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沙漠裡前進的一天,晚,已經可以遙遙看見兩河流域肥沃的土地、山丘,和城邦。
巴比倫王國就在這附近,傳說,帝最初創造人類的時候,樂土伊甸園就在兩河流域。
因此巴比倫王國古來就有神之門,神的國度之稱——那是曾經讓人驚歎不已的古巴比倫王國。
現在,巴比倫最為人稱道的,就是塵世聖殿。
雖然大陸到處都分佈有塵世聖殿的組織,但是魂帝,先知,大魔導師,六大元素魔法師,還有一些高級魔法師都集中在巴別塔之中。
這裡集中了人類所有魔法的精髓,集中了最強的魔法師,是所有休息魔法者心目中的聖地。
其中每年一度的曉星魔法斗會,亞歐大陸從南到北,許許多多的魔法師都會不遠千里前來朝聖。
……
到巴比倫還有一天的路程,已經遙遙可以看見巴別塔高聳入雲的塔尖。
走到附近,雖然到處都是旅店,魂帝還是選擇了露宿郊外,原因是他的身份太過特殊。
「魂帝在人們的心目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所以最好像雕像一樣呆在巴別塔中。」此時天色已暗,三個人圍坐在火堆邊,露西婭正在添加柴火,被她解封出來的黑豹和短毛犬湊成一團,閉著眼睛享受著面前火光的溫暖,魂帝微微笑著,和緩的聲音流淌在靜謐的夜色裡:「但是我覺得神應該無所不知,所以只能出來多走動走動。」他粗糲佈滿老繭的手輕輕摩挲著橫在膝間的聖魂杖。
伊維爾現在已經又餓又渴,眼睜睜看著露西婭將榛子剝開,短毛犬見了就跳過去搶,她微微笑著攤開手,短毛犬便低著頭用舌頭捲了去,自得其樂地嚼著。
露西婭看見它的饞樣,輕輕笑出聲來,聲音清脆,細如銀鈴。
伊維爾轉過頭不去看他們,閉眼。
「餓了?」魂帝笑著問了一句。
伊維爾睜開眼,盯著他,點點頭。
這兩個人已經在下午已經吃了東西,但是他從兩天以前就已經滴水未進了。
「……」露西婭面色有些不忍,目光含著哀求看了魂帝一眼。
「你知道巴別塔的由來嗎?」魂帝只當沒看見,望向了遠處隱隱約約的城鎮。
伊維爾眼見他是沒有要讓自己吃東西的打算,索性不說話。
露西婭猶豫著,站起身輕輕走到伊維爾身邊,坐下,
「很難受嗎?」
「還好……」伊維爾沒睜眼,繼續保持體力。
好不容易開了個頭卻沒有人想把話接下去,魂帝臉色有些難看。
露西婭發覺氣氛不大對勁,才依依不捨地從伊維爾臉移開目光:「魂帝,你剛才說什麼?」
魂帝看著遙遠的哪一點,開口,緩緩地說:「巴比倫的巴別塔,是人類狂妄的記錄,從那一天開始,人類就被帝拋棄了。」
這句話提起了伊維爾的興趣,他睜開眼睛,看向魂帝。
「事情是這樣的。」魂帝摘下了一直帶著的風帽,但是他的臉似乎被施過法,看過了卻記不住,只知道眼眸是淺灰色,線條鋒利有如刀割,甚至連年紀都看不出來。
這樣的法術桑芙利亞曾經用過,叫做暝眼術,雖然用起來很簡單,但是卻需要一種很少見的藥草,可以遮蓋真容,讓人看到的只是一張平凡到極點的臉。
但是這個魂帝未免太小心了,用過暝眼術,還帶著一個將整張臉遮住的帶風帽的斗篷,就是這樣,都不在旅館裡留宿。
「很久很久以前,帝曾經放棄過人類一次。」魂帝好笑地看著對面那個小伙子眼神裡的探究意味。
「創世之初,人類背負著原罪的印記,變得越來越不堪,貪婪,自私,爭吵……互相殘殺,帝非常懊悔,看到這一切,帝后悔創造了人類,所以準備帝用洪水將那些需要清理的人都清除掉了,只有接到神諭的諾亞和他救的人活了下來。」
伊維爾沉默不言,這是聖經創世記裡面的內容,他小時候就聽神父說過。
帝仿造自己的樣子創造了人類,連高貴的天使都要向亞當膜拜。
人類卻從吞食了禁果開始走向了墮落之路,打七宗原罪的烙印,最終被帝放棄。
但是這和巴別塔有什麼關係?
