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鐵壁要塞下的戰鬥2
無憂堡的床弩原本就有五百米的射程。算上城牆的加成效果，床弩把小兒手臂粗細的弩箭射到六百米外並不是什麼難事。
絞肉車的下場用腳趾頭都可以想到。自然是被呼嘯而來的弩箭砸成一堆廢鐵。
接下來的時間裡，鐵壁要塞的守軍沒有再次給絞肉車發揮的機會。一旦惡魔把絞肉車、投石車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推到射程之內，數十支弩箭就呼嘯著撲過來，連同推車的庫倫魔一同殺死！
空軍完敗，戰爭機械完敗，燃燒軍團似乎又一次折戟鐵壁要塞城下。
只是燃燒軍團並沒有退去。隨著淒厲尖銳的號角聲再次響起，又是三萬名惡魔扛著各種袋子衝向鐵壁要塞。
然後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的惡魔。
鐵壁要塞的護城河很寬很深不錯，但也架不住惡魔這般蜂擁而來，丟下各種垃圾。當第六波惡魔退去後，綠色的護城河已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段坑坑窪窪的地面。
「嗚！嗚！嗚!」
燃燒軍團的進攻號角再次迴盪在天際下，無數得到命令的惡魔密密麻麻如同出巢的蜂群般湧向鐵壁要塞。
衝在最前面的，是近百名抱著巨大攻城槌的庫倫魔。
同一刻，剩下的兩萬隻石像鬼每一個都抓起一隻食屍鬼，撲扇著翅膀朝著鐵壁要塞飛去。很明顯，燃燒軍團又要祭出慣用的空投戰術。
「撲通！」
在漫天飛舞的魔法與羽箭中，一隻又一隻食屍鬼準確的落在床弩旁邊，揮動鋒利的爪子砸向精密的床弩。
無憂堡人自然不會讓食屍鬼得逞。獸人步兵怒吼著殺向食屍鬼，阻止它們破壞床弩的行動。
只是食屍鬼彷彿沒有發現呼嘯著劈向自己的碩大戰斧，仍然揮舞雙爪奮力砸擊床弩。
食屍鬼的下場自然是被劈成兩半。但是嬌貴的床弩卻也被食屍鬼破壞大半！
「一二三！撞！」
當獸人步兵砍死最後一隻食屍鬼的時候，身強力壯的庫倫魔已經喊著號子，抱著粗大的撞城槌惡狠狠的撞向厚實的鋼鐵城門！
「彭！」
這一刻整個鐵壁要塞彷彿都在顫抖！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一二三！撞！」
庫倫魔繼續喊著號子，奮力撞擊堅實的城門。
無憂堡人自然不會讓他們如願。幾塊巨大的石頭被推下城牆，砸在庫倫魔的腦袋上，後者的腦袋就「彭」的一聲碎裂，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液四濺，分外的噁心！
失去腦袋的庫倫魔並沒有立刻死去。他們的屍體倒在地面上，抽搐著，如同垂死的蟑螂一般。
庫倫魔的慘狀並沒有嚇到惡魔。更多的庫倫魔衝過來，推開巨石，抬起撞城槌繼續撞擊城門。
稍後，一群地穴惡魔衝上來，後肢蹲下，前肢繃直，發射背部的骨刺壓制城頭上的要塞守軍，給庫倫魔提供支援。
「咄！咄！咄！」
面對遮天蔽日的骨刺，城頭上的要塞守軍只能把整個身子都縮在盾牌之後。很快，蒙著獸皮的金屬盾牌就密密麻麻的插滿了尾部仍然微微發顫的骨刺！
要塞守軍在地穴惡魔無窮無盡的骨刺攻擊下抬不起頭，城下的庫倫魔更是奮力撞擊城門。
一次、兩次、三次……再堅固的城門也架不住惡魔這般摧殘。
「嘩啦！」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鐵壁要塞的南門終於在惡魔驚喜的目光中四分五裂！
「吼！」
目睹這一切的惡魔幾乎不分先後的發出一聲喜悅而狂暴的吼聲。這座吞噬過數十萬惡魔的要塞，終於完蛋了！
但是當煙塵散去時，惡魔衝鋒的腳步卻齊齊一滯。
他們驚愕的發現，城門之後已然被無數巨石堵得嚴嚴實實！
潮水般湧來的惡魔也給要塞裡的投石車提供了極好的靶子。無數圓滾滾的石彈如同獰笑的死神飛過城牆，帶著尖銳的嘯聲落下。
沒有任何一枚石彈落空。少則幾隻，多則數十，無憂堡人精心加工的石彈總能帶走一群惡魔的生命。
沒有哪一個種族的惡魔能抵擋從天而降的巨大石彈。不論是地獄中最雄壯的地獄魔猿還是嬌小的食屍鬼，都在無處可藏無處可躲的巨石下變成一具具扭曲的屍體或是更乾脆，一團血肉模糊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肉醬！
有些被巨石砸中的惡魔沒有立刻死去。它們或是被巨石壓住雙腿，或是壓住半邊身子，渾身鮮血淋淋，發出一聲又一聲讓最鐵石心腸的傢伙也能落下同情之淚的慘嚎，直到耗盡所有的生命力死去。
