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軍議
「亞瑟?霍克，見過教宗冕下。」
亞瑟右臂平伸放在腹部，彎腰四十五度，語氣不卑不亢，一個完美的貴族見面禮。
「小師弟，見外了。」
亨利上前幾步扶起亞瑟，伸出雙手用力抓住亞瑟的肩膀，用一種感慨的口吻說道。
亨利有充分的理由感慨。以他的地位，他自然能接觸同盟最核心的秘密。
在亞瑟橫空出世之前，迪卡?凱恩的繼任者有三個候選，帕克皇帝、「鬼狐」克洛洛斯?帕克，艾倫國王、「醜鬼」巴裡?艾倫以及迪卡?凱恩欽定的神教下一任教宗亨利?斯圖亞特。
這三人中，即將執掌同盟最大宗教的亨利無疑最具優勢。如果沒有亞瑟，亨利或許會成為一個像迪卡?凱恩那樣名垂史冊的人物。
可惜，大好的未來隨著亞瑟的出世煙消雲散。
對亞瑟奪走原本屬於自己的榮耀，亨利談不上恨之入骨，但是不舒服肯定是少不了的。這淡淡的不舒服之中，亨利也有著難以抑制的好奇。就算老師偏愛亞瑟，但是那七位大人怎麼會認同老師的選擇呢？
在羅曼歷1403年之前，亞瑟?霍克的成長軌跡可看不出他有什麼地方值得那七位大人寄予厚望。
亨利的疑問隨著亞瑟晉階傳奇也同樣煙消雲散了。
普羅米修斯的神眷者！
很明顯，同盟的七位半神不是相信迪卡?凱恩的選擇，而是相信曾經的戰友普羅米修斯的選擇。
「亨利。」
嘴角微微勾起，亞瑟說道。
「亞瑟，你知道嗎？我期待這次見面已經很久了。」
做為奧林匹斯眾神在凡間的代言人，亨利的風度無可挑剔，「來，讓我看看。名揚大陸的奇跡戰神究竟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亨利就雙眸張大了幾分，煞有介事的端詳著亞瑟。
與很多人一樣，亨利第一眼就被那雙晶嵐大陸獨一無二的漆黑眸子吸引。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呢？
以亞瑟的年紀取得這樣的功績，如果能從他的眼睛中看到驕傲、張狂、自信或者對天下英雄的輕視，都不會讓亨利意外。
但事實卻是，以亨利的閱歷之深，他從亞瑟漆黑的眸子裡只看到一樣東西，淡然，那種寵辱不驚、波瀾不動、天崩地裂也能坦然處之的淡然。
如果這種淡然出現在行將就木的老人眼中，亨利並不奇怪。權力、財富、美色、地位、名聲，老人們奮鬥過、享受過、得到過、失去過，一切的一切在即將到來的死亡面前都不值一提。所以，他們淡然。
但是亞瑟才二十一歲呀！
「亞瑟，世人皆說，你的成功，來自普羅米修斯的眷顧。」
良久，亨利感慨萬千的說道，「現在我明白，世人的觀念有多麼荒謬！」
「不論別人如何看我，我還是我，」
亞瑟淡淡一笑，道，「不是嗎？」
「哈哈！」
亨利大笑，「這才是奇跡戰神該有的本色！任它巨浪滔天，我自屹然不動！」
亨利用力捏了捏亞瑟的肩膀，用一種解脫的口吻說道，「亞瑟，同盟的未來，就拜託你了。」
隨著這句話出口，困擾他十來年的心結也徹底解開。剩下的，大約就是遵照老師的希望，一步步的把亞瑟推上那張椅子。
亨利的怪異話語讓亞瑟有些莫名其妙。他雖然精通人心，能從對方不經意的舉動中推測他的想法，但是並不代表他就能明白對方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更何況是亨利這樣擅於隱藏真實想法的上位者。
「我會的。」
雖然不曉得亨利為什麼會這麼說，亞瑟還是應了一聲。
「亞瑟，說正事吧。」
亨利面容一肅說道，「敵人不是敵人，朋友不是朋友。」
亨利湊到亞瑟耳邊，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這是智慧之神的神諭。」
「咦？」
亞瑟劍眉一挑，說道，「敵人不是敵人，朋友不是朋友？」
「沒錯，就是這樣。」
亨利肯定的點點頭，說道。
「亨利，我先告辭了。」
亞瑟沉吟了幾秒後說道。
「我明白。」
亨利寬厚的笑了笑。他自然直到亞瑟要做什麼。
十來分鐘後，亞瑟的帳篷。
「敵人不是敵人，朋友不是朋友？」
亞瑟右手托著下頜，左手托著右肘，在帳篷裡信步轉了圈子，「這裡的敵人和朋友應該是相對於普羅米修斯而言。」
「敵人很簡單，無非就是地獄惡魔。」
「朋友呢？另外幾個神系？泰坦諸神？元素領主？亦或……天使族？等等！」
亞瑟的嘴角慢慢的勾起，露出一抹迷人的弧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普羅米修斯選中我的原因！」
亞瑟收回雙手背在腰後，深邃的眸子盯著遠方崔凡克隱隱綽綽的城牆，「墨菲斯托，你撿回一條命了……」
第二天，軍團大帳。
