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落幕
魔劍士口中的皇城正是腓力宮殿群,帕克帝國的權力中心。
「來了嗎?」
斯嘉麗緩緩站起,失去血色的櫻唇微微抖動,「維克多叔叔,隨我去看看。」
「遵命,陛下。」
維克多右臂平伸放在腹部,彎腰四十五度,表情恭敬的說道。
同一刻,腓力宮殿群外。
北門的戰鬥仍然在繼續。中央軍團的士兵在長官的帶領下放棄東、南、西三面城牆,源源不斷的湧向北門,卻仍然不能阻止無憂堡軍隊的推進。
亞瑟留下大部分軍隊後,以三千體力尚且充沛的科莫多巨蜥騎士打頭,領主衛隊緊隨其後,加上萬餘空中騎士的掩護,率軍一路擊破守軍的阻攔,殺奔腓力宮殿群。
只是,當大軍來到腓力宮殿群外卻被迫停了下來。
做為帕克帝國最後的壁壘,不管裡面的宮殿如何華美,腓力宮殿群的外牆卻是按照要塞的標準建造,厚實,堅固,高大,沒有攻城機械休想拿下。
曼哈頓亞瑟或許還可以用內應騙開城門,腓力宮殿群卻沒有這種可能。駐守腓力宮殿群的宮廷侍衛和皇城師團,任何一個士兵都是身家清白,來自數百年對帕克家族忠貞不二的貴族世家。
他們的待遇也是最好的。與以武立國的無憂堡相比也是只高不低。
他們的家人都統一居住在曼哈頓,由帕克家族的秘密組織「保護」。
如果不幸殉職,他們的家人也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
帕克家族把他們的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他們還有什麼理由不為帕克家族誓死效忠?
只是,面對死亡的威脅和種種誘惑,或者其他什麼理由,誰又能把持得住?
腓力宮殿群的廣場上,黑盔黑甲的科莫多巨蜥騎士和白盔白甲的守護騎士排成一前一後、一大一小兩個方陣,單調的黑與白形成絕強的視覺衝擊,如同一座巍巍高山一般壓在每一個守兵心頭。
獸人突擊步兵和卓爾精靈懲戒者則十人一組,分散開來,阻擊那些聞訊趕來的士兵。
天空中,無憂堡的空中騎士發出種種嘶鳴,在碧藍的天空下盤旋。
方陣前,亞瑟騎著獨角神獸,漆黑的眸子裡映著城牆上惶恐不安的士兵,嘴角帶著一抹淡笑,彷彿是等著什麼。
他等到了。隨著一聲「女皇駕到」,斯嘉麗的身影出現在腓力宮殿群城頭。
如同四天前的加冕大典上,兩人彼此對視,默然無語。
斯嘉麗一張俏臉繃得緊緊,秀美的眸子閃著複雜的光芒,有憤怒,有痛心,有無奈,也有解脫。
亞瑟嘴角的笑意更盛,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就彷彿一位站在門口迎接妻子歸家的丈夫。
「亞瑟,我的丈夫,你這是逼宮嗎?」
良久,斯嘉麗開口說道。
「不,我只是自保而已。」
亞瑟收起笑容,道,「我不希望無憂堡成為某些人的刀子。」
「刀子?哈!」
斯嘉麗輕笑一聲,「無憂堡這把鋒利的刀子誰敢用?就不怕割傷自己嗎?」
「斯嘉麗,誰是誰非,你我很清楚。」
亞瑟輕歎一聲,道,「你已經敗了。放棄吧。」
「帕克帝國只有戰死的皇帝,沒有投降的皇帝。」
斯嘉麗面無表情的說道,「亞瑟,我的腦袋如果對你有用,你不妨拿去!」
「斯嘉麗,這種時候,你還要頑抗嗎?」
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忍,亞瑟道。
「我還有宮廷衛隊一千戰職者,還有皇城師團三千傭兵。」
斯嘉麗冷聲道,「我總要拼一把。」
「宮廷衛隊?皇城師團?」
亞瑟笑了,笑的奇詭,笑的高深莫測,「他們並不值得依靠。」
「亞瑟!你這是什麼意思!」
斯嘉麗面色劇變,嬌聲喝道。她瞭解自己的丈夫。他這麼說,就意味著宮廷衛隊和皇城師團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狀況。
「男人的忠誠,只是因為背叛的籌碼不夠。」
亞瑟淡淡的說了一句,陡然高喝,「維克多閣下,輪到您登場的時候了!」
「維克多叔叔?」
斯嘉麗轉過身子,直視著看不出表情的維克多,聲音顫抖的問道,「告訴我,他在說謊!」
「對不起,陛下。」
良久,維克多歎了一口氣,道,「我的確背叛了您。」
「鏘!」
維克多話音一落,散在周圍的宮廷衛士立刻拔出武器,對準了斯嘉麗和站在他身後的托尼布萊克。
同一刻,腓力宮殿群厚重的大門也在刺耳的咯吱聲中緩緩張開。
「維克多叔叔!你!」
這一刻,斯嘉麗覺得天都塌了。她感到絕望包圍著自己,比得知亞瑟出軍進攻曼哈頓更深,更痛苦。
父親留給她的幫手,一直默默支持著她的維克多唐璜,竟然暗地裡投靠了無憂堡!
