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羅馬鬥獸場已經沒有以前那樣宏大輝煌,自從教廷從國王那裡接手之後,這裡不再舉行殘酷的人和野獸,或則是人和人之間的血腥格鬥,而變成了兩個人之間馭獸術和馴養野獸的較量--施法者並不需要親自下場。
羅馬教廷不定期地會舉行鬥獸大會,而五天以後的這次,是規模最大的。
北到維京人,南到尼羅河沿岸的土著,西到優雅高貴的英格蘭騎士,東到巴比倫矮人,都受到了召喚和邀請--請柬來自塵世聖殿,寫在白鴿的羽毛上,飄灑到整片大陸。
幾乎沒有任何一種種族的人會不想得到進入塵世聖殿學習魔法的資格,況且這次的大會還為最終勝利的勇士準備了神秘的禮物……
……
這是報名的最後一天,修在碼頭附近的小屋子裡積滿了各種各樣的人。
教士坐在明亮的窗前,將參加者的信息記錄在本子上。
「名字?」
「路西斐爾。」一個矮人抬起頭,將報名費的一個金幣放在了桌子上。
「很抱歉這為先生,我們不歡迎你。」教士不客氣地說:「你的名字和某個不能觸碰的禁忌掛鉤了。」
矮人只得在教士嚴肅威嚴的目光裡悻悻而歸。
教士中間總要這樣或那樣的禁忌……所以真正能報上名的人並不多。但是魔族人是特例--他們幾乎成為了羅馬教廷最受歡迎的客人,不僅在營地裡有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帳篷,報名還有特殊的渠道,屋子裡放著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是為魔族人專門準備的。
伊維爾和克拉琳達走進來,伊維爾下意識就往人少的桌子走過去。「等等……」克拉琳達拉住了他:「你看清楚,那是魔族專用。」
伊維爾聽到魔族兩字,瞬間想起桑芙利亞,往那邊看去。只有零星的一兩個人站在桌子前,他們的身上都圍著黑色的斗篷,將臉整個遮住了,替魔族登記的教士也格外慇勤。
「魔族人可是天生的馴獸師,聽說他們根本就不用唸咒語就能讓野獸乖乖聽話。」
「我這輩子幾乎沒見過魔族人……」
「當然,他們是最神秘的種族,從來不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四周議論紛紛,伊維爾也聽明白了大概,將頭轉回去。
「聽說他們的眼睛都是紫色,真是罕見的顏色。」
又有人說了一句,恰好這個時候,報完名的魔族人正在往外走,身材很矮,黑色的斗篷下面赤著腳,腳踝纖細,似乎是女孩。走到伊維爾身邊的時候,這個人輕輕掀起頭側臉往這邊一看,清秀的臉上掛著友善為微笑,紫眸清澈透底:「今年的聖典勇士們,你們有對手了。」
她說完,粲然一笑,挑釁的話卻讓人提不起半絲反感。
這邊一片嘩然,矮人們誇張的笑聲響了起來:「小妞,你看起來還嫩著!」「不要被我的黑森狼嚇得尿褲子。」……他們的話說的粗魯,語氣卻是開玩笑的,沒有要當真諷刺的意思,因此魔族少女也不怎麼在意,目光在人群裡淡淡掃過,最後在伊維爾臉上停住了。
「麗貝卡,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另一個高大的魔族人攏了攏斗篷,催促她。
魔族少女答應了一聲,跟著那人走出去。
魔族專用的桌子一下子空了,直到克拉琳達排到隊,都沒有魔族人再進來。
「名字?」教士低著頭問。
「伊維爾。」克拉琳達代替伊維爾回答。
聽到這個名字,教士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伊維爾一眼。伊維爾毫不避讓地回視著他,微微挑眉。
「讓人心情不愉快的名字。」教士嘟噥了一句:「種族?」
「人類。」這次伊維爾自己回答了。
教士點點頭:「手中有幾頭野獸?三頭以下不能參加鬥獸會。」
「絕對多於三頭。」伊維爾很有自信地說。
「一條鯊魚,三隻海龜,一頭珊瑚怪,三隻食人海螺,一隻兩棲海馬,一條北海巨妖,一隻地氣妖。」十二翼冷靜地數完,結尾加上一句:「你不應該忘了你的垃圾清單,蠢小子。」
