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突變
已經是好幾個日頭了,曹野和劉文娟早出晚歸,穿梭在各個傾倒垃圾的角落。他們不怕苦不怕累,撿垃圾所得比才開始有天翻地覆的小變化,不但能維持每天生活,還有部分節餘儲蓄進入口袋。
傍晚,他們提著辛辛苦苦撿的垃圾,走在回榕樹下的小屋路上。到個交叉路口,曹野問:「文娟嫂,你今天回去準備做什麼吃?要是好吃的話,我賣掉垃圾品就回去吃飯,要不然,我要在外面多溜躂溜躂。」
他問劉文娟的這個路口,是他們每天返回來,一個去賣垃圾,一個去做飯的分工地點。
可今天,劉文娟一歪腦袋,搖搖頭說:「我今天不打算先回去做晚飯了,我要跟你去賣垃圾品。我想去瞧瞧廢品回收站是什麼樣兒,不然到時候身份證寄過來,我進廠上班也沒見到過廢品回收站,那不很遺憾麼?」
「廢品回收站有什麼好看的?」曹野鬱悶得沒有了話說,「哪裡除開垃圾品,沒有別的任何東西。」
「再不好看,我也想跑去看看嘛!」劉文娟嘴邊說著,人就獨自朝廢品回收站的方向走去。不知怎麼的,她今天感覺特別的高興,以至突發神經不想先回榕樹下的小屋做晚飯吃,而神經兮兮的想跟曹野看廢品回收站。
曹野是一個徹底無語,他跟著劉文娟屁股後面走,手裡提袋撿的垃圾品沉甸甸的。
很快的,兩人到得廢品回收站,還是昨天的那副老樣子。老闆養的大狼狗灰灰,用鐵鏈子拴樹樁下,前腳伸長橫趴在鐵門外幾米的空地上,聽到曹野與劉文娟兩人的說話聲,也耷拉著腦袋沒抬起來。
五大三粗的黑牛,他是廢品回收站的老闆,仰躺在鐵門口的塑膠椅上,兩隻腳抬起來搭在門框上,翹得比他人還高。他聽到曹野與劉文娟的說話聲,立馬起身來熱情的打招呼,「兄弟,你今天還算早嘛!」
「早!」曹野剛說完,又立馬改口說:「早個球呀!還不是同昨天差不多。」
黑牛嘿嘿笑,笑看曹野把袋子裡撿的垃圾品全數倒出來,然後歸類裝幾個框裡。
劉文娟站在旁邊也忍不住要笑,笑在臉龐心下,沒有聲音。在她目前心中,曹野雖不算上是溫文爾雅,但從沒聽過曹野講粗話。可此時此刻,首次聽了曹野的粗話,不但不覺得粗魯,反而有種另類的溫馨,觸碰她的某根神經。她雙手提起褲管快速蹲下身去,她要幫助曹野歸類倒在地上的垃圾品。
黑牛開始注意劉文娟了,首先留意劉文娟露出的半截如蔥的白腿。他用腳碰了碰,詢問:「怎麼稱呼?」
劉文娟扭頭看下黑牛,她沒開口說話,把身子向曹野挪了挪。不知怎麼搞的,她討厭黑牛的動作,更討厭黑牛色迷迷的樣子,老盯著她瞄來瞄去不轉眼。她想找地方躲,可沒個地方供她隱藏。
黑牛沒因為劉文娟反感而有所收斂,他沒心思看曹野歸類垃圾品了,他一味的盯著劉文娟看,到最後稱垃圾品付錢時,還忍不住開口詢問曹野,「跟你屁股走的女的,是你花錢今晚找的樂子?」
「你別瞎亂說。」曹野接過黑牛遞來的鈔票,邊清點邊說,「我自家的嫂子。」末了怕黑牛聽不明白,又趕忙加上句解釋,「和我一同跑出來打工掙錢的,沒身份證進廠,也暫時同我在外面撿垃圾。」
從廢品回收站走出來,劉文娟滿臉儘是不高興,她對曹野說:「我以後再也不來這鬼地方了。」
曹野感覺很好笑,「我不是同你早講過嘛!廢品回收站不好看不好玩,你偏不信,現在是不是很失望?」
「我沒認為廢品回收站有啥不好,」劉文娟看曹野,忙著做出解釋,「我是討厭收垃圾品的老闆,一副色相老盯著我不轉眼。我都睖他幾眼了,還是個老樣子沒半點兒收斂,都煩死掉我的人了。」
「誰叫你長得那麼漂亮。」曹野取笑,「人家還沒女人,今天好不容易碰到送上門的,不好好看不虧麼?」
劉文娟給氣得半死,「我是你的嫂子耶,我現在被人色了,你還說風涼話。」
「那,你想要我怎麼做呢?」曹野一臉疑惑,「你天天走在路上,你不知被多少人看了,你怎麼辦?再說我自己,我每天都在看你的人,你到時候是不是也要對我提出抗議?」
「你不可理喻,你盡幫外人說話,都要氣死我了。」劉文娟說著獨自跑人,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曹野在後面走一會兒,看劉文娟跑遠之後,又趕忙跑去追。
幾十分鐘後,兩人有說有笑回到榕樹下的小屋,沒了在廢品回收站出來鬧的小情緒。
