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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忠節義士陸秀夫 文 / suphisto

    在宋元交替之際,當南宋的帝后輔臣們向元朝屈膝投降、忍唇求生的時候,在東南沿海怒火燃燒的土地上,卻站起了大批鐵骨錚錚、力挽狂瀾的忠義之士。用他們的生命,寫了一首首壯麗的詩篇。受命於危難之際的陸秀夫,便是這個拚死抗爭的群體中的一員代表。

    初露鋒芒;有志難伸

    陸秀夫生於端平三年(1236年),卒於祥興二年(1279年),字君實,出生於楚州鹽城(今江蘇鹽城),三歲隨同父母遷居江南京口(今江蘇鎮江)。他自幼聰明超群,在村塾就讀,常為塾師稱道:「這百餘蒙童之中,獨有秀夫為非凡兒。」稍長,喜讀愛國為民綠色∷小說羅人才著稱,他得知秀夫年輕有為,便禮聘到他的幕府任職。而淮南是當時天下賢能之士聚集的地方,有「小朝廷」之稱,所以陸秀夫在此處可謂如魚得水。

    陸秀夫的才思清麗,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他,但他並不以此自傲。他的性情十分沉靜,不喜張揚。每當那些僚吏來拜訪、賓主互相取樂時,只有陸秀夫獨自一人在旁,默默無語。有時府中設宴擺酒,陸秀夫坐在席間,矜持莊重,不說一句話,人們都覺得他十分怪僻,難以接近,所以很少有人與他合得來。但陸秀夫治事有方、穩重幹練的才華,深得李庭芝的賞識和器重。即使官位陞遷了也沒有讓他離開,這樣,陸秀夫在府中的地位越來越高,一直到主管機宜文字。

    德祐元年(1275年),元朝兵馬大舉進攻南宋,兩淮地區情況更加緊急,李氏幕府分崩離析,幕僚紛紛辭職,唯獨陸秀夫臨難不懼,與李庭芝同舟共濟,誓死抗敵。李庭芝深深為他這種疾風勁草的寶貴品格所感動,覺得他是一個難得的忠義之士。就忍痛割愛,把他作為砥柱中流之材推薦給朝廷,官至禮部侍郎。

    此時的南宋局勢更是惡化。當時,元軍在宋朝叛將呂文煥的引導下順江而下。沿江諸將多呂氏部曲,望風降附。如江州知州錢真孫,安慶知府範文虎紛紛以城投降。一直不敢出征的賈似道迫於形勢也不得不率兵出征。他儘管來到蕪湖,可是並不願作戰,而是幻想求和。求和不成,只得僥倖一戰。賈似道派孫虎臣領步兵7萬多人駐紮在丁家州,夏貴帶戰船2500艘橫列江面,賈似道則親自率後軍安營蕪湖西南的魯港。雙方一交戰,孫虎臣由於資歷較淺,威望不足以服眾,所以對元軍的攻擊根本沒有還擊之力,不久就陣腳大亂;潰不成軍。賈似道更是驚惶失措,宋軍首尾難顧,元軍乘勝追擊,宋軍被殺死、溺死者不可勝計,水都被鮮血染紅,一應軍資器械,盡為元軍所獲。丁家州、魯港之戰的慘敗,使宋軍主力喪失殆盡。

    就在賈似道此次出師之後,朝中則由其黨羽所把持。陸秀夫雖多次上書,慷慨陳詞,請求到前方去組織抗元,但都被拒絕。可歎陸秀夫空有一腔報國志,卻受奸人阻撓,無法施展。這年三月,伯顏率元軍直入建康,威逼臨安。當他聽說陸秀夫等忠義之士的其人其事時,不由讚歎道:「宋朝有這樣的忠臣,卻不知重用,如果重用的話,我還會在此嗎?」

