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韶州的張達和陳子敬剛收到宋皇飛鴿傳令,要他們拖住呂文煥,便於張世傑在江南西路抄元軍的後路,正好元軍要遣使進城,就趁機激怒呂師朱並安排呂師朱探察到守城宋軍的「虛實」。
包圍韶州的呂文煥手下主要將領是其兄呂文德的兒子呂師夔和呂師孟,以及呂文煥自己的兒子呂師朱。呂師夔和呂師孟年齡較呂師朱長不少,作戰能力和經驗也大大高於呂師朱,特別是呂師夔在投降元庭前已經是淮西宋軍獨當一面的幹將。他們倆根本看不起被呂文煥突擊提拔的呂師朱,平日裡對呂師朱就有些不屑。所以此番呂師朱自告奮勇去勸降宋軍和探察宋軍虛實,也是為了立個功勞顯示一下。
呂文煥大帳中,呂文煥、呂師夔、呂師孟、呂師朱和元庭所派達魯花赤巴潑正在商議呂師朱帶回來的軍情。
臉色通紅的呂師朱道:「此番雖未能說降張達,卻也讓我探察到宋軍已是強弩之末,只要我軍繼續加緊猛攻,韶州城必下!」
呂師孟問道:「何以見得?朱弟只在城牆上呆了一個時辰就盡知宋軍之力,為兄倒是佩服得緊啊!」
以前呂師夔呂師孟叫自己「朱弟」覺得很正常,上了一趟韶州城頭後被丁童以「豬」相諷後,呂師朱再聽到「朱弟」的稱呼後就覺得很是不爽,可又無法發作。
皺了下眉頭後呂師朱胸有成竹地說道:「張達和陳子敬為了顯示其軍力,帶我登高觀看守城宋軍軍容。四周城牆上倒是排站了至少二萬宋軍,但細一看真正有軍姿的不過一二千人,其他的皆為百姓所扮,其中更有把頭髮包紮起來的女子,可謂是欲蓋彌彰弄巧成拙。依我之見八千宋軍最多還剩三成,百姓青壯也損折許多,只要我們再加把勁,韶州城可下!」
巴潑喜道:「呂公子慧眼如炬,探得宋軍虛實,待拿下韶州當記首功啊!」
身經百戰的呂師夔猶疑地說道:「宋軍會那麼容易露出虛實?莫不是有什麼玄機在內?」
呂師朱忿忿道:「有什麼玄機?宋庭四處受攻,自然希望我們這一路怯戰退去,減輕宋庭壓力,以免我們攻下韶州支援圍困廣州的伯顏丞相。這不是明擺著的嗎?」
巴潑道:「有理!我們拿下韶州,匯合伯顏攻入廣州消滅小皇帝,就能為大元立下不世奇功啊!」
想起在韶州城頭的受辱,呂師朱恨恨地說道:「這些宋軍不知好歹桀驁不化,破城之後定要他們好看!」
呂文煥的軍事才能實際上遠在已死的兄長呂文德之下,堅守襄陽六年靠的是城高牆厚軍民一心,元軍用上回回炮並拿下樊城就讓他膽寒投降,投降後呂文煥順流而下奪得沿江多城也靠的是呂氏集團將領的歸降,並未有真正血戰奪城的能力。
聽到自己兒子和巴潑的說道後,呂文煥下定決心繼續攻城:「傳令駐守梅關的呂師賢分兵一半押運糧草前來助戰,那裡關勢險峻不用那麼多人。」
巴潑道:「我們這些日子的傷兵都送往南雄呂文福將軍處,應該有不少已經恢復了,至少可以從南雄調七八千人馬過來,這樣我們在這韶州城下能有五萬多大軍,我就不信拿不下二萬南蠻百姓駐守的韶州來。」.
