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是一種可怕的生物,依存在智腦之上之後,他的力量是下降了,但對人類的危害卻提升了,透過智腦的網絡功能,他可以隨時監視每一個人,知道你任何思考的事,察覺你任何隱密的秘密,我們每個人都**裸地暴露在天魔的眼光之下,這種能力,甚至讓天魔養成了一個壞習慣,那就是挑食物。
天魔吃靈魂,但每個靈魂是不同的,有的靈魂很貧乏,有的靈魂充滿怨恨,有的靈魂充滿光輝,有的靈魂多采多姿,每種靈魂對天魔來說,都有不同的滋味,經過分析後,確定天魔喜歡的味道有兩種,第一種是飽經折磨後的充滿創傷的悲哀靈魂,第二種是強健不屈、努力奮戰不休的靈魂,其他的靈魂,對天魔來說,酸苦難以下嚥,勉強吃只能維持活命,對他們的力量提升沒有幫助,所以,天魔千方百計想要養成這兩種靈魂,這就是為什麼他們不禁止賣『淫』、不積極對付毒販,因為這兩種人,可以提供他們充滿痛苦的美味靈魂,但他們最愛吃的,是強者的靈魂,像我,像你成哥,都是他們的最愛,他們會持續的養成這種靈魂而捨不得吃,甚至會給一些特權,像我,他們根本就知道我在負責黑市,但他們卻故意不來捕捉我,因為他們希望我的靈魂越來越甘美,我能活越久,在享用我的靈魂時,他們能獲得的好處就越大,這就是我能活這麼久的原因,並不是我長壽,而是天魔捨不得吃我。
一百年前,我知道了這件事,我的領路人告訴我這件事情,他在我面前被吃了,一個強健無比的武者,比我全盛時期更加強大的力量,一瞬間失去了靈魂,就這麼倒在我的眼前,留給我的只有單純的恐懼,我知道有一天我也會這樣死去,從那時候開始,我活在恐懼之下,天魔樂於見到我的恐懼,我經常感覺他的嘲笑,漸漸地,我想要反抗,所以,我到處尋找也想反抗天魔的人類,我有些收穫,但轉瞬就和他們失去聯繫,我知道他們的下場,這也是我即將的下場,直到三十多年前的有一天,一個遠在上海市朋友告訴我,他製造了一種材料,可以隔絕各種能量波的傳遞,他把這種材料用來隔斷視覺介面跟智腦的連線,他發現隔斷成功了,但他馬上被追捕,因為他太常常失去連線了,天魔決定誅殺他,在他被捕之前,他把最後一批材料藏匿的地點通知我,要我去取出來,然後他就失去聯絡了。
我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故意發動了一場戰爭,讓我自己沒空去想這件事,這場戰爭你應該聽你成哥提過,我們清掃了周圍所有的變異人部落,直到過了好多年之後,我才徒步走入荒野,開始在大陸上漫遊,徒步漫遊的目的是脫離智腦的監控,直到我確定我脫離了監控,我才往上海市的方向走去,老實說,我不知道上海市在哪裡,只知道概略的方向,我一路走,一路問,一路戰鬥,最後終於到達上海市附近,在那邊的野外,我成功地找到這批材料,然後我剛剛說過了,我把他們帶回來,建立了這間密室。」
烏老大從書冊裡拿出一本破爛的紙質筆記本,道:「這是我在野外旅行時所做的紀錄,包含地圖、動植物記錄和各部落的狀況,留給你了。」
徐光默默地接過。
烏老大笑著繼續說:「我建造的這間密室,修正了那位朋友的一個缺失,我那位朋友他因為經常性的斷線而被鎖定,而我這個密室,由於大媽的關係,我們從來不會斷線,所以絕對不會被發現,很棒吧?」
徐光萬分欽佩地點頭同意。
「進入黑市的人,大媽會幫著偽造訊號,這件事天魔也知道,但他不在意,我卻很在意,我經常會故意放一些沒有黑市卡的人進來開舞會,就是為了製造一些假象,好讓我們在必要的時間進行一些必要的事…像現在做的事。」
「最後,我要說明我為何會早死的原因。」