    魯港之役失敗以後,賈似道即被免職,且於當年九月在鄭虎臣押送下,喪身於福建漳州的木綿庵,但是,南宋王朝滅亡的命運此時已經無可挽回了。

    內外交困的太皇太后,懾於元軍泰山壓頂般的武力威脅,最後與右丞相陳宜中商定:走議和乞降的路.她先派柳岳等三人前往伯顏營中,主動提出稱侄或侄孫並納幣的屈辱條件,請求元朝罷兵議和。當即遭到伯顏拒絕.繼而又派監察御史劉觀傑再去伯顏營中「奉表稱臣」,許諾每年進貢銀二十五萬兩,絹二十五萬匹,幻想用此沉重代價換取南宋朝廷殘存一隅。伯顏對此退讓非但不許,反要南宋丞相親自出面請降。消息傳回臨安,陳宜中唯恐被元軍拘留北送大都(北京),連夜逃往溫州,遂使南宋違約。伯顏大怒,命令元軍進駐臨安城郊三十里處皋亭山,以示警告。太皇太后任命文天祥為右丞相兼樞密使,都督諸路人馬,與伯顏議和。但文天祥卻被伯顏所扣。太皇太后無奈,她用小皇帝趙顯的名義向元「百拜奉表」,自動削去帝號,改稱「國主」,派監察御史楊應奎帶著宋朝傳國玉璽三去伯顏營中,拱手送上尚存的全部河山。宣告南宋偏安江南局面的徹底結束。

    在元軍進駐臨安之前,風雨飄搖的南宋朝廷,匆匆忙忙進封七歲的吉王趙是為益王,令其判(職位高的官兼職位低的職務)福州;同時進封四歲的信王趙昺為廣王,令之判泉州,二王在臨安即將陷落時,由駙馬都尉楊鎮等護衛,出京師,經婺州(今浙江金華),去溫州。欲對宋室斬草除根的伯顏獲悉,派兵追去,未果而還。

    鐵骨錚錚力挽狂瀾

    臨安淪陷後,南宋一些不甘忍辱就範的文臣武將,得知益王、廣王抵達溫州,都懷著東山再起的心情前去投奔。陸秀夫就是在這時輾轉來到溫州的。隨後,張世傑率領的一支水軍也揚帆趕到。陳宜中出逃帶來的船隊,恰好又停泊在溫州附近的清澳。於是,昔日宋室的這批重臣,如今又聚集在二王的麾下。陸秀夫和陳、張等人經過磋商,一致主張重建朝廷,再造乾坤.接著便在溫州江心寺擁立益王為天下兵馬都元帥,廣王為副元帥,同時發佈檄文,昭示各地忠臣義士緊急勤王,光復舊物。正在這時,已經成為伯顏階下囚的太皇太后,委派兩名宦官帶領百餘兵丁前來溫州,準備迎接二王回歸臨安降元。陸秀夫等人不願歸還,扶持二王出海來到福州。

    德祐二年(1276年)五月初一,趙是在福州正式登極稱帝,改元景炎。同時,晉封他的弟弟趙昺為衛王,他的母親楊淑妃為太后、垂簾聽政。並組成以陳宜中、張世傑、陸秀夫為首的行朝內閣,重整旗鼓,中興朝政。福州政權的建立對南宋王朝來說,是其復興的希望,但希望又十分渺茫。

    當時,福州政權被人們稱為「海上行朝」,只不過是流亡政府而已。在此政權建立之初,臣僚之間尚能同心協力,但是很快就發生矛盾。外戚楊亮節以國舅自傲,「居中秉權」,張世傑與陳宜中議論不合;文天祥也因與陳宜中意見不合,被排擠出朝廷;蘇劉義受壓制,鬱鬱不得志;而陸秀夫更是有志難伸,處處受到陳宜中的排擠。起初,陳宜中認為陸秀夫「久在兵間,知軍務,」對他十分看重。而陸秀夫「亦悉心贊之,無不自盡」。但不久,陸秀夫與陳宜中意見發生分歧,陳宜中指使台諫官彈劾陸秀夫,並將他免職。張世傑知道了,非常不滿,就對陳宜中說:「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動不動就罷免人?」不得已,陳宜中又召回陸秀夫。但是,由此可見趙是流亡朝廷已不可能再有什麼大的作為了。

    十一月,元軍進攻福州,張世傑等率領十七萬官軍和三十萬民兵,護送小皇帝趙是及趙昺登舟入海,駛向泉州。當時,泉州權勢最大的是阿拉伯籍富商蒲壽庚。此人寄居中國多年,得宋庭諸多恩賜和便利,還取得了宋朝市舶使(掌管檢查出入港口的外商船舶,徵收關稅,收購朝廷專賣品和管理外商等項事務)官職,他控制大量海船,獨霸當地海上貿易,欺行霸市,非法自發橫財。端宗一行人馬在泉州停泊後,為了擴充實力,將徵用了一些蒲壽庚的海船,早就蓄謀降元的蒲壽庚,乘機加快了叛宋步伐,撕下偽裝倒向韃元。行朝無力與之糾纏,只好離開泉州,取道潮州去惠州的甲子門(今廣東海豐東海口處)。景炎二年(1277年)九月,又轉移到淺灣(今廣東饒平南海中島嶼)。陸秀夫復為簽書樞密院事,楊太后垂簾聽政。陸秀夫每時節參與朝會,都「儼然正笏立,如治朝」,有時在朝會進行中,秀夫會潸然淚下,用朝衣拭淚,衣服都沾滿了淚水,左右大臣看了沒有不悲痛的。但是宋朝還是一步一步走向滅亡,地方上雖有文天祥、李芾等人進行極其艱苦的抗元鬥爭,但由於勢單力薄,大都無所作為。

