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醜陋的社交部
斯坦福的高級學生宿舍裡，尼采坐在桌邊，盯著一張已經泛黃的羊皮卷，眉頭微皺，時不時在另一張莎草紙上「嘩嘩」的寫著什麼。
斯坦福的學生宿舍分為三個檔次，房間沒什麼區別，只是住著幾個學生的問題。低級宿舍是四人合住，中級宿舍是兩人合住，高級宿舍則是單間，留給那些腰包豐厚的學生們。當然，以自由為教學宗旨的斯坦福從沒有要求學生必須住校。
尼采給人的第一眼感覺，自然是張狂。瞭解深一點，則是陰險。再深一點，則是隱忍，能忍常人之不能忍。這大約也是始終能佔據指揮學院02級第一名的原因。
但是如果仔細觀察尼采的寢室後就會驚訝的發現，原來尼采還有勤學的一面。足有二十平方米的房間，除了一張普通的單人木床、一張同樣普通的木桌和幾張椅子，剩下的全部都是箱子。從幾個打開的箱蓋向箱子裡看去，沒有可以晃花人眼的金幣，也沒有華麗的服裝，只有各種古書，魔獸皮的，莎草紙的，石板的，彷彿這裡住著的人並不是一個二十歲的大家族繼承人，而是一個沉迷於上古時代輝煌裡的老學者。
那張放在窗邊的書桌上，放著一堆厚厚的莎草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黑色的字，工工整整，彷彿是刀鑿斧刻的一般。瞭解尼采的人都知道，這些是尼采學習後的心得，很少的一部分心得。
這大約正應了那句晶嵐名言，成功不會眷顧沒有準備的人。
「頭兒！不好了！」
一名掛著二階惡魔術士徽章的學生跌跌撞撞的闖進來，氣喘吁吁的說道。
「敲門。」
尼采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沒有回頭，只是語氣淡淡的說道。
「呃……」
尼采的話讓惡魔術士猛然想起，自己慌慌張張的忘了敲門。尼采是一個注重細節的人，堅信細節決定成敗。在這方面，對自己，對手下，要求的都非常嚴格。
惡魔術士只有退後幾步，在被自己撞開的門上敲了幾下。
「說吧，什麼事。」
尼采仍然沒有回頭，只是很淡然的問了一句。
「頭兒，不好了！摩恩小姐被騙進社交部了！」
惡魔術士注意到自己的話讓尼采的身體立刻僵住了。尼采和他都知道，社交部是什麼。社交部名為社團，其實卻是一群沒有廉恥的貴族學生聚在一起，酗酒，跳裸舞，服用某些被嚴禁的強力致幻劑，以及在眾目睽睽之下交合。
社交部的事斯坦福的管理層也隱隱約約的知道一點。只是他們沒有辦法管理。當年籌劃建立斯坦福的時候，是帕克皇室牽頭，從帕克各大家族募集資金共同建造。落成後的斯坦福學院名義上屬於帝國，不過也有一部分做為對各大家族的獎勵，永久性的贈與了參與投資的大家族。比如天平競技場就屬於斑鳩、卡梅隆、威金斯三大家族共同所有。三個月前亞瑟與尼采的決鬥，每一個非斯坦福人都付了五金幣的門票。
社交部的老巢2號別墅屬於帕克皇室，現在的主人是克洛洛斯一世的妹妹，卡蘿·帕克長公主殿下。那是一個放蕩的女人。據說十三歲就已經和宮廷侍衛偷嘗了禁果，十六歲就光明正大的包養男寵。二十八歲的卡蘿至今未婚，也沒有未婚夫。她的名聲，實在是讓帕克帝國的大家族們望而卻步。
社交部正是卡蘿搞出來的東西。她經常打著舞會的幌子，邀請一些貴族學生前往她在斯坦福的私人住宅參加這種放蕩的舞會。有時也邀請螢火街正當紅的櫥窗女郎，或者直接讓自己的男僕女僕扮演這種不光彩的角色。久而久之，卡蘿·帕克的舞會也就演變成社交部，擁有四百六十名成員的社交部。這其中絕大部分是貴族，也有少數自甘墮落的平民學生。
「怎麼回事！」
尼采猛然轉過身來，那種阿瑞特山在眼前崩潰也面不改色的淡然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無比的驚慌。也難怪他驚慌。亞瑟對他的誠意還有懷疑，現在就出了這種事。
「這個……」
惡魔術士的臉孔陡然一紅，扭扭捏捏的說道，「我和格蘿莉亞在樹叢裡談心，正巧摩恩小姐和喬安娜那個蕩婦路過，我正好聽見喬安娜給摩恩小姐吹噓社交部……」
