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想像中的物質星球超重核心不同,這裡沒有岩漿和金屬熔漿,而是一個巨大的空洞,這個空洞內,徐光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威壓,那威壓的來源是一個藍黑色的球狀體,那個球狀體像一個大水球一樣旋轉蕩漾著,在那球狀體的外圍,有著一圈虛能場,就是這個虛能場散發出來的感知斥力將伊卡爾的感知排開,造成了這一個感知洞穴,徐光對這東西很熟,他測試了一下,果然,他的一般感知經過就被解離了,幸好真罡還能穿透,徐光知道,那個能在虛能場中存在的球狀體必定就是伊卡爾的奇點。
徐光看著那個球狀體,又估量球狀體外的虛能場,自己這麼跳進奇點,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似乎又不能不跳,於是他問道:「伊卡爾,我要跳進奇點了,你有什麼建議嗎?」
伊卡爾想了想,問道:「你介意帶一點我的感知到你的世界嗎?」
徐光瞬間接收到伊卡爾的很多感覺,有期待、盼望、畏懼、掙扎和決心的種種情緒,也有分析伊卡爾到達徐光世界可能造成的破壞,這些東西一下子解釋不清,伊卡爾罕見的急躁起來,竟然一股腦兒傳給了徐光,讓他自己決定。
徐光問道:「你到了新世界,能力會大幅下降,而且也要服從新世界的規範,你還願意過去?」
伊卡爾急切地道:「為什麼不?至少那樣還算活著!我都幾乎快要忘了活著的感覺了。」
「可是…跳進去…也許就被消滅了…」
「那沒什麼關係,最多我損失那份感知,我最不缺感知了,最差的狀況,就算我完全被消滅,我也就解脫了!」
「好吧!最差我也解脫了!伊卡爾,我的朋友,我誠摯邀請你和我同行!讓我們一起到奇點彼端去冒險吧!」
伊卡爾非常興奮,他幾乎是用喊的回答道:「徐光,我的朋友,感謝你的慷慨,我們走吧!」
徐光的感知一凝,整個感知體都壓縮起來,他把真罡分離出來,把一般感知留在這裡,他知道那些感知丟進去也是燒光,不如捨棄了,反正他這些真罡也很夠用,甚至比在地球消耗大量能量辛苦轉化出來的量還要多得多。
徐光準備好後,依照伊卡爾的想法切下了一塊伊卡爾的感知結晶,放進了自己的感知雲中,和伊卡爾確認完畢,一個感知穿越,他感受到一陣燒灼痛楚,「咚」地一聲,徐光昏頭昏腦的發現他又出現在一片虛空中,他頭昏了好一陣子,才發現自己不僅沒有離開伊卡爾的領域,而且又被彈回外空中,過了一陣子他才瞭解為什麼自己會出現在外空,八成他一穿過奇點,馬上就被傳送出來,這應該是奇點的特性,凡是闖入奇點的物體,一律被丟出外空的特定座標。
徐光大為不爽,叫道:「搞什麼啊?又被丟回來了!」
伊卡爾笑道:「奇點應該沒那麼容易使用,你必須理解它的規則,不然它就沒有規則!」
「你怎麼知道的?」
「我當初可不是亂選的,我選的奇點本來就是用來穿透宇宙時空的,這樣才方便我從那個巨大黑洞之下逃離,這個不成形的奇點的規則偏向空間,我的能力不足,時間的規則顯然沒能成功建立起來,不然時間也不會慢成這樣。」
徐光想了想,覺得應該是這樣沒錯,它自言自語地道:「好吧,還有東西要學,我得多留意一點…」
徐光又耐心的一陣感知穿越,伊卡爾的感知很強大,對他的感知干擾也很厲害,徐光認為他不可能像在地球一樣直接瞬移去核心,幸好這裡的時間沒意義,不然每趟來回都要很久。
徐光好不容易又跳進了伊卡爾的核心,他覺得自己真是笨透了,他捨棄在奇點外面的正常感知,現在正在原地縮成一團,並沒有和他失去聯繫,似乎沒受到伊卡爾感知的干擾,如果之前他直接感應這團感知,說不定就可以直接瞬移進入核心。