似乎這在聖經裡也記載過,但是現在已經被教廷刪去了。
這記載觸犯了帝的權威。
魂帝頓了一下,微微一笑,繼續說:「人類經過那一場災難之後,對帝也產生了懷疑,所以聚到一起,妄圖修建一個可以直接通到天國,面對面和帝說話的階梯,所以巴別塔,也叫做通天塔。」
露西婭遲疑了一下,輕聲問道:「是不是……人類所有分歧的開端?」
「呵呵……小姑娘,你說的很對。」魂帝爽朗一笑:「通天塔要是能修建成,就是公然挑釁帝的權威,帝怎麼容許這些妄自尊大的傢伙將通天塔建成?所以帝讓人類之間的語言出現的差別,溝通有了障礙,人類分散到了各個地方,分化成一萬個國家,巴別塔,也就變成了一座殘缺的塔。永遠不可能通天,卻永遠懷抱著通天的夢想,仰望著天國……那是人類……離帝最近的地方……也是慘遭帝拋棄的地方。「
說到最後,魂帝的聲音有些滄桑,竟然像一個遲暮的老人。
露西婭默默地聽完,白皙的手指拿著樹枝,輕輕撥動著火堆,若有所思地說:「我以前曾經和一群吉普賽人結伴,他們唱的吉普賽吟唱曲說到過巴別塔,但是並沒有說帝拋棄了人類……」
如果人類已經被帝拋棄,那麼這千百年來為何人類的魔法為什麼越發強大,世界越發繁榮,甚至合併了以前也是六界之一的精靈界?
「哈哈……這些都是假象。」露西婭的心思沒有逃過魂帝的眼睛,他低聲喟歎道:「你看到只是人類自私,狂妄,毫無節制地膨脹和追求的結果,當這一切都超過了一個平衡點,那麼一切的苦果,將由人類自己來背負。」他聽了一下,眼裡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災難,將要降臨。」
……
又是這句話,在無數的預言裡出現過——
災難,將要降臨。
……
「帝莫非要再一次使用洪水……」露西婭話沒說完,就被魂帝打斷:「帝已經不會再干涉了,撒旦路西斐爾被誅的時候,帝就進入了瑪雅神殿,從此再也沒有出來。」
「……」伊維爾一直低頭不語,盯著燃燒的火焰,眼神越來越深。
「這個災難在幾十年前,崇拜死亡魔神的風氣開始時,就已經降臨。」
伊維爾霍地抬起頭。
「人類就快要嘗到自己種下的苦果了。」魂帝正盯著他,目光與他對的瞬間,嘴角彎起,似笑非笑地:「從死亡魔神黛綺羅開始。」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伊維爾有些熟稔,然而後一句話,卻讓他心裡如遭重擊。
「她的哥哥罪惡魔神出世的時候,就是一切的終結。」
魂帝說完,沉默了一下,一動不動地盯著他。
兩三秒鐘,又轉過了頭:「我不會讓災難發生。」
只是兩三秒,對於伊維爾來說,卻像是過了很久。
魂帝犀利裡隱藏著淡淡蕭索大的目光直接釘入了心裡,他沉寂不語地回視著,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還有一個魔神?」露西婭有些驚訝,詫異地問。
聖經裡並沒有記載,就連吉普賽吟唱曲裡也沒有……撒旦只有一個女兒,也就是死亡魔神黛綺羅,剛出世沒有多久,就被米迦勒封印在了亡靈之島。並沒有任何她還有個哥哥的記載。
「有,比她強大得多的,繼承了他們父親最完美血液和力量的……罪惡魔神。」魂帝微微笑著,揚了揚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