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被宋軍攻陷後,各地大多數漢奸軍或投降或潰散;少數轉換門庭投了海都;剩下十來萬死硬軍兵,或是因為對蒙元和偽軍將領的忠心,或是因為害怕宋廷清算他們的漢奸惡行,跟著李庭等漢奸軍將領北逃和林,繼續為殘元效力。但時間一長,中原漢人畢竟難以適應漠北氣候,加上漢奸軍本身就排在蒙古軍回軍之後,是最下等的炮灰,故而不斷有人逃亡,再經過數年與海都的鏖戰,眼下殘元的漢奸軍只剩四萬不到,由殘元漠軍都元帥李庭統領。
這李庭祖上本是女真人,女真覆滅北宋之後,原在白山黑水漁獵的生熟女真皆南下中原,搶佔漢人土地。李庭的祖上也不例外,先到洛陽,再遷壽光,因為好吃懶做敗盡家產,到李庭時已是一貧如洗,自小靠偷竊和肯蒙拐騙為生,偷雞摸狗牽牛竊驢那是常事,欺男霸女為惡鄉里也不少見。不但漢人惡他,連女真人也鄙視他,從未有好臉色給李庭,還多次給李庭皮肉教訓。所以李庭對當地漢人女真人都恨得厲害。
蒙古人侵佔山東後,李庭馬上投靠了蒙軍,帶著蒙古軍將當地女真人滅族,漢人也剿殺過半,得到了蒙古人的賞識。
李庭是地痞惡棍出生,地無一壟房無一間,就是敢玩命。在蒙軍中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多次搏命立功。陞官甚快。李庭治軍森嚴,身先士卒,加上帶著部下燒殺劫掠中飽私囊,雖說身為女真統領漢奸軍,卻也頗得部下軍心。蒙元大都失陷,退逃和林之時,大多數漢奸軍或降或散,僅李庭等少數幾名將領率軍繼續追隨鐵穆耳。這幾年大漠苦寒鏖戰不息,其他漢奸軍幾乎全部湮滅,只剩下李庭還帶著近三萬多部下繼續為蒙古人效命。
隨著大宋的節節勝利,尤其是海都窩闊台國被宋軍擊潰後。大宋的強大和宋軍的強勢使一些原本死硬的偽軍將領終於起了二心,大宋兵部軍情司潛伏在和林的暗樁活動了起來.
和林城西的西的一處大宅院內,幾名殘元漢奸軍將領正在接待一位商人模樣的漢人。這位商人就是他就是大宋兵部軍情司的陳大富上校,他冒作商人,潛入和林城已有數月。
「陳老闆!你說大宋皇上真的能放過我們?」問這個問題的是這幾個將領的頭目,殘元漠軍都元帥李庭的副將,曾無顏。
陳大富冷色道:「各位將軍,皇上金口玉言,豈能懷疑?各位將軍曾和李庭一起,以步軍擊潰幾個造忽必烈反的蒙古王爺,我宋軍還要向各位將軍學習以步敵騎的戰法呢!」
另一位漢奸軍將領孟光鼎道:「陳老闆,我等兄弟數十年在一起,不忍分離。若要我等起義,當允我等自成一軍,不得拆散。」
陳大富哈哈一笑:「孟將軍差矣!我大宋軍隊分禁軍、邊軍、廂軍、府軍,各軍編制皆有定規,軍官皆需經黃埔軍校培訓,絕無私軍。你等若自成一軍,不是壞了軍規了嗎?各位將軍起義後,性命肯定無礙,私人財物一律保留,願休養的可回鄉當一富家翁,或在朝廷新拓之地當大地主,這新拓之地不但地便宜,免稅,官府還免費發給農具種糧呢?」
孟光鼎問道:「那要是想繼續當兵的呢?」
陳大富回道:「要繼續當兵領兵的,首先要過甄別,看看是否有重大劣跡,有無惡習,歲數是否太大,身體能力是否符合宋軍標準;都符合了,才能送去培訓,軍官到軍校,兵丁去新兵營;培訓合格結業,再分到各部隊去。」
孟光鼎怒道:「如此拆散我等,我等豈不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倒不如死守和林,說不定也能挺過去。宋軍圍城二個月,不是寸土未進嗎?」
陳大富問道:「請問幾位將軍,這二個月,宋軍有真正全力攻城過嗎?」
這數十日,宋軍在和林周邊二三百里,掃蕩了大大小小數十蒙古部落,將牛羊牲畜牧民俘掠,逼著那些被抓的蒙古人攻擊和林城牆,不服者就殺掉其妻兒。如此也消耗了不少守城兵丁,加上山炮拋石機強弩硬弓,城內蒙軍損失遠大於宋軍。
曾無顏搖搖頭:「要說宋軍還真沒投入多少兵力攻城,死的都是附近的蒙古人。當年蒙古攻宋,常抓逼漢人百姓當包勒炮灰,想不到報應就在這和林。」
孟光鼎道:「城中守軍尚有十數萬,再堅持一二個月,寒冬來臨,不用守軍動手,凍都凍死宋軍了。」
陳大富笑道:「我軍千里而來,豈無萬全之策。若全力攻城,定也不是難事,只不過皇上不願多犧牲宋軍性命,所以才允幾位起義。另外宋軍尚有重炮在路上,威力較之現下城外的山炮大上數十倍,到時玉石俱焚,各位將軍可莫怪我言之不預。」
幾名偽軍將領面面相覷,無人說話。
陳大富接著道:「退一萬步說,即使今年殘元守住了和林,宋軍不過退兵而已,明年呢?後年呢?大宋現有上億人口,國力軍勢如此雄壯,那殘元如何與大宋抗衡。幾位將軍身為漢人,難道要為這異族韃子盡忠,死在這漠北荒原上嗎?」
孟光鼎還在嘴硬:「守一日是一日,實在不行了再投降也是一條路。」
