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趙冰看了看眼前雄偉的建築,卻沒有一點心情去欣賞。她心裡只感覺沉甸甸的,彷彿被什麼東西壓著似的,令她喘不過氣來。
走到門前,按了門鈴,不一會兒,就有一個看起來四十上下的保姆前來看門,趙冰問道:「情詩在家嗎?」
對方點了點頭。
趙冰坐在客廳裡不僅覺得有點心慌意亂,不知道待會兒要怎麼跟葉情詩開口。畢竟,她因為翁拯宇的事情就已經傷得很深了,現在自己卻又來這樣要求她,似乎,真的有點過分了。不過,為了翁拯宇,這件事卻又不得不說。
一會兒後,葉情詩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趙冰,驚喜地叫道:「冰姐,你怎麼來了?」
趙冰強笑道:「沒事我就不能來了嗎?」她發現葉情詩又比上次憔悴了好多,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眼中,一股淡淡的憂鬱蕩漾出來,讓人見了就忍不住想將她摟在懷裡好好地憐惜。
「咯咯我可沒說你不能來哦!」葉情詩見到趙冰,看起來真的開心了不少,臉上總算也有了點笑容。
「嗯」趙冰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問道:「雯兒呢?怎麼沒見到她?」
葉情詩的臉上突然一黯。幽幽地說道:「哎妹妹自從上次在新聞發佈會上見了那那個人的時候,現在每天都抱著她的那台琴到院子裡的那個亭子裡去,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哎」說著,又忍不住歎了口氣,道:「難道我們兩姐妹真的是欠那個人的嗎?」
兩人一起來到院子中的那個六角亭外。遠遠地,就聽見一陣悅耳幽雅的琴聲傳來,琴聲中,透露出一股說不出的淒美感覺。
葉倩雯還是那一襲純白色的衣服,上面沒有一絲雜色,看起來說不書的幽雅,彷彿九天仙女下凡似的,不帶一絲風塵。
臉上,還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天生銀白色的嘴唇,不用特意去用什麼唇膏,卻比什麼都美!
兩人無聲地站在葉倩雯身後,聽著耳邊傳來的那猶如天籟般的歌聲。看著葉倩雯那猶如白玉般的手指在琴台上不停地撥弄著,一時間心中百為存雜,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場中的這三個人,確切地說應該是三個才情具佳的絕色美人。拿出去,無是誰,哪一個不是可以讓任何男人都要忍不住心動的尤物?
又有哪一個身後沒有數百個所謂的狂風浪蝶不斷地討好獻媚?為的,恐怕也只是想要她們能正眼看一下而已。
但是現在,三人卻同時為了一個男人而嘗盡苦楚!
趙冰和葉情詩兩人甚至為了能得到翁拯宇而甘願兩女同侍一夫。沒想到現在,卻
說不盡的愛恨情仇,道不完的心酸苦楚。這,應該就是她們現在的內心真實寫照吧!
亭外微風輕起,帶起一陣清香,在場的三人,不禁都不沉醉在這美麗的一幕當中。
葉情詩太起頭來,突然發現有很多花瓣都被風輕輕的拂掉,慢慢地在風中飄舞著,各種顏色,組成一副不可一世的花舞,美艷不可方物。
葉情詩看著這美麗的一幕,卻突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花開花落,留下的還有什麼呢?殘枝敗柳,也許這個詞來形容最合適不過來了吧!
葉情詩心中突然一片迷茫。花兒的一生又是為了什麼呢?難道只是為了這一瞬間的美麗麼?
不懂!無解!
那麼人的一生又是為了什麼呢?葉情詩眼中的迷茫更盛。美麗的眸子全無平時的半分靈氣,留下的,不過是無盡的迷茫和茫然無知。
人的一輩子碌碌一生,醉心於各種各樣的權利紛爭,商戰,國家之站,為的,又是什麼呢?自己得到的又能是什麼呢?
利益?高高在上的權利?!
就算這些都得到了,那麼自己又能怎麼樣呢?是享受笑談間揮霍萬千的擺闊,還是沉醉那彈指間定人生死的快感呢?
「那麼自己呢?自己又想要得到什麼呢?」葉情詩低聲地呢喃著,聲音很輕,輕得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愛情?自從那天之後似乎就與自己無緣了。名?或則是利?
答案依然是無解!
風漸漸慢了下來,空中飛舞著的花瓣也終於無奈地落了下來。等待它們的,將是枯萎,腐爛,然後再作為養料為下一個盛開的瞬間準備著。
歌聲也漸漸到了尾聲,聲音漸漸地低了下來,淒淒婉婉,似乎在述說著什麼。
看著眼前消瘦孤單的背影,趙冰忍不住輕輕地歎息一聲。
葉倩雯慢慢地手回了自己那如玉般的手,徒然染聽到身後一聲歎息,一驚,回過頭來,見了自己的姐姐和趙冰兩人,臉上綻放出開心的笑容,卻始終都無法掩飾兩眼中流露出來的猶豫,她叫道:「姐姐,冰姐,你們怎麼來了?」
趙冰勉強地一笑,道:「怎麼?不歡迎我來嗎?」
葉倩雯不依地跺了一下腳:「冰姐你怎麼這麼說雯兒呢?你能來雯兒高興還來不及呢!」
葉情詩此時也總算是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憐惜地看了看妹妹,突然問道:「雯兒,你剛剛彈的是什麼曲子?」
葉倩雯臉色一黯,低著頭,輕聲說道:「《鳳求凰》。」
葉情詩渾身一震,臉色愈加的慘白,眼中流露出淒然的神色,低聲地說道:「呵呵原來是《鳳求凰》啊!難怪這麼好聽。」葉情詩的眼前不禁浮現出那天翁拯宇給妹妹彈這首歌的樣子。
趙冰在一邊奇怪地看著葉情詩,張了張嘴,終究是沒有問出來。但是,看著葉情詩現在這個樣子,她不禁猶豫了,難道真的要為了翁拯宇而再去傷她嗎?
