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忠誠與背叛3
夜幕籠罩大地之後，以那座不知名小山為中心，無憂堡大軍在曼哈頓城北三公里紮下大營，如同一隻不斷低吼的怪獸，壓迫著每一個曼哈頓人的神經。
整個大營靜寂無聲，只有偶爾傳出幾聲低沉的嘶吼。
大多數的無憂堡戰士已經早早睡下，為明天的大戰養精蓄銳。
木質的營牆上，在黑暗中視野廣闊的卓爾精靈斜背短弓，左手按在刀柄上，犀利的目光不時掃過大營外的空地。
營地之中，卓爾精靈黑夜射手十人一隊，來來回回的巡邏。
營牆上的守衛和營地中的巡邏隊都沒有點火把。對卓爾精靈來說，黑暗就是他們的母親。夜戰，正是卓爾精靈最擅長的。
只是，卓爾精靈夜戰無敵的威名並不能阻止某些不懷好意的人們。
無數黑影藉著夜幕的掩護，向無憂堡大營靠近。領頭的，是一名身穿皮甲、身背大劍的年輕魔劍士。
「小心點！」
這名魔劍士壓低聲音對自己的部下說道，「卓爾精靈的夜視能力可是大陸最好的！稍稍一個疏忽就會被他們發現！千萬不要驚動他們！否則我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回去！」
「明白，大人。」
四圍響起一片壓抑的應答聲。
「三公里！」
魔劍士伸出舌頭舔舔乾裂的嘴唇，「哼！當我帕克無人嗎！竟然敢在我軍眼皮底下紮營！霍克公爵！準備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吧！」
貴族的雙眸中透著嗜血的光芒，「加快速度！」
幾分鐘後。
「哎呦！」
敏銳的五感讓魔劍士聽到了一聲低低的痛呼。
「怎麼了？」
魔劍士眼中怒氣一閃，低聲問道。
「大人，看這個。」
一名刀舞者斜靠在一棵樹上，一臉踩到了臭狗屎的表情，遞給魔劍士一枚怪異的物體。
「這是什麼？」
魔劍士接過那枚沾染了血跡的物體，仔細的觀察起來。
這應該是金屬質的物體，有兩個指頭大小，主體是圓球，鑲著鋒利的尖刺。圓球和尖刺都是黑漆漆的顏色，在黑夜中很容易就被忽視。
魔劍士凝神望去，果然在身前的空地上發現了很多這種黑漆漆的物體。
「這應該是無憂堡人防禦偷襲用的道具。」
魔劍士隨手甩掉手裡的怪異物體，沉聲說道，「讓兄弟們換上金屬戰靴！」
「大人，會暴露的。」
一名遊俠急忙說道。
「哼！避過卓爾精靈的監視已經夠難，還要注意腳下更是難如登天！」
魔劍士冷聲說道，「反正我們只是騷擾而已！偷襲還是強攻，沒多大區別！」
魔劍士揮揮手，制止了還要說什麼的遊俠，「傳令！全軍突襲！」
幾分鐘後。
「敵襲！」
哨兵清冷的聲音瞬間打破了大營的寂靜，也驚醒了熟睡中的無憂堡士兵。
訓練有素的無憂堡士兵沒有慌亂。他們抄起枕邊的武器，以小隊為單位向四面營牆集結。
無憂堡軍隊在紮營時都會劃分防區。這個防區，一般都是根據下一級部隊的營地劃分。比如師團級別的營地中，駐守在營地南邊的大隊在遇到夜襲時就會負責防守營地南面。營地中央的部隊，則一般做為預備隊。
登上營牆的無憂堡士兵向營地外望去，一片黑色中夾著金屬的反光，如同流水一般湧向營地的大門。那黑壓壓的一片在黑夜之中，顯得無比壓抑。
最先攻擊的是擔任守夜任務的黑衣射手。
抽箭，瞄準，鬆開弓弦，黑夜射手的動作一氣呵成，無數羽箭就如同出巢的蜂群般飛向一身黑衣的襲擊者。
然後，世間的一切聲音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利箭入體的沉悶聲音！衝在最前面的襲擊者矯健的身形猛地一頓，緊接著被羽箭貫穿後留下的傷口噴出一股血泉！
隨著血液的流出，他的生命也不斷地流失。數十息後，這名黑衣人就轟然倒下！
黑夜射手的第一波攻擊至少殺死了近百襲擊者。鋼鐵俠的小陷阱讓襲擊者做出了錯誤的判斷。七十米的射程讓他們瞠目結舌，衝鋒的腳步也不由的一滯。
只是襲擊者顯然也是精銳。他們反應迅速，齊齊翻出一面圓盾，斜斜舉向天空，頂著漫天的箭雨，衝向無憂堡大營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有圓盾護住上半身，襲擊者的損失大幅下降。只是當巨魔獵頭者也加入戰鬥後，襲擊者的損失再次急劇增加。
面對沉重的木矛，薄薄的圓盾自然擋不住。很多躲避不及的黑衣人就是被呼嘯撲來的木矛先是擊穿圓盾，緊接著刺穿身體！
「撤！」
眼見自己的部下大量傷亡，魔劍士呼喝一聲，架起一名被羽箭射中大腿的劍盾傭兵，轉身就跑。
他的部下也做出同樣的舉動，架起那些還有一口氣的同伴撤退。
很快，襲擊者就丟下一地的屍體消失無蹤。
「亞瑟，要追擊嗎？」
剛剛踏上營牆的雷克看到襲擊者已然退走，遂躍躍欲試的問道。
「不用了。小心有埋伏。」
亞瑟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傳令，解除禁戒。」
「哦，這樣啊。」
雷克面現遺憾，道，「那我去睡覺嘍！」
「嗯。」