這次他學乖了,先仔細的觀察那不斷蕩漾旋轉的藍黑色球狀體和它外圍那圈虛能場,他的真罡感知穿透虛能場,覆蓋住那個旋轉的藍黑色球體,但他的感知無法靠近球體,一靠近就彷彿要被撕開,徐光不小心太靠近的感知就被不斷消磨,一點點的出現在外空的固定位置,他只好控制著真罡在球體表面來回震盪旋轉,徐光逐漸調整著感知震盪旋轉的幅度和頻率,經過不斷的嘗試和調整,他終於找到可以觀察球體表面的條件,徐光透過感知觀察了很久,左看右看,什麼都看不出來,只覺得球體表面那些蕩漾旋轉的紋路似曾相似,但卻不記得在哪裡看過他們。
覺得他卡住太久了,伊卡爾忍不住提示道:「這些紋路是導引線,跟你所謂的能量結是類似的觀念,是一種適合佈置在平面的感知導引方式,這些導引線固定下來,顯示著奇點的指引參數已經被固化,但究竟指到哪裡,這個就很難說了,正常狀況下,這些參數應該是可以調動的,看來我這個奇點真是大失敗啊。」
伊卡爾的感知不完整,但徐光的可沒受損,他想了想,試著對導引線進行的感知描繪,果然,堪稱宇宙通用的感知描繪立刻導入了清晰的感知意念,徐光終於瞭解了奇點的運行規則,這個奇點確實是個失敗品,它的時間規則被壓縮的很嚴重,空間規則本來被規劃成十六道,現在只有三道生效,其餘都扭曲而塌陷成一個空間點,失去了效用,那有效的三道規則中,一道自我定位,其他兩道分別指向兩處不知名的方位,徐光就是從其中一道過來的,但他卻弄不清是哪一道。
正因為空間規則的不完整,所以,只要沒依照有效規則觸發的外來物,就會被傳到內定位置,也就是自我定位的參考點。
徐光非常猶豫,他如果選錯了,可能就會漂流的更遙遠,那邊的時間可能會恢復正常,也沒有伊卡爾這個友善的大朋友保護他,他有點難以決斷是否應該馬上出發。
伊卡爾道:「先別急著選擇,我雖然不知道這些空間規則會把我們傳到哪裡,但據你告訴我的狀況,你獲得的那一個奇點出口,應該已經被安裝在一艘飛船上,那艘飛船被投放到你的宇宙,我覺得這應該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一種放逐,可能是那個空間出口出現在某些文明的重要位置,造成他們的困擾,於是他們禁錮了那片空間,把空間出口的空間剝離下來,鎖定在飛船上流放進你的宇宙。」
徐光聽不懂伊卡爾的推論,這種剝離空間的事情對他來說太遙遠,他問道:「我們可以辨識這種出口嗎?」
伊卡爾道:「有機會,如果對面的出口的空間規則被改變,那這端的空間規則也會變動,你可以比對一下,哪一個空間規則不標準,或是有不正常的變動,那應該就是你的目標。」
徐光定下心,開始比對三個空間規則,那三組導引線跟能量結非常類似,但能量結是立體的,導引線卻是平面的,雖然有層次感,但畢竟沒辦法像能量結一樣完整構建能量和感知通道,所以複雜度就大為提高了。徐光才剛剛熟悉了空間的能量結用法,現在看這些導引線,還是覺得茫然不知所從。
他凝結出一個空間能量結,觀察著這個能量結,仔細體會著這個能量結上的能量和感知的流動和互動,試圖理解這個能量結與空間的互動方式,過了很久,他若有所得,便回頭在如一團亂麻,首尾相連的導引線中,仔細尋找那開頭的第一個通道入口,他來回參照能量結和導引線,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來回比對了多少次,直到他覺得自己對空間能量結都瞭如指掌,動念就可以讓真罡晶絲結出無數空間能量結,他才在導引線上假設出十餘處可能的入口,他只能一一的推演可能的入口。
這個工作要是小管還在,他只要丟給小管就可以了,現在可不行,他得耐著性子順著導引線推敲可能的改變,在這種繁複的事務上,人腦畢竟不如智腦,他一次次的推敲比對,一面利用模仿和測試來不斷的推倒自己的假設,每體會到一個新的理念,他的推演工作就必須全部重來,這個工作雖然煩難,但卻讓他漸漸的學到了基礎的導引線觀念,當他累積了一些觀念之後,他的推導越來越快,最後,他突然有一種感覺,他的領域實驗之所以失敗,說不定是因為缺少導引線的關係,因為利用空間能量結布下了領域的範圍後,領域內外已經被隔離,他試圖再建立能量結,新產生的能量結當然無法影響領域內部,所以,領域內部的參數,是否應該用導引線設定在領域表面呢?