陳大富用手指著孟光鼎道:「孟將軍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隨你。不過投降和起義相比,待遇是天上地下,投降的家產私產一律沒收,而且全部送俘虜勞改營,至少要勞改四年才能被釋放,釋放後還只能在朝廷指定的地方生活。孟將軍若是願意在茫茫大漠上或是密密雨林中挖土堆石修路搭橋的,在下也只能預祝孟將軍萬事大吉無災無病,四年後還能生龍活虎。」
孟光鼎再也忍受不了陳大富的傲慢,撥出腰刀喝道:「老子也不管日後死活了,先劈了你這目空一切的東西。」
陳大富坐在那裡沒動,倒是孟光鼎邊上的漢奸軍將領撲上來將孟光鼎摁住了。
曾無顏一拍案子:「孟光鼎!不得放肆!你想斷了我們這萬名兄弟的出路嗎!」
孟光鼎跪倒磕頭:「將軍,末將不甘心啊!再說都元帥待我等不薄啊!」
「哼!」曾無顏道:「宋興元滅大勢所趨有什麼不甘心的。李庭是沒少了我等財物,可那是兄弟們拿命換來的。他一女真人為了向蒙古人表忠心,能把自己的族人剿滅乾淨,難道對我等會有真心實意?還不是我等是他的鷹犬,能為他捕獵。」
另一將領點頭道:「曾將軍言之有理,這些年蒙古人還不是把我們漢軍當狗使喚,待遇最差死傷最重,我等也受夠了。末將也想通了,若是起義後,可沒臉再回家鄉,就在這大宋新拓之地找個所在,安安穩穩過幾年。」
陳大富又道:「若是各位能擒殺李庭,曾將軍可得封勳爵,幾位將軍可封業爵。」
曾無顏問道:「這爵位有什麼好處?」
陳大富回道:「大宋爵位分王公伯子男勳業七等,非立大功者不可得。各等爵位皆有年俸,見官不拜,還可地方議政,監督官府。爵位四世罔替,第五世起一代降一等,非嫡長子若從軍荒遠艱苦地域八年以上,可得受低一等爵位。」
曾無顏和幾個偽軍將領對看了幾眼,立身抱拳對陳大富道:「願奉陳大人將領!」.
祥興十八年(1295)八月底,和林城內漢奸軍一部殺死殘元漠軍都元帥李庭起義,深夜打開城門,宋軍入城,元軍大亂,死傷過半,餘者皆降。
殘元皇帝鐵穆耳企圖從宮城後面小門出逃,過一角門時由於身軀過於肥大,被恰在角門當中動彈不得,直到宋軍趕到,才將他拖出,帶到祥興帝跟前。
祥興帝身邊,除了宋軍兵將外,還站著一位文士,鐵穆耳一見到他,不由得雙目圓睜,好似要冒出火來。
那文士猶豫片刻,還是上前二步,一言不發地向鐵穆耳躬身一禮。
「你!你!你~」鐵穆耳手指那文士,氣得說不出話來,突然撲上前去。旁邊宋兵一腳就將他踢到。鐵穆耳費了半天勁才將自己肥大的身軀從地上抬了起來,卻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計伏北!好名字,果然降伏了朕的北朝。」鐵穆耳還真學會了不少漢話。
計伏北看了眼祥興帝后說道:「在下七年前就已經棄暗投明,為大宋效力,這幾年蒙閣下信賴,言聽計從恩賞有加,在下慚愧了。不過在下身為漢人,自當為漢家效力,請閣下見諒。」
鐵穆耳喘著粗氣:「你幫朕逃回和林,聚攏敗軍,是為南朝牽制海都?」
計伏北點點頭。
鐵穆耳接著道:「你幫朕擴建加固城牆,徵召聚攏周邊蒙古人於和林城,就是為了讓宋軍聚而殲之,免得蒙古人流落在草原與宋軍相擾?」
計伏北又點點頭。
鐵穆耳把眼光轉向了祥興帝:「好計策!好手段!過去聽皇祖父誇你是英雄,朕一直不服氣,不過今日朕算是服氣了。崖山海戰你僅剩數千疲弱,卻能到今天的席捲中國,親征漠北,確實英雄。朕不求幸活,只求給朕一把刀,讓朕自我了斷。」
計伏北抬頭向我看來,嘴唇一開卻被我手勢打住。
我溫言道:「朕知道計愛卿想說什麼。過去我們留著鐵穆耳是為了讓他牽制海都,如今海都已亡,若是我們留著海都,不是讓欽察汗國、伊爾汗國,和察合台國三國更有理由來攻擊大宋嗎?何況沒了鐵穆耳,那三國才可能爭當全蒙古大汗啊!」
計伏北低頭道:「皇上恕罪!是微臣矯情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鐵穆耳待你確實不薄,待會兒你將他好生安葬就是了。」
計伏北跪倒磕頭:「謝皇上!」
剛剛獲得的一點希望破滅了,鐵穆耳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失望。他咬了咬牙,撿起扔在地上的馬刀,橫在脖子上一拉。可能由於脖頸過於肥胖,也可能是因為酒色過度手勁小了,鐵穆耳這一刀並未致命。只見他渾身是血在地上扭來扭曲,卻總不斷氣。
鐵穆耳眼睛看著計伏北,喉嚨裡咕嚕道:「幫我!」
計伏北長歎一聲,走上前去,撿起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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