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個月後。
雪白的病房內,秦爸喜笑顏開地抱著懷裡的嬰兒,笑得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上。
這外孫子長得!福氣!
病床上的秦婉兒和旁邊的蕭揚對視一笑。
總算是瞞過去了!
「喂!你傻笑什麼?」
一聲疑惑打斷了蕭揚的空想。他回過神來,看著飯桌對面的秦婉兒,又看看桌上已經被掃空的飯菜盤子。
的確,現在想那些個沒用的還太早了,關鍵是今晚這菜裡她到底放了那藥沒有。
幫著收拾好碗筷,蕭揚試探性地問道:「那啥,藥瓶子你扔了沒有?」
秦婉兒面無表情地指指旁邊的垃圾桶。
蕭揚探頭一看,大喜過望。
空瓶子!
轉頭再看秦婉兒,蕭揚笑嘻嘻地湊了上去,從後面摟上她的纖腰:「老婆,那啥,咱們早點洗洗睡唄。」
秦婉兒一僵,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蕭揚愕然道:「怎麼了?」
秦婉兒顫抖動作越來越大,最終終於忍不住了,撲地一笑,竟笑得前仰後倒,不能自持。
蕭揚鬆開她,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吃笑藥了?笑這麼開心?」
秦婉兒笑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壓下笑意,扶著灶台辛苦地道:「我是用了,不過……不過你猜不到我用在哪了。咯咯咯……」說著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差點站不穩。
蕭揚發覺不對勁,疑心陡起:「用哪了?」
秦婉兒深吸了幾口氣,終於完全壓下笑意,轉身正面面對蕭揚,認真地道:「放在你飯碗裡啦!」
「啊?」
蕭揚登時傻眼。
秦婉兒湊了過去,惡狠狠地道:「想要騙本姑娘上床?沒那麼容易!哼!居然敢讓我用這種噁心的東西,你自個兒用去吧!」
蕭揚臉色大變,轉身就朝外面跑。
秦婉兒跟了出去,仍是得意洋洋:「我倒要看看,這噁心玩意兒用在你身上會……會……會……你幹嘛呢?」
目光中,蕭揚正抱著水殼大口大口地灌水,神情慌張,生似恨膛得立刻把自己肚子撐滿似的。
秦婉兒心中升起一股不安感,快步走過去,一把把水殼奪了過來,蹙眉道:「你瘋了?剛吃過飯喝這麼多水?」
蕭揚怒道:「老子這次要被你害死了!水還給我!」
秦婉兒登時瞠目,渾不覺蕭揚奪回了水壺。
蕭揚會在她面前說「老子」,這絕對不是常見的事!怎麼回事?難道自己真闖了禍了?
蕭揚又喝了幾大口,終於撐不下去了,劇喘著把水壺重重地放在飯桌上,轉頭怒瞪秦婉兒一眼,大步朝自己房間走去。
秦婉兒回過神來,一把拉住他:「等等!你少跟我裝神弄鬼的,到底怎麼回事?」
蕭揚沒好氣地道:「我用水沖淡一下藥性也礙著你了?放手!」
「不放!」秦婉兒也怒了,「你不說清楚我絕對不放!」
蕭揚無奈地歎了口氣,神情瞬間沮喪起來:「這藥是櫻櫻用密方製作的,我拿來前她再三叮囑我,絕對不能讓男的喝,否則……否則……」
「否則怎麼了?」秦婉兒的芳心已經提了起來。
蕭揚臉色忽然漲紅,一轉身,捧著下腹飛快地朝房間跑去。
秦婉兒大吃一驚,呆呆地看著他回到他的房間。
再怎麼沒經驗,她也感覺得到這事鬧大了,而且能讓蕭揚也失常的結果,絕對不一般。
怎麼會這樣?要知道會變成這樣,自己哪會這麼做?