可惜他沒有時間回頭研究領域,只能持續的推導著,也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天或是一年,或許是十年百年,徐光終於把可能的入口通道縮減到四個,他參照著三組導引線,經過一番比對,最後確定只有一個入口通道具有共通性,他終於找到真正的導引線入口了,徐光興奮之餘,用這個入口回頭推敲所有導引線,他又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理解了這三組導引線的運作理念,到了這個階段,他才算是學會了導引線的基本觀念。
在這個過程之中,徐光在其中一組導引線中發現了異常變動,在設定目標的位置,那組導引線顯然偏移了原先的位置,那導引線也產生了扭曲,導致整個流暢的感知通道出現了一個詭異的變動。
徐光仔細解讀了一番,確定這個導引線被修改過,他的感知追蹤著那組不斷旋轉的導引線,同時也感受到了伊卡爾的快樂心情,然後他縱身一跳,他的真罡感知雲又被狠狠的壓縮了一次,但有了準備的徐光仍然準確地投入那個目標空間規則的導引線入口,然後他就跌進了巨大的空洞,他的感知一片混亂,在一陣強烈的擠壓感中,他失去了所有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光突然恢復意識,他睜開眼睛,腦子還像一團漿糊一樣遲鈍,就好像醉酒後宿醉一樣,他的額頭一跳一跳的抽痛著,迷茫了好一陣子,他才想起自己不是睡在孤兒院的大通鋪上,而是盤坐在老管的實驗室地上,身旁四部感知轉換器已經停止運轉了,實驗室燈光明亮,徐光轉頭一看,老管還坐在他的研究桌前整理論文,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他呆呆的看著老管,過了半晌,通訊的滴滴聲響起,徐光下意識的接了起來,小文的聲音馬上傳出來,她問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
徐光還沒恢復清醒,他直覺地問道:「什麼事情?」
小文關心地道:「你怎麼了?怎麼好像精神不太好?」
徐光甩甩頭道:「喔…沒什麼,剛剛似乎睡了一下,有點神智不清…」
「你該不會又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吧?現在你還會神智不清?」
「對啊,是遇到一點奇怪的事,不過應該沒什麼關係,只是很久沒看到你,有點想你了∼」
徐光,小文就知道問題大了,她提高聲音緊張地說道:「你真的還好嗎?我早上出門的時候你還好好的…」
說實在的,徐光在伊卡爾那裡停留了很久,用標準尺度來看,說不定幾十年都有了,早就忘記在掉進伊卡爾那裡之前發生的事情了,跟小文說了幾句話,他覺得腦子漸漸恢復清楚,但這種狀況不好解釋,他就笑道:「沒事的,我還在實驗室呢,你如果不忙就回來看看我吧∼」
小文大急,說道:「我現在沒什麼重要的事,你帶我回去吧!」
徐光念頭一動,想要把注意力轉到小文身邊,沒想到卻失敗了,他留在小文身邊的天使吊飾居然消失了,而且他現在的感知狀態很奇怪,覆蓋整個星球的感知也都不見了,徐光一個個尋找他留在外界的感知,發現全部失去聯絡,他大感疑惑,只好發動感知去尋找小文,一面問道:「你在哪裡啊?」
「我在b19第五會議廳的十九會議室,我要離開會議室了,你快來接我!」小文一面說,一面從座位站起來,在與會者驚訝的眼光中離開了會議室,她一面走一面抱怨道:「我可以學瞬移了嗎?你有空教教我吧!」
徐光站起來笑道:「好啊!」他的感知比以往更靈動,一下子就找到小文,他心念才動,小文就出現在他眼前,差點撞上他,徐光一把抱住她,仔細的看看小文的臉龐,笑道:「還好,我家的小文還是一樣美麗動人∼」
小文掙扎著離開他的懷抱,擔心地看著徐光問道:「你還好嗎?怪怪的樣子∼」
徐光笑道:「我剛剛遇到一個狀況,掉進了一個時間流速很慢的空間,不知道困了多久才跑出來,所以我覺得離開你很久了,不過你應該沒感覺吧…哈哈∼」
小文疑道:「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差別,我只是突然發現小天使不見了!」
徐光伸手一抓,一個小天使吊飾又出現在他手上,他把小天使交給小文,說道:「我的感知好像也些變化,狀況不太正常,我可能要花點時間調整一下…」