    忽必烈得知南宋「海上朝廷」未被剿滅,仍在福建、廣東沿海出沒,便急令塔出、李恆、呂師羹等率步卒越大庾嶺,忙兀台、唆都、蒲壽庚、劉深等率舟師入海,雙管齊下,南剿行朝。十一月,劉深攻淺灣,張世傑迎戰不利,遂與陸秀夫護衛端宗去井澳(今廣東中山南海中島嶼)。陳宜中見形勢緊張,臨難脫逃,遠走占城(古國名,在今越南境內)。十二月,颶風襲擊井澳,雨驟濤狂,桅斷船翻,士兵溺死過半。趙是的龍舟及諸臣的座船雖然得以倖免,但也險象叢生,致使年幼的趙是驚悸成疾。颶風過後,張世傑、陸秀夫等忙於率部收拾殘局,劉深乘隙指揮水師跟蹤追擊,行朝又被迫向珠江口外的謝女峽倉皇轉移。

    景炎三年(1278年)三月,經歷了百餘日海上顛簸的行朝,終於找到一個有暇喘息的落腳點,岡州(今為廣東雷洲灣外東南海中一個島嶼)。然而,平地又起風波,年僅十歲的趙是突然在四月病死,廟號端宗。這在一些官兵看來,是「海上朝廷」壽命已盡的不祥之兆。為了避免與行朝同歸於盡,他們要求各自尋路求生.就在這樹倒猢猻散的嚴重關頭,陸秀夫挺身而出,大義凜然,鼓動眾人:「端宗駕崩,衛王還在。當年,少康能夠憑借五百人馬、十里方圓中興夏朝,難道我文武百官不能依靠數十萬兵民、萬頃碧海復興大宋王朝三百年的基業嗎?」在陸秀夫鼓吹的中興精神激勵下,群臣個個情緒激昂,紛紛表示誓死復興大宋王朝。接著,陸秀夫又與群臣商量立衛王趙昺為帝,由楊太后垂簾聽政,五月改元祥興。陸秀夫便在此危難之際,受命接任左丞相,與張世傑力挽狂瀾,共撐危局。六月,又在戎馬倥傯中將行朝轉移到崖山。

    兵敗崖山無力回天

    崖山在今廣東新會南八十里海中,與奇石山相對,勢如兩扉,周圍潮汐湍急,舟行艱難,是一處可據險固守的天然堡壘,因此為行朝所選中.船隊靠岸後,張世傑、陸秀夫立即派人進山伐木,在島上造行宮三十間,軍屋三干間,供君臣將校棲身。餘下的二十萬士卒,繼續留在船上生活.為了迎接意料中的殊死搏鬥,又令隨軍匠人修造艦船,趕鍘兵器。

    恰好這時元將大漢奸張弘范回大都向忽必烈述職,在奏疏中言稱:「張世傑復立趙昺為帝,閩、廣百姓奮起響應,倘若不及時剿滅,勢必釀成大患。」忽必烈對此深以為然,當即委任張弘范為元帥,並賜上方劍,令其全力進剿。張弘范推薦李恆為副帥,又親臨揚州點將,發水陸精兵,分道南征.十月,張弘范帶舟師由海路襲漳州,潮州、惠州,李恆率步騎出梅嶺襲廣州,處心積慮縮小和切斷沿海陸地與南宋「海上朝廷」的聯繫。

    祥興二年(1279年)正月,張弘范率舟師攻崖山,這時有人向張世傑進宮:「元軍已用戰船堵塞海口,使我進退兩難。不如盡早突圍,另擇途徑登陸,即使不勝,也有迴旋餘地,尚可引兵西走。」張世傑深知士卒久居海上,戰事艱苦,軍心浮動,一但登陸,難免潰散,於是回答道:「我軍連年疲於海上奔命,何時方休?莫如趁此時機與元軍一決勝負。」隨後毅然下令焚燒島上行宮軍屋,全部人馬再度登舟,然後依山面海,將干艘戰船用粗大繩纜連結成一字長蛇陣,又在四周高築樓櫥,宛如城堞,將趙昺的座船安置在中間,詔示將士與艦船共存亡。