打開門,走進屋,點燃蠟燭。劉文娟找衣服先沖涼,曹野暫時沒有事情可做,就獨自坐在睡覺的房間裡,藉著昏黃的蠟燭光看幾張撿的廢報紙,算是在打發無聊而枯燥的時間。
和幾天來一樣,劉文娟進入廚房之後,先解開紐扣脫去衣服,再是褲子、內衣、內褲,然後拿過毛巾倒早先準備的水沖涼。她的動作很輕,這主要是由於廚房太過狹小,倘若動作重點兒,沖涼水會到處濺,結果不但廚房到處是水,還往往搞得睡覺的房間也滿是水。因廚房與睡覺的房間只有個沒門的門框,擋不住沖涼水。
她拿濕毛巾在身上輕輕的搓,從脖子慢慢往下搓。窗戶外的月光,陪同睡覺房間的蠟燭光,令她整個人似乎完全置身於黑暗深處,又不在黑暗深處。她可以隨意的自由自在的觸摸到她自己,又看不清她自己,感覺是徹底釋放沒有約束的向外伸展,存在很真實很美麗很是放鬆……不知不覺中,她轉向窗戶,忽的發現破損的玻璃口有雙眼睛,一閃而過像在偷窺她沖涼。她嚇得「啊」的一聲尖叫,情不自禁的喊:「曹野,你是在哪裡呀?」在她目前內心深處,希望那雙眼睛是個錯覺,再或者是曹野偷窺也能勉強接受,因只有出現這兩種結果才不會有負擔,才不至於令她感到害怕,或者說後怕。
曹野歪斜著身子在看他的廢報紙,他聽得一驚,不由得要反問:「文娟嫂,你大呼小叫的啥事呀?」
劉文娟沒有回答,又看到那雙偷窺的眼睛快速閃過,比第一次看得還要真實。她喊了起來,「曹野,窗戶外有人。」同時,顧不上穿衣服,赤裸著直往睡覺的房間裡逃跑,腳尖不注意踢到了門檻,身子向前傾,整個人摔進睡覺的房間裡,兩手掌磨破了皮,有血流出來。她驚魂未定哆嗦著叫喊:「外面有個人,外面有個人……」
曹野不信劉文娟的話,他在吃驚之餘,一直認為劉文娟是因黑牛的事疑神疑鬼。這荒郊野嶺的,有誰會晚上跑到這個鬼地方來,再想到劉文娟曾對他的過於敏感,更堅定了他的想法。他看劉文娟摔倒了,趕忙起身,搖搖頭邊扶邊說:「文娟嫂,你要放鬆點兒,今天不就黑牛多看你幾眼麼?你用得著這麼緊張嗎?」
劉文娟聽不到曹野的話,她只管她自己說:「我真看到有人,在窗戶外邊,眼睛好恐怖……」
在訴說中,她丟棄女人獨有的羞澀,不由自主的往曹野懷裡縮了又縮,好像那雙眼睛又再次出現了。
曹野不知該怎麼安慰劉文娟,忙找出止血貼貼好劉文娟的傷口,便注意到劉文娟一絲不掛。他趕忙鬆開還抱在懷裡的劉文娟,伸手給劉文娟扯衣服穿,若是老讓文娟嫂光著個身子,文娟嫂恐懼消除,我豈不死定了。
可是,他的手剛剛伸出去,還沒抓到劉文娟的衣服。
忽的,外面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像人從高處跳下的聲音。
他頓時警覺了,立馬先吹滅掉身旁點燃的蠟燭,隨即快速換個位置移到另一邊去。他想到瘦猴男,及瘦猴男幾個好朋友,看樣子,剛才文娟嫂所講內容都是真實的。他不覺暗自戒備起來,想摸黑去扯衣服,現在剛好趁著看不見,先設法幫文娟嫂穿衣服,要等會兒與人交起手來,帶著一絲不掛的文娟嫂成何體統。
劉文娟也給外面有的響聲驚嚇到了,她雙手死死抱緊曹野的人,「曹野,我心裡好怕,好害怕。」
曹野邊伸手扯衣服,邊說:「沒有事的,不要隨便亂出聲。」
劉文娟聽信了曹野的話,她不敢再說話了,她的心「咚咚咚」的亂狂跳著。
黑暗中,曹野把扯來的衣服塞給懷裡劉文娟,輕輕頂頂劉文娟的人,示意劉文娟快動手自己穿衣服。
劉文娟沒出聲,接過曹野遞她的衣服,摸著黑胡亂的先穿了起來。
曹野注意著小屋情況,沒再管劉文娟穿衣服的事,先獨自輕手輕腳的移到窗戶邊上去。他的目光透過玻璃射向小屋外草坡上,再慢慢尋找可疑目標。很快,他留意到幾棵榕樹,那周圍一團漆黑,沒月光是啥都看不見。他想先試著爬出去探險,可想到丟下穿衣服的劉文娟不合適,又忍不住扭頭看穿衣服的劉文娟。
也是在這個瞬間的時刻,窗戶外飛來個黑乎乎的小東西,撞在窗玻璃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窗玻璃頓時破出個洞,那黑乎乎的小東西穿過破洞進入小屋,竟然「唧唧」的亂叫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