整整一個下午,三人都在一起聊著,雖然三人表面上看起來似乎都很開心,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來,三人其實都有點心不在焉的,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其間趙冰幾次都想說什麼事,但是卻都話到嘴邊又被自己強嚥了下去。直到走的時候,她也沒有說什麼
一大早,蘇波就起來了。這兩天,他一直都在外面忙著,連課都很少去上了,到是翁拯宇這兩天表現得還像一個學生。
洗刷完畢,蘇波擔心地看了看又開始沉默地看著書的翁拯宇,張了張嘴有點猶豫地叫道:「老大」
翁拯宇抬起頭來看著蘇波,道:「小波,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這事,旁邊的歐陽飛和陳摯兩人也湊了過來,看著蘇波,等著看他要說什麼。說實話,翁拯宇現在這個樣子,他們都是很擔心的,當然,還有一點點惋惜。
蘇波直視著翁拯宇的眼睛,卻發現翁拯宇的眼中還是那樣的一片死灰色,沒有一點點的波動,暗暗地歎了一口氣,蘇波帶著點乞求的語氣地說道:「老大,你別這樣好嗎?」
翁拯宇的眼中總算是有了一點點的波動,他自己也知道蘇波,還有其他的很多人都很關心自己,他自己也想放開一點,不讓他們擔心,但是,無論怎麼努力卻怎麼都做不到。那件事給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蘇波坐了下來,看著翁拯宇繼續說道:「老大,你覺得為了那麼一個卑鄙的小人把自己搞成這樣值得嗎?你這樣只會讓他們更加的高興,也會讓那些真正關心你的人更加的擔心。」
見翁拯宇還是那個樣子毫無變化,蘇波繼續說道:「老大,不是我說你,你真的是太天真了一點。事實上,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我也和你一樣,但是現在,我知道了,其實,這個世界上」蘇波頓了一頓,才說道:「除了錢,其他什麼都是假的!」
「你難道認為那些所謂的道義,或者情義就能束縛他們嗎?像柳揚名和付院長那樣的人,只要你給他錢,就是讓他殺了他父親他也願意。」
再次歎息一聲:「老大,我現在是想通了,錢,只要我們有足夠的錢,我們就是做什麼事都成。」
有點煩躁地拿出一根煙來,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蘇波緩緩地說道:「老大,有件事要給你說一下,那兩個混蛋賠償給我們的一千萬,我準備去給胡德明,讓他開辦一個中醫醫院。老大,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意再用醫術了,所以先給你說一下,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去拿回來」說完蘇波直直地看著翁拯宇,等著他的回答。
翁拯宇同樣直直地看著蘇波,半晌後,突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低聲地說道:「小波,我們是兄弟!」說著堅定地看著蘇波。的確,在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他們都發現在他們身邊的,有很多事都發生了變化,但是唯一不變的,確實他們兄弟兩人間的感情。
蘇波堅定地點了點頭,他知道,以後無論再發生什麼不可預料的變化,有一點上肯定不會變的,他就是他們是兄弟的這一件事實。
翁拯宇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有若星辰,亮得刺眼,他低沉著聲音說道:「所以,小波,雖然我就不打算再用醫術了,但是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因為,你只是我的兄弟,而不是我的附庸。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所以,小波,想做什麼去做就行了,不用顧忌我的。」
蘇波突然很感動,有這樣的兄弟,此身何求?是的,兄弟,只是兄弟,記住這一點就行了。
眼中有一種莫明的情緒在蓄積著,似乎要衝破眼眶的枷鎖流出來。蘇波趕緊裝著不經意地偏過頭去,悄悄地擦掉。他沒有看到,坐在他前面的三個人,此時都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他們不知道,翁拯宇和蘇波的這次談話,最感動的不是當事的兩人,而是歐陽飛和陳摯。兩人都是在城市中長大的,不像翁拯宇和蘇波兩人從小就生活在幾乎與世隔絕的山村。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從小就見慣了阿諛我詐,一切向錢看的無比現實的社會和人的兩人,才會真正地感動於兩人之間的這種不帶一絲利益在內的真正的關心,真正的友情。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感動。陳摯看著翁拯宇和蘇波兩人突然說道:「老大,小波,我們也能做你們的兄弟嗎?我說的是真正的兄弟,就像你們之間的那樣。」此時的陳摯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浮躁和吊兒郎當,眼中滿是鄭重,還有無盡的期待。
翁拯宇眼光流轉,不解地看著陳摯,難道他們以前不算是兄弟嗎?
也許陳摯和歐陽飛不懂,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小小山村的翁拯宇和蘇波兩人,其實只要他接受了你,那麼從這一刻起,他就已經將你當成了自己的兄弟,可以為對方付出一切的兄弟。
到是蘇波知道是為什麼。看了看目光熱切的陳摯和歐陽飛兩人,突然笑了起來,他說道:「你們現在不就是我們的兄弟嗎?」
聽到蘇波的話,就算是一向沉穩的歐陽飛也不禁激動了起來,激動地說道:「好,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了。」
陳摯在一邊興奮得手舞腳搗,糾正歐陽飛道:「錯,我們早就是兄弟了。」
翁拯宇呵呵一笑,道:「好了,等下該上課了。」
四人收拾完畢,難得地一起向教室走去,一路上說說笑笑,就連之前一直都顯得很沉默的翁拯宇也會不時地插了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前段時間的事,在他們之間,似乎真的已經被忘記了。
但是,一切真的那麼容易嗎?這些恐怕只有他們自己心裡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