尼采當然知道惡魔術士為什麼臉紅。不過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情取笑。「摩恩小姐沒有回家？」
「是的，頭兒，她們的方向正是卡蘿公主的別墅。」
「本特利！」
尼采沉思了幾秒後突然叫道。
「頭兒。」
一個高大的德魯伊走了進來，露出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這次是誰？」
「本特利，你派一個人，拿著這個去找巴爾扎克·米高梅，告訴他們摩恩小姐出事了。他們現在應該在72號別墅。」
尼采丟給本特利一枚刻著四翼蛇狀魔獸的徽章，「然後讓他們派一個人通知艾格麗絲，就說摩恩小姐被騙進社交部了。最後帶著他們到璀璨的星光外等我。」
「好的，頭兒。」
本特利答應了一聲，就出去了。
「阿隆，你去召集人手。給你十分鐘時間，能召集多少就是多少！」
「明白，頭兒。」
惡魔術士阿隆同樣應了一聲，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希望還來得及……」
當房間裡只剩下尼採一個人時，這個命運坎坷的男人雙手合十放在額頭，像無數虔誠的秩序神教信徒那樣說道。
「這裡就是社交部了。怎麼樣，不錯吧。」
當喬安娜這麼說的時候，伊莎貝拉能聽出她話語中的感情很複雜，有憧憬，有興奮，有惡毒，似乎還有一絲微不可聞的悔恨。
伊莎貝拉沒有去猜測喬安娜為什麼會這樣。八卦不是伊莎貝拉的性格。她只是疑惑的看了喬安娜一眼，就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幢巨大的別墅。
與自己居住的72號別墅相比，2號別墅是兩種完全不同的風格，也完全不是同一檔次。這是一間三層高的別墅，風格類似亞瑟前世的巴洛克風格。整棟別墅都是鮮亮的明黃色，呈長方形，右側有一個突出的鐘樓，頂是圓的，就像是一頂帽子。
像這種地位特殊的別墅一般都有一個別名。2號別墅的別名是「璀璨的星光」。
伊莎貝拉粗略估計了一下，這棟別墅僅僅正面就有一百米的樣子，估摸著住幾百人都不是問題。這大約就是社交部選擇這裡做活動地點的原因吧。
「我們進去吧。」
喬安娜打頭，伊莎貝拉和另外兩個妖艷的女子在後，阿西娜最後，五人就在兩個擔當門童的男人曖昧的笑容中，魚貫走入這棟奢華的豪宅中。
喬安娜和兩個守門的男人都沒有注意到，走在最後的阿西娜在進入豪宅的那一刻，身手在門邊按了一下。
走過一個不長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一間大約有兩個籃球場大小的大廳。這是一間接近正方形的客廳，很高，約有四米，天花板上不出意外的描繪著帕克帝國的種種偉業。
伊莎貝拉數了數，整個天花板上懸掛著四十九頂華美的水晶吊燈，以正中央的最大，最美，把整個客廳照耀的如同夏日的白晝。
客廳四周的牆壁上點綴著幾十幅畫卷和一些武器鎧甲。
大廳裡聚集著很多人，粗粗算去，至少有兩百餘人。這些人男的英俊，女的美麗，而且看上去年紀都不大。他們穿著各種材質樣式的服裝，有晶嵐人類傳統的花領襯衫、緊身褲、宮裙，也有普羅米修斯發明的西服、短裙和短褲，間或雜著艾澤拉斯各族的民族服裝，彷彿就是一個時裝舞會。
做工精細的紅木桌椅、晶瑩剔透的水晶酒杯、流光溢彩的紅酒、看上去就讓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幾個穿著暴露的兔女郎巧笑倩兮，在大群彬彬有禮的紳士淑女中穿梭……這裡的一切，與伊莎貝拉印象中的貴族宴會並沒有什麼不同。
大廳裡的人顯然發現了伊莎貝拉的到來。他們停止了談笑，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伊莎貝拉的身上。這些目光中，有**，有同情，有憐憫，有惋惜，有那種知道美好事物即將被摧殘的病態，也有預知別人將在痛苦中度過一生而幸災樂禍的惡毒，唯獨沒有恐懼。
