但最為後悔的,是阻止了家族拳術更進一步的契機。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一定用盡所有力量,讓令尊的想法實現!」
五年前,嶺南孟家。
綿延密林內,卻有一處方圓達二百三百的空地,發白如雪的老者眼中飄過憂傷情緒。
「每個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我的錯,就在於食古不化。」老者輕歎道,「但你現在看到的我,已經變了太多了,蕭揚,你早來五年,我絕對不會把冥拳教給外人,但是現在,唉……」
蕭揚赤膊站在他面前,嘿嘿笑道:「那我不得說我人品太好了?」
「當年舊事,讓我至今悔恨不已。唉,假如那時沒有做出那樣的決定,今天孟家拳術,一定又是一種新的面貌。」老者唏噓道,「蕭揚,幫我做件事。」
「你說。」蕭揚豎起了耳朵。得人拳法,幫人做點事也應該的。
「幫我帶句話。」老者緩緩道,「我這一生悔恨的事無數,但最為後悔的,是阻止了家族拳術更進一步的契機。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用盡所有力量,讓你的想法實現!」
蕭揚愣道:「我有啥想法?我沒想法啊!」
老者回過神來,笑罵道:「小兔崽子!這個『你』不是指你!」
蕭揚反應過來:「那是指誰?總得給個人名吧?不然我怎麼給你帶?」
老者愣了片刻,突然頹然道:「算了,當我沒說過,有些話,事後再說,已經沒意義了。」
五年後的安皖會館內,蕭揚憶起當年舊事,已經完全明白了整件事。但看著孟新語兩兄弟,他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把整個淵源說清楚。
我靠!
來之前可沒想到孟聞秋那傢伙已經死了,而且還不告訴兒女這些秘密!
孟新語聽得莫名其妙,但片刻後,他忽然若有所思,道:「我爸還在的時候,偶爾會一個人望月嗟歎,難道和讓蕭老師帶這話的那人有關?」
蕭揚深吸一口氣,決斷已下,道:「這已經是陳年舊事,我剛剛下了個決定,不把令尊的事告訴你們,因為我相信他沒說的原因,是為了讓你們有一個新生。孟老師,我相信你是一個智慧的人,會明白我的決定,不,令尊的決定是為了什麼。」
孟新語動容道:「坦白說你說這句話前我還在想請你說出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但現在卻打消了這念頭。蕭老師,多謝,請放心,我會秉承家父遺願,好好地活下去,把神拳發揚光大。」
蕭揚暗忖你把神拳發揚光大,就是增加一分冥拳被人利用來壓制孟家的可能性,不過想歸想,能把神拳練到可以壓制孟聽雨那種等級的冥拳的人,這世上絕對不會是多數,孟新語愛咋做就咋做吧。
旁邊的孟新言幾次想要說話,都忍住了沒插嘴。
蕭揚起身道:「我要帶的話帶完了,兩位,多有打擾,再見。」
孟新語還沒說話,凌霄愕然道:「這就走了?孟小姐還沒出來呢!還有,你還沒介紹我給她呢!」
孟新語不禁莞爾,說道:「你放心,我會告訴她的。」
凌霄大喜:「那太好了!」
等到蕭、凌兩人離開了安皖會館,後者突然一震停步:「靠!老子被算計了!」
蕭揚側頭看他:「啥?」
凌霄憤然道:「那小子根本沒問過我的名字,怎麼跟那嫩妞介紹老子?!我靠他娘的!」
同一時間,孟新言在客廳裡不解地道:「哥,你以前不是說要搞清楚老爸不開心的原因嗎?怎麼有機會了卻不問?」
孟新語輕歎道:「蕭老師那些話,還不夠讓你警醒嗎?假如整件事是和平無礙的那種,對方為什麼要說『悔恨』?新言,有時候,不知道真相反而會更好。我不希望我們三個將來會陷進不能自拔的漩渦中,你不小了,該明白我的想法。」
孟新言沉默片刻,終於點頭:「我明白。哥,這件事以後我再也不會去想它,我會和你一起把神拳發揚光大,完成老爸的願望的。」
浴室門開,小美女拿毛貼擦著滿頭散發走了出來。
兩兄弟同時愣住。
片刻後,孟新言不滿道:「初蕊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一個女孩家家的,別老是在我房間裡用浴室!不怕被人笑話!」
孟初蕊調皮地一笑:「知道啦!比大哥還死板的二哥!」
孟新語不禁莞爾。
只要現在這樣的生活,那就夠了,父輩的恩怨,就讓它隨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