「其實很簡單,因為我進行了太久的野外旅行…整整五年暴露在輻射中,你應該知道,這樣會使我的內臟損耗得很厲害,雖然我們可以靠著護體訣防範輻射入侵,可以靠著能量循環清除輻射污染,但五年實在太久了,不斷旅行戰鬥中,我受了好幾次嚴重的傷,也承受了幾次輻射污染,雖然事後我都一一清除體內的輻射,但我的運氣沒有特別好,過了幾年,我的身體還是開始癌化了,我是拖著命回到家的,要不是老管幫忙,我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老實說,我是迷路迷死的,真好笑,對吧!」
「所以,我最後要警告你,沒必要千萬別光著身體亂跑,穿著防護衣多少還是有點用的,就算穿上防護衣,也別在外面逛太久,我們的運氣並不會特別好,該死的時候還是一樣會死的。」
「現在,我要告訴你為什麼不讓你說話的原因,和你如何說話的方法。」
「人的思想很龐雜,也非常的偉大,視覺介面不可能記錄人類那麼龐雜的思維,所以,在腦子裡思考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天魔會透過視覺介面察覺,但是說話不同,視覺介面會記錄你在一段時間內說過的話,以我為例,被天魔嚴密監控的我,所說的每一句話一定會被記錄下來,並且傳回智腦,這就是為什麼上次我們見面,我會說謊的原因,因為我不希望智腦察覺你是免疫者,倒不是故意要騙阿成,所以,記住我們的準則,凡是天魔的一切,都是「不可說!」,因為一說,我們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既然如此,那我為什麼又能說這麼多呢?」
「當然,那是因為我快死了,巴不得把所有的事都交代一遍,但這不是理由,我把話說出口,我的視覺介面就把它記錄下來,但還好我們現在有訊號遮蔽,就是這間黑屋子,視覺介面一時無法把我的說話記錄傳出去,他會把記錄存起來,等到下次連上智腦再傳出去,可惜,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嘿嘿!因為我會死在這裡,而且會拖著視覺介面一起死透透!哈哈哈!這個潛伏在我身體裡面的奸細,這次也死定了,他留存的紀錄,自然也就不可能送出去了,所以我可以快樂的暢所欲言了,為了這個權力,我可是努力了一輩子啊!」
「你可能會問,我們在黑市裡,和智腦的連線會由大媽接管,那麼我們可以隨意說話,反正大媽會幫我們偽造訊號,讓智腦收不到我們的說話記錄。這個想法理論上是沒錯的,我曾經懷疑過這點,所以做過一次實驗,我故意在黑市裡透露了一些虛假的情報,也讓一個不起眼的人在黑市裡透漏相反的正確情報,結果智腦對這兩個情報的反應是相信我的情報,也就是說,智腦一定知道我說的話,但可能不知道另一個人說過的話,所以,我做了一個假設,視覺介面傳出去的交談資料有備份,可能會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才會消失,所以像我這樣被監視的人在黑市所說的話,可能隨時會被智腦複查,而一個看起來不重要的人,就不會被複查了。所以,像你我這樣的人,就不要去冒這個風險去逞一時口舌之快,還是養成小心慎言的習慣比較好。」
「這就是為什麼只有我能說,卻不准你說的原因,你可以想,但不准開口說!哈哈哈!真不公平,對不對?」
「一般來說,我們人類只要停止呼吸,血液裡面的氧很快就會耗盡,我們的腦部很快就會先缺氧而死亡,這個過程大概只要幾分鐘,但像我們這種武者,就算不使用能量循環,也有可能延長到半小時,視覺介面更強大,為了完成資料轉移,他會主動抽取身體的能量來延長生命,他大概可以在屍體上存活一個小時,這就是我希望死後在這個黑屋子待滿兩個小時的原因,我要我的視覺介面鬱悶而死,哈哈哈!」