「是嗎?」伊維爾微微一笑,語氣很不善良。
……
「五天後的初賽,你必須帶上其中的一隻去鬥獸場。」教士說:「你現在需不需要營地和帳篷?」
「需要,我們有十多個人,需要四頂帳篷。」克拉琳達說。
教士有些吃驚:「只有他一個人參加大會?」
「只有他會馭獸術。」克拉琳達無奈地說,忽然想到伊維爾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從鐮刀裡將怪獸取出來,有些擔憂地掃了伊維爾一眼,卻看到他正在瞪著鐮刀……「伊維爾……」
伊維爾回過頭:「什麼?」
「只是希望你能和你的兵器能夠維持良好的關係。」克拉琳達說完,看向教士:「一共需要多少錢?」
「四頂帳篷,你們需要住十天。」教士算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加上報名的一個金幣,一共需要十五個。」
克拉琳達聽到需要這麼多,先是吃驚,馬上平靜下來,取出十五個金幣交給了教士。
「現在把這個拿著。」教士遞出一枚銀色的徽章:「這是這位勇士的,你將憑借這個得到入場的資格,希望你能成功地進入決賽。」
「我想你們帶來的人也想進去看看。」教士又對克拉琳達。
「啊……是的。」克拉琳達點著頭;「實際上我們一共來了十七個人。」
「那你還需要支付八個金幣。」教士說:「我可以給你們每個人一張五天的前排觀眾入場券。」
……
結果報完名,所有的費用交下來,幾乎花了兩百個金幣。克拉琳達卻不怎麼心疼,她很大方地說:「人魚有的是錢,普通人魚的眼淚可以變成珍珠,女王的眼淚則是鑽石……」
伊維爾忽然很後悔,沒有把埃爾絲哭的時候落在地上的珍珠撿起來……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帶領他們走到營地的教士停住了腳步,指著前面駐紮在曠野中的龐大營地說:「你們可以任意選四頂帳篷,我建議弱小的人魚最好是住在一起,這樣能避免一些不測。」
「他看出來了。」克拉琳達掃了背後的人一圈,無奈地聳聳肩。
就在這個時候,教士的目光忽然直了,盯著伊維爾身後,所有的人魚,營地裡的男人,都直直地看向這邊,人群中發出一聲驚歎,伊維爾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紅衣女郎正從馬車上跳下來,她的身邊跟著一隻神采奕奕的黑豹。
「加文,我們到了。」她俯身拍了拍黑豹的脖子,站起身來,波西米亞的大波浪捲發隨意垂在胸前,脖頸的曲線半隱在髮絲中間,依稀能看見形狀誘人的嘴唇和微揚的眼尾。
她拉著馬往營地裡走去,伊維爾才看清正面--一張美麗到極點的臉,幾乎讓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屏息,澄澈純淨如赤子般的淡棕色眼眸,和嫵媚上揚的眼角以及微微翹起的嘴唇構成了強烈的反差,清麗而又冶艷,一瞬間恰似冰靜的愛爾蘭百合,眼波一轉,又彷彿是暗夜裡盛開的薔薇。
她身上穿著紅色的長裙,裙裾一直到腳踝,緊緊地包裹著豐盈的前胸,纖細的腰肢。
曲線堪稱完美,令人不由自主地讚賞膜拜,就像欣賞一件偉大的藝術品。
紅衣女人領著身後的黑豹走過,嘴角若有若無地掛著一絲笑意,逕直走到了自己的帳篷前,輕輕拍了拍馬脖子,對它說了什麼,因為人群而躁動的馬匹立刻安靜下來……
「該死,真他媽絕了!」一直目瞪口呆的矮人之中,有人終於忍不住大呼出聲。
「她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人……」「我敢打賭,連精靈女王都比不上她的美貌。」
營地裡的議論聲久久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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