「摩恩小姐，歡迎您的到來。」
古怪的安靜沒有持續多久。一個女人右手端著一杯鮮艷如血的酒液，左手環胸托住右肘從人群中走來，帶著一種能讓無知少男迷失的魅惑笑容說道。
「你是誰？」
伊莎貝拉的回答相當的不客氣。所有面對她的人都注意到她的眉頭很明顯的一皺。
伊莎貝拉是一個長在深閨中的小姐，單純，保守，她接受不了暴露的服裝，也很難對穿著暴露的女人生出好感。
伊莎貝拉承認，這個女人很美，有著一張完美如神祇的臉龐和絕大多數美女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高貴氣質。那是只有常年高高在上才會產生的氣質。
這應該是一個站在神壇上被無數人頂禮膜拜的女人。但她的裝束，卻將這種美好破壞殆盡。
她的胸前只裹著一抹黑紗。
「卡蘿·帕克，這間房子的主人。」
卡蘿走到伊莎貝拉面前，金色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伊莎貝拉，「摩恩小姐，我可是早就聽說你的大名哦。能讓斯坦福眼高於頂的學生們認同，可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呀。」
聰慧的伊莎貝拉自然知道卡蘿說得是什麼，雖然伊莎貝拉並不覺得所謂斯坦福美女榜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東西。
「我就是我，我不需要什麼人的認同。」
呆在亞瑟身邊一年，看上去有些柔弱的伊莎貝拉也沾染了幾分亞瑟的輕狂。
「很有自信嘛。」
對伊莎貝拉隱諱的反駁，卡蘿的笑容仍然燦爛，「莫恩小姐，這是為您舉辦的歡迎舞會。」
卡蘿左臂伸出轉了一圈，「您穿的這麼簡樸，是不是有些對不起大家的心意哦？」
聽到卡蘿這麼說，伊莎貝拉才注意到，這個大廳裡的所有人都是衣冠楚楚，包括邀請自己的喬安娜三人也是一身宮裙，只有自己穿的是一件普通的法師袍。
「我是來學習的。」
伊莎貝拉可不是胸大無腦的笨蛋，先前社交部成員的目光和卡蘿的話語讓她意識到喬安娜的邀請並沒有那麼單純，「如果你只是希望我參加這個所謂的舞會，我只能說一聲，抱歉。」
說完這句話，伊莎貝拉轉身就走。只是她走出幾步就停了下來。喬安娜和那兩個女人早已走開。大廳那兩扇金色的門也已經關上，四名佩戴六階徽章的戰職者一字兒排開，正面無表情的守在大門前。三個月前與亞瑟決鬥的野蠻人瑪德和魔劍士克裡斯也在其中。
「帕克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伊莎貝拉猛然轉過身來，湛藍色的眸子中射出憤怒的光芒，咬著細牙說道。
「摩恩小姐，您有無數女人夢寐以求的天賦，就這麼埋沒了豈不可惜？」
卡蘿打了一個響指，然後一個兔女郎捧著一件薄薄的衣物從人群裡走了出來。在卡蘿的示意下，兔女郎抖開衣物，將它展示在伊莎貝拉面前。
這是一件白色的裙子，幾乎是透明的，腹部鏤空，下擺也很短，比卡蘿的裝束也嚴實不了多少。
「帕克小姐，你這是在侮辱我！」
伊莎貝拉的臉孔騰地一紅，幾乎是怒罵著說出這句話。
但是面對伊莎貝拉的憤怒，卡蘿沒有說話。她彷彿是一個掌控生死的國王，只是輕笑著看著伊莎貝拉。
「抱歉，我要走了。」
心知不妙的伊莎貝拉決定離開這裡。她走到六名戰職者面前，壓抑著怒氣說道，「請讓開。」
那四個人當然不會讓開。他們依舊面無表情的堵在那裡。只有野蠻人瑪德和魔劍士克裡斯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
「想走？」
就在這僵持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從人群裡傳來，很囂張，很得意，「你走了，我怎麼讓那個混蛋後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