悶哼聲突然響起,秦婉兒一震,快步跑了過去,一把推開蕭揚房間的門,只見他萎倒在地上,正試圖站起來。
秦婉兒慌忙去扶:「你怎麼了?」
蕭揚滿臉通紅,皮膚像燒火般發燙,卻掙扎著一把推開她:「別……別碰我!快出去,你在這只……只會添亂!」
秦婉兒不知所措,呆站著看他掙扎起來倒在床上,雙手仍痛苦地捂著小腹。
過了幾秒,蕭揚猛吸一口氣,轉頭瞪她:「出去!」
秦婉兒一顫,退到門口,開門而出。
房間內傳出忍痛的低哼聲。
秦婉兒心亂如麻,突然一念閃過。
這事問趙櫻不就最好嗎?
她飛快地摸出手機,翻出前幾天才記下的號碼,以最快的速度撥了過去。
「喂?婉兒姐姐?」那頭傳來千雪櫻慵懶的聲音,似乎已經睡了。
秦婉兒結結巴巴地把情況說了一遍,快哭出來了:「趙櫻,我該怎麼辦啊!」
千雪櫻失聲道:「你怎麼能……唉,你別急,我有辦法……」
就在這裡,房間裡傳出蕭揚終於壓不下的痛叫聲,聽得秦婉兒芳心一陣錐痛,她慌道:「到底什麼辦法?你快說啊!」
「這……你等等,二十分鐘,我立刻趕過去!唉,不知道他撐不撐得過這麼久……」最後一句顯然是掛機前的自言自語,沒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房間裡的痛叫聲迅速地被壓了下去,秦婉兒再忍不住,再次推門而入,只見蕭揚已經從床上滾到了地上,蜷成一團,翻來滾去,額頭汗珠早已經覆滿。
「蕭揚!你怎麼了?!」秦婉兒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
「脹……脹得難受……」蕭揚斷斷續續地吐出這幾個字,驀地渾身一個劇烈抽搐,慘叫聲再次響起。
秦婉兒駭然看著他紅得發紫的膚色。
怎麼會這樣?!
再這麼拖下去,他會不會死掉?
手機再次拿起,撥了出去。
「我已經出門了,很快就……」那頭千雪櫻的聲音也有點慌急。
「來不及了!他……他快死了!」秦婉兒眼淚刷地一下就掉了下去。
那頭安靜下來。
秦婉兒「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那頭傳來千雪櫻的聲音:「婉兒姐姐,你別哭,聽我說。事關蕭揚的性命,我不跟你遮遮掩掩了,你好好聽著。」
秦婉兒拚命點頭:「嗯嗯!你說!」
「那藥的原材很特殊,陽火很重,女孩兒用了只會刺激本身的**,但陰陽並濟,並不會帶來什麼危害。但是男人本來就是陽剛體質,和它一接觸,立刻就會成為劇烈的毒藥。」千雪櫻盡量冷靜地道,「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想辦法給蕭揚降火。」
秦婉兒哭聲停了下來:「那就是能救?怎麼降?用水行不行?要不我去找冰塊!」
「無論是水還是冰,都只能驅體表的熱氣。腎火是內火,用那些不行的。」千雪櫻的聲音透出猶豫,「要是我在那裡,就完全沒問題,可是你……」
「我?我怎麼了?我不能救他嗎?」一股絕望瞬間在秦婉兒心底升起。
果然這個需要懂醫的人才行嗎?
「不,你可以,但是……」千雪櫻遲疑道,「蕭揚說你對這個很排斥,我想……」
「排斥?」秦婉兒一時愕然,下意識去想自己排斥什麼,卻突然一僵。
自己排斥的東西……不就是……
千雪櫻的聲音仍然在傳過來:「洩火是唯一的辦法,唉,你別急,我已經上車了,最多十幾分鐘就……」
秦婉兒掛斷了電話,呆呆地看著地上翻滾不休的蕭揚。
從她認識蕭揚以來,這個身體素質像惡魔一樣的傢伙就從來沒有表現過這樣的模樣,可見此時他正承受著多麼巨大的痛苦。她出身警校,當然知道人身上有哪些要害是一旦遭受痛苦,就能讓人生不如死的,而看蕭揚所捂的位置,正是那其中之一。
她一抬手,關上了房間的燈。
蕭揚,你千萬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