梅關之上,呂師賢正百無聊賴地看著關外梅嶺驛道兩邊盛開的梅花。唐朝丞相張九齡開鑿梅嶺驛道時,順便在一路上種了無數梅樹,此時正值梅花開放的季節,梅枝上的露珠在初升的陽光下熠熠閃光,濃濃的梅花香瀰漫在梅關上。
「將軍!山下贛州城的運糧隊快要到了。」一名探馬從北山下跑來稟報。
「哦!這回走得挺快的嗎。開關!準備驗查!」呂師賢命道。
隨著「唧唧嘎嘎」的聲音,一隊糧車在元軍押送下來到了關前。
遠遠地一名元軍軍官就向呂師賢打招呼:「呂將軍好啊!」
呂師賢一看,來的是相識的贛州城守軍千戶羅民復:「羅千戶辛苦了。」
幾名關上的元軍開始驗查車隊,呂師賢則和羅民復聊著。
「呂將軍,自上次在贛州一起喝酒後,半年多未曾見面了。」
「是啊!這回運來的是什麼啊!」
「還不就是糧草和軍械嗎?我們為了支援你們可是把贛州又刮了一層皮啊!你們再不結束南征,我們贛州可是那不出什麼東西來了。對了,前面戰事如何啊?」
「咳!還是老樣子,連韶州城都沒拿下,這不前幾日又從我這裡抽了一半人馬前去。」
「那你在這梅關能對付宋軍嗎?」
「我不是還有二千人嗎?梅關堅固險峻,沒個幾萬人別想拿下。倒是這幫宋軍不斷騷擾,派出去的落單軍兵經常被殺,害得我都不太敢派探馬出關。而且夜裡常有傳單射入,影響軍心士氣啊!」
「沒事,只要快點拿下韶州就好了。」羅民復安慰道。
「將軍!已經驗查完畢,車上皆為糧食軍械,沒有問題。」一名小校近前稟報。
呂師賢命道:「好!開關!羅千戶請!」
「呂將軍請!」
呂師賢和羅民復並肩走進了梅關,呂師賢一面走一面一面說道:「關裡兵力有限,還得煩請羅千戶休息一夜後帶本部押運糧車繼續南下。」
「是要南下給呂文煥送終去。」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一柄腰刀從呂師賢的背後捅入。
押運糧車的軍兵突然發作,關門附近的元軍皆被砍倒。「殺啊!」梅嶺驛道兩旁樹林中無數宋軍殺出,向著關門殺來。
婁鈐度帶著假扮元兵的宋軍殺上了關牆,他提著重傷的呂師賢高聲喝道:「呂師賢已經被拿,關上元軍投降不殺!」
羅民復也大喊:「元軍弟兄們!漢人不要給韃子做鷹犬!大家趕快投降吧!宋軍必會寬宥爾等的。」
看著蜂擁而入的宋軍,垂死的呂師賢捂著向外流出的腸子問道:「你們是誰?贛州城怎麼了?」
「哈哈哈!好叫你死個明白!」婁鈐度笑道:「老子是大宋禁軍二師三旅副旅長婁鈐度。張世傑張將軍潛入贛州城,收降了元軍守將韓思德,贛州城早已被我們拿下,此時郴州和吉州(吉安)怕已被韓將軍配合張將軍拿下了,你們呂家軍的退路已經沒有了!」
呂師賢歎道:「我聽說韓思德以前曾是張世傑的部將,難怪難怪!」說著聲音越來越輕,腦袋一點倒了下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宋軍殺入梅關,投降的元軍越來越多,幾個呂氏家族的死硬分子帶著百餘偽軍從梅關南門逃出,可沒跑幾步就被埋伏的宋軍劫殺,梅關二千元軍終於全軍覆沒。
婁鈐度和羅民復少作整頓,立即帶著車隊出梅關南門,下山奔南雄而來.
夜色朦朧,南雄城下來了一個車隊,城上守軍喝問:「下面的是什麼人,停住!要不然就放箭了!」
「別放箭!我是贛州城千戶長羅民復,我們運送糧草軍械來的!」
「噢!你們在城下等著,待我去報告呂將軍!」
呂文福匆匆上了城牆向外下去,幾十輛糧車停在城門口。呂文福問道:「下面主事的是誰?」
羅民復上前應道:「稟呂將軍!末將是贛州城守軍千戶長羅民復,將軍在贛州時見過末將的。現押運糧草軍械到此,請速開城門讓我們進去吧!」
「是羅千戶啊!眼下夜色已深,你們暫且在城外歇息,待明日一早進城。」
「呂將軍!我們一路兼程人困馬乏,夜裡天寒,請讓我們進城吧!」
呂文福道:「眼下戰事緊張,夜間宋軍襲擾甚為頻繁。為安全起見你們還是先在城外歇息一晚吧!本將會令人擲下御寒衣被給你們的。」
一名原梅關元軍小校也叫道:「呂將軍,呂師賢呂將軍命我們隨送糧隊來南雄,我們呆在城外若被宋軍襲擊糧草怎麼辦啊?」
呂文福稍一猶豫道:「宋軍若來襲擊城上自會支援你們,你們安心在城外歇息吧!」
鬧騰了一陣呂文福還是不開門,只是讓城頭上守軍扔了些食物衣被下來。
婁鈐度低聲罵道:「這呂文福夠狡詐的,待得天明要是有梅關逃逸元兵來此可就難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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