小文點點頭,在徐光的身邊坐下,看著他閉上眼睛,徐光坐下,他剛剛跟小文的一番談話,確定實際的時間應該只過了沒多久,可能幾十分鐘,可能一個小時,但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只是他的感知在小文出現之後開始劇烈震動,所有失去聯絡的感知又重新出現,並且不斷的震動著,似乎有些詭異的狀況在發生著,但徐光無暇顧及外面的事情,他感覺到他身體內部的感知似乎在重新整合,那種感覺,好像身體內部出現了一個感知漩渦,它正在吞吐徐光的感知,這個動作讓徐光的感覺產生紊亂的擾動,使得他一向平靜的心靈變得亂糟糟的。
徐光感應了那個感知漩渦,發現那不是一個像能量漩渦一樣的東西,而是他在伊卡爾那邊凝結的那一大塊真罡結晶,脫離了伊卡爾的領域,那真罡結晶好像變得不穩定,隨著時間流動,那晶體越來越不穩定,它吸取著徐光的感知,結構不斷的改變,似乎隨時會炸開一樣。
徐光仔細觀察那不斷吸取感知的真罡結晶,發現它內部不斷的進行重組的動作,那就像是一種塌陷或是折迭,由於內部出現了許多收縮,讓那結晶體的體積一直向內縮小,為了維持結晶結構,它才會不斷補充感知,以維持著結晶的狀態,但是那補充顯然來不及,這個結晶結構很快就會崩解,果然,徐光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真罡結晶就崩解開了,預期的大混亂沒發生,崩解的真罡結晶馬上就被它內部的塌陷吸走,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徐光的感知中,原來真罡結晶的位置,出現了一組線條,徐光仔細分辨,才發現那是一組不完整的導引線,那一團還是虛影的導引線不斷的扭曲變形,貪婪的吸取感知,似乎想要變成實體化,但距離它完整構成似乎還有不小的距離,徐光不知道這組導引線會產生什麼效果,他雖然可以分辨出這應該是一組空間導引線,但他還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解析這組導引線的參數。
看那導引線似乎不穩定下來就絕不罷休的模樣,徐光只好調集感知來讓它吸取,這導引線也很挑,它只吸取轉化過的真罡感知,對一般感知一點興趣也沒有,那組導引線吸取真罡的速度很快,很快的,就把徐光辛苦轉換的真罡吸光,連徐光剛給小文的玩具天使也吸走了,那導引線一陣吸取,一直努力工作的小管抗議道:「主人,您把感知都凍結,害我的工作都暫停了,現在連感知都收走,我們做一半的掃瞄得要重做了!」
徐光聽到小管的抗議聲,不驚反喜,笑道:「重做就重做,反正破壞的輻射產生器不會重新啟動…對了,工作暫停了多久?」
「四十六分鐘,我一直跟您回報,您都沒有反應。」
「沒關係,我現在有些事,你別急,你來幫我分析這個導引線,看看它出了什麼問題…」
小管說道:「對不起,我的知識體系內沒有這種感知結構體,無法進行分析。」
徐光說道:「那我可以為他建立一些條件嗎?」
「當然可以,我為您建立導引線的知識庫,正在收集您的相關知識中…」小管忙碌起來,開始從徐光的記憶中篩選適合條件的資訊。
徐光便把自己對導引線的感知工作轉移給小管,也把自己的體會轉移給小管,小管很正常的接納了這些感知掃瞄成果,經過一番整理,他說道:「經過分析,導引線系統無法歸屬於能量結系統之下,它並不屬於能量結的變形運用,在我的知識庫中,類似的知識曾經存在,但我的權限不足,無法取得該知識庫,這方面的知識可能會有上級保留,您可以對上級單位詢問,這些知識歸納在符篆類。」
徐光道:「瞭解,你現在可以分析我這組導引線嗎?」
「資訊不足,無法提出建議!」小管很快的回應道
徐光有點無奈,這組導引線非得吸足真罡不可,他的真罡都已經投進去了,還是不能滿足導引線的需求,而受到導引線的影響,他現在的感知都失去控制,這樣下去,他豈不是不能恢復正常嗎?
正當他感到有些心煩,伊卡爾的聲音突然出現,他道:「別擔心,我的朋友,這是形成種子符文的過程,它需要的感知非常龐大,你欠缺的部份不像你想像中的嚴重,只要加上我的幫忙你就可以完成了,我可以支援你完成這個種子符文,但你幫我帶來這個世界的感知就會消失,我也就跟你失去聯絡了,能看到你們的世界,我感到非常高興,希望你度過難關之後,回我的領域再為我帶一份感知過來!」他不等徐光回答,便高興地喊道:「來吧,我的朋友,接收我的禮物吧!」
徐光只覺得一股濃烈的感知從他的感知中激射而出,那感知注入旋轉的導引線,導引線發出強烈的光芒,缺損的部份頓時補齊,整組導引線在光芒中變成完整凝實的存在,它在徐光的感知中旋轉了一陣之後,又慢慢的濃縮變形,最後變成一個散發著金光的怪異字符,那字符不斷的閃爍旋轉,慢慢的消失在徐光的意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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