也有一些惡魔被巨石砸中胸膛，鼻子、眼睛、嘴巴、耳朵一起流血，卻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一臉絕望的等死……
只是不知道惡魔的指揮官給出了多大的賞格，更多的惡魔頂著巨石、羽箭和魔法，當那些模樣慘烈的同類不存在，如同保衛巢穴的蟻群，一波緊似一波的衝向渺小的鐵壁要塞。
惡魔的攻擊狂暴如滔天巨浪，隨時都能淹沒鐵壁要塞這塊小小的頑石。但是鐵壁要塞頑強的堅持了下來。即使城下的惡魔越聚越多，即使更多體型小巧的魔物被石像鬼丟到城頭，即使自己的同伴一個接一個死去，鐵壁要塞的戰士們仍然在扯著嘶啞的嗓子，機械的揮動武器奮戰。
每一個戰士都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支撐他們的，是信念，守衛家園的信念。
鐵壁要塞南牆的戰鬥異常慘烈的時候，鐵壁要塞的城主府裡，無憂堡怒龍師團最高長官謝裡爾正與自己的妻子彼此凝視著，默默無言。
「你後悔嗎？」
良久，謝裡爾開口說道。
羅曼歷1414年的謝裡爾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毛躁的魯莽小子。常年駐守鐵壁要塞這個無憂堡的咽喉要地已經磨平了他的衝動。
他的目光寧和平靜，光滑的下頜蓄起了濃密的鬍子，整個人看上都變得沉穩冷靜，有著幾分大舅哥巴爾扎克的神韻。
他的變化很大。唯一不變的，大約只有那依舊豪爽的笑容。
「後悔嗎？」
他的妻子展顏一笑，美麗，平和，讓看了十年的謝裡爾都有了那一瞬間的失神，「我做過很多讓自己後悔的事。不過，有兩件事，我不會後悔。」
愛蓮娜仍然笑著，「一是嫁給了你，另一個就是留下來。」
「這輩子我也有兩件事絕不後悔。」
謝裡爾也笑了，豪邁，堅定，透著一種英雄氣概，「一個是留下來，另一個就是追隨老大。」
謝裡爾口中的老大自然是亞瑟。整個無憂堡，也只有謝裡爾這般稱呼亞瑟。
「這麼說娶了我讓你後悔嘍？」
愛蓮娜小嘴一撅，似乎不滿的說道。
「呵呵，怎麼會呢。」
謝裡爾笑的更大聲了，「能娶到你，是神靈的眷顧。就算用整個晶嵐大陸來交換，我也會毫不猶豫的說一聲，『滾！』。後悔？我從來沒想過。」
「哼！油腔滑調的傢伙！我當初怎麼就看上了你！」
口中說得嚴重，但是嘴角的弧度還是出賣了愛蓮娜的心思。但是很快，愛蓮娜的俏臉上就佈滿來哀愁。
「擔心羅伯特嗎？」
一起生活了十年，謝裡爾自然知道愛蓮娜為什麼這樣。「放心吧。老大一定會像對待亞歷山大那樣對待我們的孩子！他一定會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嗯，我相信亞瑟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愛蓮娜的笑容中透著一絲戲謔，「不管外人對亞瑟的評價如何，他在我眼中始終是岩石城那個畏畏縮縮的菜鳥！」
「亞瑟聽到你這麼評價他臉色肯定很精彩！」
謝裡爾嘴角扯了扯，露出一絲苦笑，「希望我們夫妻還能看到……」
愛蓮娜沒有再說話。她起身，走到謝裡爾面前，鑽進謝裡爾的懷裡，雙臂環住謝裡爾寬闊的胸膛，把腦袋深深埋進他的懷裡。
謝裡爾也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雙臂抱住愛蓮娜火熱的身軀。
兩人就這樣緊緊的相擁著，忘記了戰爭，忘記了猛攻要塞的惡魔，忘記了這個小小的鐵壁要塞正處於覆滅的邊緣。
「大人！」
木門被猛然撞開，謝裡爾的魔劍士副官跌跌撞撞的衝進來。
「呃！對不起！」
看到謝裡爾與愛蓮娜緊緊相擁，魔劍士表情一滯，緊接著就要退出去。
「說吧。」
謝裡爾的動作沒有一絲改變，口吻不急不緩，也沒有被撞破的不好意思，「什麼事。」
「大人，惡魔的攻擊很猛，弟兄們快頂不住了。」
魔劍士胸膛起伏了幾下後說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
謝裡爾說道，「等會我就過去。」
「是，大人。」
魔劍士應了一聲，退後幾步離開房間，同時不忘關上房門。
「最後的時刻要到了嗎？」
愛蓮娜在謝裡爾懷裡抬起頭，雙眸中霧氣濛濛，問道。
「應該是吧。」
謝裡爾道，「老大設計鐵壁要塞的時候是按照抵禦十倍敵軍的標準。只是，我們只有……兩萬五千人。」
「我和你一起去。」
愛蓮娜盯著謝裡爾熟悉的面龐，堅定的說道。
「好！」
謝裡爾只覺得心底生出一股豪氣，「就讓我們夫妻會會地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