隨著亨利的到來，亞瑟也暫時結束了早出晚歸的日子。他把軍團所有師團長級別以上的軍官召集起來，商量如何攻下崔凡克這個混沌軍團在晶嵐大陸的四大據點之一。
說起來，這也是軍團兵臨崔凡克城下的第一次軍議。因此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軍團將領們早早的來到大帳，等著亞瑟的下文。
「諸位，同盟的援軍會在未來半個月裡開到。」
亞瑟抬手虛按了幾下，竊竊私語的軍團將領們立刻鴉雀無聲，一臉肅穆的看著亞瑟。只是，他們眼中的熾熱還是出賣了他們的真實想法。
「援軍抵達的時候，也是軍團進攻崔凡克的時候。」
面對上百雙熾熱的目光，亞瑟面色自若的說道。
「大人，軍團的實力足夠拿下崔凡克了！」
亞瑟話音一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我們不需要沒見過血的新兵蛋子！」
說話的是帕克帝國的一位師團長。他的話引起了一片笑聲。
「薩福克，老實點。」
亞瑟的聲音很淡，但是他的話一出口，笑聲立刻消失無蹤。
「諸位，不要小看了混沌軍團。」
亞瑟知道軍團的將軍們並沒有惡意。他們只是看不慣有人分享他們浴血搏殺得來的榮譽而已。「崔凡克的守軍士氣低落不錯，但是近百萬魔物依托崔凡克堅固的防禦，軍團如果強攻，沒有三倍以上的軍力休想拿下這座堅城！」
亞瑟毫不留情的嘲諷自己的部下，「或者，諸位有本事憑借相同數目的軍力攻克崔凡克？那很好！如果諸位中有任何人有這個自信，我絕不會貪戀這個位子！」
亞瑟的話讓在場的諸位將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用八十萬士兵攻下近百萬魔物防守的堅城？
也不是不可以。如果有一萬頭巨龍、一萬巨人或者幾十位聖階，做到這一點並不難。只是，軍團能擁有這般強大的軍力嗎？
「諸位，崔凡克只可智取不可力攻。」
眼見軍團的悍將們無話可說，亞瑟道，「我觀察了許久，發現崔凡克的防禦無懈可擊。我想不出哪一種戰術能拿下崔凡克。」
亞瑟深邃的眸子在大帳裡掃了一圈，「或許諸位有什麼好提議？」
亞瑟的話讓軍團的眾位將軍再次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只是，他們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和……不安。
從亞瑟接掌庫拉斯特軍團以來，軍團的每一個動作都是亞瑟直接下令，並沒有徵詢屬下的意見。軍團的眾位將軍已經習慣了按照亞瑟的命令行事。
這一次，亞瑟竟然破天荒的徵詢眾人的意見。這是不是說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奇跡戰神也拿崔凡克這座堅城沒有辦法？
「大人，矮人是精通挖掘的種族。」
時間過去了許久，一名來自獵鷹王國的師團長似乎想到了辦法。只見他走出人群，行過禮後說道，「軍團不妨讓矮人挖掘出直抵崔凡克城內的地道，從內部攻下崔凡克！」
「沒用的。」
亞瑟搖搖頭，道，「崔凡克有三道城牆，地道戰術卻只能用一次。而且，我的僕從地魔燒燬混沌軍團的補給已經讓惡魔生出防範之心。這段時間惡魔在崔凡克第一道與第二道城牆間的空地上挖掘了很多地道，目的無非就是為了監聽地下的動靜。」
「大人，有藍龍加盟，軍團的空軍佔據絕對優勢。不如出動空軍配合攻城部隊搶佔城牆！只要能在城牆上得到一個立足點，混沌軍團的魔物絕不是軍團精銳的對手！」
另一名來自雄鹿的師團長說道。
「也沒用。」
亞瑟道，「不論是哥斯拉的雷鷹騎兵，還是無憂堡的飛龍騎士、巨魔蝙蝠騎士和獅鷲騎士，都無法抵禦綿綿不絕的暴風雪。藍龍是可以做到。但是五十頭勢單力孤的藍龍能做什麼？」
「大人，集中雲霄巨人強攻城門！」
又一名師團長提出建議。
「沒那麼簡單。」
亞瑟第三次否決了部下的建議，「我的僕從研究過關於崔凡克的文獻，發現崔凡克的城門是用精鐵混合精金、秘銀等珍稀金屬打造，能抵禦聖階強者的全力攻擊。雲霄巨人的**力量再強，也比不了有領域加持的聖階強者。再說，雲霄巨人一出動，白癡都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亞瑟伸出右手捏了捏鼻樑，「崔凡克的守軍會給雲霄巨人靠近城牆的機會嗎？」
接下來，庫拉斯特軍團經驗豐富的師團長們提出許多具有建設性的戰術，卻都被亞瑟用充足的理由否定了。
會議漸漸進入冷場。自認為天衣無縫的戰術被亞瑟毫不留情的否決，軍團的將軍們也心灰意冷了。
「殿下，就沒有辦法拿下崔凡克嗎？」
眼見亞瑟否決了一個又一個建議，洛基一臉不甘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