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6梨花香
今日的酒是梨花酒,用一個近乎透明的玉色細頸酒壺裝著,剔透精緻。
覓月執起酒壺,熟練地斟滿了兩杯,瞬間,恬淡的梨花香伴著酒的甘冽瀰漫在整個屋中,芬香怡人。
夏燼塵端起玉杯,那清澄的色澤還冒著溫氣,「朕今日特命人囑咐小蠻準備了梨花酒,你的身子受過寒,這酒能暖身祛寒,正適合現在享用。」
覓月也端起酒杯,兩人相視而笑,輕輕碰杯,一飲而盡。
酒暖身,話暖心,這酒似乎真的很有作用,覓月此刻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不經意,臉上也生出了兩朵紅暈。
夏燼塵起身,走到她身邊,俯身挑起她的下巴,看著她俏紅的臉,沾酒的唇嬌艷欲滴,似在邀人品嚐,溫柔地朝她的唇貼去,溫潤的清甜覆蓋著她,帶著梨花的芳香,細膩纏綿,讓她迷醉。
漫長的吻,纏綿著,夏燼塵感受著她的睫毛貼在自己的臉上,癢癢的,有些輕顫,疼惜地抱起身下的人,吻依舊持續,覓月站起身來,在這漫長的溫柔的攻勢下,全身竟然有些發軟,心也跳地極快。
慢慢褪去她的外衣,動作輕柔,急促的鼻息卻讓覓月突然驚醒,睜開眼睛,看著他的眼,他的褐瞳像是沒有波瀾的月光,充滿溺愛,讓覓月有些不忍,可終究,還是推開了他,離開他的懷抱。
夏燼塵不解地看著她,暗自歎了一口氣,最終,拿起已褪的外衣走到她身邊。
覓月看他走過來,警惕地退了兩步。
沮喪的情緒在夏燼塵眼中一閃而過,繼而,又恢復平靜,淡淡道:「朕只是要把衣服給你,朕說過,你若不願意,朕不會勉強你。」
覓月上前接過衣服,心中嘲笑自己太自作多情,轉而看到案桌上的古琴,為了化解尷尬,於是詢問道:「臣妾給你唱首曲子吧?」
「嗯。」夏燼塵微微點頭又坐回圓桌前,等待覓月撫琴。
覓月坐在案桌前,調整了一下心緒,雙手撫琴,悠悠開口:
「笑看世間癡人萬千
白首同倦實難得見
人面桃花是誰在扮演
事過境遷故人難見
舊日黃昏映照新顏
相思之苦誰又敢直言
梨花香卻讓人心感傷
愁斷腸千杯酒解思量
莫相望舊時人新模樣思望鄉
為情傷世間事皆無常
笑滄桑萬行淚化寒窗
勿彷徨脫素裹著春裝憶流芳
笑我太過癡狂相思夜未央
獨我孤芳自賞殘香」
一曲《梨花香》帶著離別的淡淡感傷,正應了此時的景,應了她的心。
夏燼塵自斟自飲聽著覓月的歌聲,她的歌總能讓他的心掀起軒然大波,起了身,走到案桌前,抓住覓月撫琴的手,琴聲戛然而止。
覓月抬起頭詢問的眼光看著他。
「你到底從哪裡來?」夏燼塵看著她,目光深邃。
覓被這話一驚,還以為他知道了什麼,壓下心中的慌張,不解道:「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為什麼你跟別的女子不一樣?朕後宮粉黛無數,為什麼只有你會拒絕朕?」
覓月聽他這樣說,當下鬆了口氣。
她看著眼前這個長相完美,氣質軒昂的君王,心歎,反正明天就要走了,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呢,不管怎麼樣,算是給自己做個了斷吧。
收了思緒,覓月淡淡道:「因為臣妾看重的是愛情,不是地位。」
「愛情?」夏燼塵被這個詞,明顯一震。
「是,一次只愛一個人是對對方最起碼的尊重,可是皇上你有那麼多嬪妃,這後宮也有個定律,你寵幸她們是她們的榮幸,她們愛你,是理所當然,難道女人就注定卑微麼?」此時覓月已經管不得那麼多了,反正明天要走,乾脆豁出去了,這些話憋在心裡早就想說,封建社會的女人真是悲哀。
夏燼塵回味著她的話,有些思想是早已根深蒂固的,更何況他是君王,難道女人不應該是這樣嗎?
思索了許久,又道:「那麼皇后認為朕應該只有一個女人嗎?那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
「皇上,天下人不會笑話你,只會敬重你,敬重你的專情。如果後宮的女人只能終日守著你的那一點眷顧,或者有的女人,終其一生,都不曾得到你的寵幸,那還不如做個平常百姓,至少能和相愛的人廝守一生,白頭不相離,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夏燼塵看著她說話時眼中嚮往的神采,有種錯覺這個女人將要離他遠去似的。
「皇后,你可知道,你剛才說的話大逆不道。」
「臣妾知道。」覓月倒不恐懼,只是從容地回答。
夏燼塵看著她,深歎了一口氣,開了門出去,但她剛才說的那番話還一直迴盪在耳邊,夏燼塵心中感歎,原來,她想要的,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