    崖山北部海面水淺,大船行駛極易觸礁,張弘范便調舟師迂迴到南部海面水深處,與張世傑的水軍接戰,同時斷絕行朝運輸淡水的通道。張弘范發現宋軍戰船集結,游弋不便,就用數艘輕舟,滿載膏油柴草,乘風縱火,妄圖火燒連營,一舉取勝。沒曾想張世傑早有準備,事先已在艦船上厚塗醒泥,井縛以長木伸向前方,致使元軍的火船無法接近,火攻失靈。張弘范無奈,增派舟師圍困海口,害得宋軍連續十餘日以乾糧充飢,用海水解渴,疲憊不堪,紛紛病倒。這時,李恆率部從廣州趕到崖山與張弘范會師,張弘范令其控制崖山北部海面,準備南北夾攻。

    二月初六拂曉,彤雲漫天,風吼海嘯。元軍選擇這樣一個惡劣的天氣發動總攻,意在先從精神上壓垮疲憊的宋軍.交戰之前,張弘范把元軍精銳分成四路,自己親率一路。在向將校部署出擊路線時,他說:「宋軍艦船停泊在崖山西面,漲潮之後必然向東漂移,我軍要趁此有利天時發起猛攻。各路舟師以帥船鼓樂為號,聞風而動,不得有誤。違令者斬!」隨後由李恆帶領一路舟師,乘早潮退去、水流由北向南之機,順流對宋軍進行試探性的攻擊,以求宋軍暴露強弱虛實,張世傑率部英勇抗擊,雙方火拚廝殺,幾經較量,未分勝負.及至中午,潮水猛漲,宋軍艦船果真東移。張弘范見時機已到,便令帥船大奏鼓樂;張世傑不知這是元軍再次發動攻勢的信號,誤以為是敵船官兵在戰鬥間隙飲酒作樂,所以未加戒備。不料,元軍竟在鼓樂聲中從南北兩面同時衝殺過來,迫使宋軍腹背受敵,倉促迎戰。由於連年海上勞頓,宋軍不得休整,士卒體力大都衰竭,突然遭到凌厲攻勢,士氣很難振作。倘在此時有一環瓦解,整個防線就會全部崩潰。就在這關係南宋命運的決戰中,不幸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在元軍各路舟師的強攻下,宋軍的船隊中突然有一艘戰船的桅頂繩斷旗落,頃刻之間,許多艦船的檣旗也隨之紛紛降落。張世傑見旗倒兵散,大勢已去,連忙調集親兵砍斷船纜,準備輕裝衝開血路,殺出重圍。

    負帝投海壯烈殉節

    時近黃昏,風雨大作,咫尺之間,景物難辨。張世傑趁著海面混亂,讓人駕輕舟去幼帝趙昺的座船,接他脫離險境,以便尋機安全轉移.一直在舟中觀察著戰況的陸秀夫面對此景,知道事已不可為,深恐奸細乘機向元軍賣主邀功,又擔心輕舟難以躲避元軍星羅棋布的艦船,招致南宋末帝被俘或遇難,因而斷然拒絕來者請求。但他也知趙昺的座船笨重,又與其他艦船環結,行駛艱難。陸秀夫估計已經無法護衛趙昺走脫,於是便當機立斷,決心以身殉國。他盛裝朝服,先是手執利劍,催促自己結髮的妻子投海:繼而又勸說趙昺,「國事至今一敗塗地,陛下當為國死,萬勿重蹈德祐皇帝的覆轍。德祐皇帝遠在大都受辱不堪,陛下不可再受他人ling辱。」說罷,他背起八歲的趙昺,又用素白的綢帶與自己的身軀緊緊束在一起,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向船弦,與祥興帝踏上了從臨安到崖山的最後里程、水天一色的茫茫大海……

    崖山之戰終於以宋軍的徹底失敗而告終,它標誌著流亡朝廷的最後崩潰,也宣告了歷時三百二十年的宋朝最後滅亡,華夏民族首次被入侵者滅國,華夏文明終止了前進的腳步。

    陸秀夫是我國歷史上偉大的愛國者,他受命於危難之際,殫精竭慮,顛沛流離,試圖力挽狂瀾,維護大宋江山,他最終以自己的忠節之舉報效了國家。他的努力雖未能重扶正傾之宋室,但其忠心報國的愛國精神可歌可泣,萬古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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