「為什麼!」
斯嘉麗雙目圓睜,幾乎要噴出火來。
「陛下,伊麗莎白殿下、瑪麗蓮殿下,還有您,都是克洛洛斯的孩子。」
維克多的語氣很平淡,「我不希望她們莫名其妙的死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
維克多的話讓斯嘉麗有些疑惑。她眉頭顰起,問道。
「陛下,您的計劃成功了,帝國的威勢必是大振。但是您有沒有想過,如果失敗呢?」
維克多歎了一口氣,道,「霍克公爵還需要您。您絕不會有什麼危險。您不過是失去一部分權力罷了。但是您的兩位姐姐呢?您認為霍克公爵會給她們翻身的機會嗎?」
「你的意思是亞瑟會對他們下手?不!不會的!」
斯嘉麗搖搖頭,道,「亞瑟對自己的朋友一向很好。他不會讓巴斯蒂和拜倫傷心。」
「家族利益,」
維克多的語氣仍然淡淡的,「高於一切。」
斯嘉麗沉默了。維克多說的不錯。伊麗莎白嫁給塞巴斯蒂安,瑪麗蓮嫁給拜倫格爾,只是父皇的籠絡手段,他和她之間未必有感情。
就算塞巴斯蒂安愛著伊麗莎白,拜倫格爾也愛著瑪麗蓮,但是在家族的利益面前,他們也唯有捨棄自己的妻子,就像她的父皇對她的母親做的那樣。
「所以,你與亞瑟做了交易,出賣我,」
斯嘉麗的聲音很冷,「保住我的兩位姐姐?」
「正是這樣。」
亞瑟的聲音遠遠傳來。
城頭上的眾人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亞瑟一馬當先,帶著一群人快步走來。
「布裡奇!」
托尼布萊特的目光落在緊跟在亞瑟身後的那名瘦高男子身上,平淡的臉色立刻變了。
「正是在下。」
布裡奇笑了,笑的雲淡風輕,「托尼,好久不見了。」
「哼!」
托尼冷哼一聲,雙手背在身後,看似不屑一顧但是眼中的忌憚卻出賣了他。
事實也是如此。任誰看到布裡奇那一身流光溢彩的裝備,大吃一驚中也會浮出深深的警惕。
「兩位老朋友久別重逢,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亞瑟笑著說道,「布裡奇冕下,為什麼不請托尼霓下去喝一杯?」
「當然!」
布裡奇大笑,「托尼,你我找個地方,較量較量?」
「陛下……」
托尼面現猶疑,在斯嘉麗耳邊低聲說道。
「托尼霓下,您去吧。」
斯嘉麗淡淡的說道,「這種局面,僅憑您的力量改變不了什麼。」
「陛下,抱歉了。」
托尼輕歎一聲,說道。他知道斯嘉麗所言非虛。這種時候,即使是半神駕到,也什麼也做不了。
「布裡奇,讓我看看你這些年有多少長進!」
托尼大聲說著,同時壯碩的身體緩緩升空。
「大人,我去了。」
布裡奇對亞瑟說了一句,就跟在托尼身後朝城外飛去。
托尼一走,高高在上的斯嘉麗女皇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莫裡哀呆在北門指揮戰鬥,生死不明。
維克多背叛,宮廷衛隊就成了她的敵人。皇城師團的士兵並沒有阻止維克多,恐怕皇城師團最高長官安德烈也背叛了。
伊麗莎白和瑪麗蓮到這種時候還沒有露面,很明顯是打算袖手旁觀。
帝國首相威廉陷在曼哈頓城裡,下落不明。
肯洛哈克和他的魔龍師團損失慘重。
這一刻,斯嘉麗悲哀的發現,她已經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亞瑟,你贏了。」
斯嘉麗的嬌軀顫抖著,咬著細牙說道。
「何苦呢?」
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亞瑟走到斯嘉麗面前,輕輕地把她摟入懷中,「你知道的,帕克帝國於我沒有任何的吸引力。」
「我知道。只是從我的曾祖父起,每一代帕克皇帝都夢想著能完完全全的掌握這個龐大的帝國。」
把螓首靠在亞瑟的肩膀上,斯嘉麗幽幽的說道,「我的身體裡,流淌的終究是帕克大帝的血脈。」
斯嘉麗抬起頭,對著亞瑟綻放如花笑靨,「現在這種局面也好。我努力過,我奮戰過。祖先沒有任何理由指責我。我可以卸下父皇加在我身上的重擔啦。」
「一切都過去了。」
亞瑟盯著斯嘉麗清澈的眸子,沉聲說道,「不會再有人逼著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
「嗯。」
斯嘉麗輕輕哼了一聲。
「好了,安心的等著我。」
亞瑟漆黑的眸子落向腓力宮殿群外的某處,「有筆賬,我要和某人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