亞瑟隨口應了一聲，心中的疑惑卻更深。莫裡哀想做什麼？以他的智慧怎麼可能看不出夜襲根本就是送死？
亞瑟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兩小時後，隨著又一聲「敵襲」，剛剛進入夢鄉的無憂堡將士不得不再次爬起來。
只是當無憂堡將士登上營牆之後，他們憤怒的發現，那群襲擊者在三四百米外轉了個圈，然後……跑了。
三個小時後，又一群襲擊者跑過來騷擾一番，然後逃跑。
這一夜，這種隔靴撓癢的襲擊整整持續了四次。無憂堡士兵也被折騰了一夜。
「看來曼哈頓城裡也有聰明人啊。」
第二天當無憂堡的一群將軍個個頂著黑眼圈來到大帳的時候，亞瑟一臉笑意的說道。
「亞瑟，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心直口快的雷克不滿的說道，「帕克人再這樣搞幾天，我們只剩下逃回無憂堡一途了！」
「沒關係。」
亞瑟的笑意更盛，「如果他們今晚還有膽子過來，我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嗯？你有什麼辦法？」
雷克濃濃的眉頭一挑，問道。
「方法有很多種。比如廣佈斥候，比如讓地魔監視曼哈頓的北門。」
亞瑟輕描淡寫的說道，「先前我不想有無謂的傷亡，所以沒有派出斥候。我小看了帕克人。想不到他們之中也有膽大心細之人，敏銳了把握住我這個小小的疏漏。」
「這樣啊。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不廢話了。」
雷克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說道，「亞瑟，你打算什麼時候攻城？我們的時間可不多。」
「我在等一個消息。」
嘴角微微勾起，亞瑟道，「如果成功的話，我就可以用最小的代價拿下曼哈頓，甚至是兵不血刃！」
「哦？那麼就期待你再創輝煌了。」
雷克雖然耿直，但他可不是笨蛋。他知道即使是詢問，亞瑟也不會回答。很多天衣無縫的計劃，就是因為執行者的多嘴導致失敗。
「你會見到的。」
俊美的臉龐浮出招牌式的微笑，亞瑟輕聲說道。
3月2日的白天很平靜的過去了。入夜之後也同樣平靜。帕克人很謹慎，也很明智。在佔了亞瑟一個便宜後，他們就偃旗息鼓，沒有繼續騷擾無憂堡軍隊。
結果這一夜除了游擊師團的一萬狼騎兵神經緊繃了一夜，什麼也沒有發生。
第三天雙方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雙方似乎都在等待。
帕克人是等待帝國的援軍以及同盟的施壓。
但是無憂堡又在等待什麼？
夜。
「大人。」
看到自己的直屬長官帶著幾名工匠走了過來，守在戰爭機械旁邊的四名士兵連忙站直了身子齊聲說道。
「嗯，不用行禮。」
掛著銅星少校軍徽的聖殿騎士用力拍拍身邊的蠍子炮，問道，「怎麼樣？能不能熟練操作這些大傢伙？」
「如果無憂堡人敢進攻的話，」
擔任炮長的士兵一臉自豪的說道，「我保證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教訓！」
「很好！不愧是帝國最精銳的戰士！」
聖殿騎士讚了一聲，道，「嗯，明天無憂堡人大概會發起第一輪進攻……好好幹！對於英雄，我們的女皇陛下絕不會吝嗇賞賜！」
「我們一定會努力的！」
炮長眼中閃過一絲熾熱，急忙挺胸說道。
「好了，你們讓讓。」
聖殿騎士說道，「讓技師做最後的檢查。」
「遵命，大人。」
炮長應了一聲，遂帶著自己的部下退到一邊。
跟在聖殿騎士身後的工匠立刻上前，拿出工具對蠍子炮這種古老但是實用的戰爭機械敲敲打打。
聖殿騎士則站在一邊，與四名士兵交談。
四名受寵若驚的士兵沒有注意到，一名工匠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袖子一抖，右手接住掉出來的匕首，然後無聲無息的砍碎某個部件。
「大人，一切正常。」
一個工匠走到聖殿騎士身邊說道。
「哦，知道了。」
聖殿騎士應了一聲，然後拍拍炮長的肩膀，「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哦！」
「如果我讓您失望了，我就從城頭上跳下去！」
炮長信誓旦旦的說道。
「很好！」
聖殿騎士再次讚了一聲，「我期待你們的表現！」
「好了，我還要檢查所有的戰爭機械。」
聖殿騎士道，「先走了。」
「恭送大人。」
炮長面色恭敬的說道。
這一幕在曼哈頓北面城牆上陸續上演。包括那門魔導炮在內，北面城牆上所有的戰爭機械都被一群工匠以檢查為名破壞了某個部件。
他們的手段很隱秘。長官與士兵拉家常，某名工匠負責破壞，其他人掩護。所有守在戰爭機械邊的士兵都沒有發現這群人的小動作。
而這，將成為改變戰局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