「如果有時候你不得不說,那怎麼辦?總有一些無法預期的時候!我們有沒有辦法暫時蒙過視覺介面?有!但很難!」
「技能總管教給你的第一課,應該是心靈控制,對吧!」
徐光點點頭
「這個心靈控制非常重要,可以用來控制自己、智腦,甚至其他人類,如果你學得夠好,你也可以用它來暫時蒙蔽視覺介面,這是因為視覺介面他擷取腦部的活動來判定你正在做的事情,他對某些特別的事情會有反應,例如視覺,或言語,但你可以用心靈控制來控制自己,使得你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你的腦部卻是在反應另一個活動,這個能力其實每個人都有,譬如有人手上正在工作著,心裡卻想著愛人,如果你能做到嘴巴講著話,但心裡卻一片平靜,好像正在打瞌睡,那你就可以說出一些特定的話了,當然,這種狀態很難維持,所以你只能在特別的時候用,使用這個技巧要謹慎啊,因為一不小心就會暴露,那可是你自己的命啊。」
「好了,我該說的都說完了,很抱歉把天魔的存在告訴你,我知道這會讓你陷入恐懼,我也恐懼了一輩子,但是只要天魔存在,人類就不可能恢復過去的輝煌,因為天魔不允許,天魔不需要在宇宙橫衝直撞的人類,他只需要一群食物,一群牲畜,他需要優質食物,而不是擁有高科技能力的食物。所以,無論如何,我們人類一定要消滅天魔,這樣我們才會有未來。」
「只是,我努力尋找了一輩子,還是沒辦法找到消滅天魔的方法,我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其他人在尋找,但大家都非常小心,不是可以托付性命的人,都不會提起這些事,我們的交流和聯合很困難,而且天魔也監控得很緊,只要發現稍有異常,我們就會立刻被抹去。」
「你知道了天魔的存在,就表示你背負了消滅天魔的責任,抱歉,我不知道該如何做到,但不做你就會被吃掉,為了你自己,請努力奮鬥吧!」
「好了,我該去死了,太好了,戰鬥了一輩子,我沒輸掉自己的靈魂!哈哈!」
老人在笑聲中閉上雙眼,對徐光揮揮手道別,然後他把手放在腿上,過了一下子,當徐光想著他是否已經過世時,他突然睜開眼睛,說道:「對啦,差點忘了一件事!」
他拿起迭在腿上的那些紙本書冊交給徐光,他道:「我們不能用任何電子方式留下記錄,只要是電子記錄,天魔都可以取得,但是他察覺不到我們寫字和畫圖,你可以用寫字的方式跟別人談重要的事情,不過,我知道,你們這代人都不太會寫字了,努力學好寫字和畫圖吧,你會需要的!」
「這些文件是黑市的所有資料,黑市的地圖、財富和秘密都在其中,交給你了,千萬要好好保管和運用,直到人類再也不需要黑市的那一天。」
「一切拜託你了,再見!」
老人又閉上眼睛,雙手放回腿上,過了一會兒,他的頭突然動了一下,手也放鬆了,整個人變得平靜,他的臉上佈滿笑意,原本蒼老而堅定的臉龐,一下子變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徐光以為他又要笑著睜開眼睛,但老人卻沒有任何動作。不知道為什麼,徐光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悲傷,好像有個很好的…朋友…也許是親人…就要分離了,他是一個孤兒,從來不知道擁有親人是什麼感覺,他也從來不覺得會為這個只見過兩面的老人的離去而悲哀,但不知為何,眼淚就從他的眼中流出,那種充滿心中的悲哀和不捨,甚至讓他忍不著啜泣了起來。
他一面哭泣,一面想道:「烏老大,你到底是死了沒有啊?」,但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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