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古怪的小女孩2
幸好沒有喊爸爸……
亞瑟在心中慶幸著，然後仔細打量這個不請自來的小女孩。
這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肌膚很白，乍一看就像是某個大貴族的千金。她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衣裙，肘部、膝蓋等容易磨損的地方都打著巧妙的補丁。她的眼睛清澈，但是卻透著讓人心痛的淡漠，那種生無可戀的淡漠。
看著小女孩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亞瑟的心不由一痛。他彷彿又見到了前世的自己，就像他第一次見到伊莎貝拉的時候。不過伊莎貝拉的眼中是孤獨中有著堅定，而小女孩的眼中只有冷漠，沒有喜悅、悲傷、憤怒、憂愁、恐慌、驚訝、思慮的冷漠。
「小妹妹，你叫什麼？」
心中那團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及的亞瑟，不顧與小女孩素昧平生把她抱了起來，柔聲說道，「你的家人呢？」
其實看小女孩的樣子就知道她的家人恐怕是出了什麼意外。從那種沒有感情的淡漠出現在一個小女孩身上就能明白，她的童年絕對不是什麼幸福的顏色。
亞瑟這句話是在做鋪墊。只要小女孩說自己的父母不在了，那麼亞瑟肯定會把小女孩帶在身邊。只是，小女孩的話讓亞瑟很意外。
「哥哥，走。」
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女孩的手指也指向了冒險者公會的大門。
「咦？好的。」
亞瑟沒有詢問小女孩原因，就毫不猶豫的朝著公會外面走去，竟然一點也不懷疑這是一個陷阱。伊莎貝拉和黛安娜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出意料的看到對方臉上的疑惑。她們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
「哥哥，快。」
還是那種淡漠的眼神，小女孩卻在催促亞瑟。
「哦？坐穩了。」
亞瑟仍然沒有詢問原因。他招呼了一聲，就一路小跑沿著小女孩的手指左拐右拐。很快，亞瑟就在小女孩的指引下來到魯·高因的棚戶區。
棚戶區是一個城市中最低賤的地方。按照字面上的理解，棚戶區裡的居民就是連一幢房子都沒有的貧民，住著幾塊木板就能搭起來的棚子。
事實也的確如此。放眼望去，魯·高因的棚戶區裡儘是那種低矮的小棚屋，勉強比一個中等身材的成年男子高點。
棚戶區的居民大都是一些靠出賣苦力和**生活的平民。睡在四處漏風的小棚屋裡，吃著乾澀難嚥的黑麵包，就是他們生活的全部。
在晶嵐大陸的民法法典中，城市平民是與貴族平起平坐的公民。就是為了這虛假的平等，很多的城市平民不屑去做帶有奴隸性質的領民，即使後者的生活要比他們愜意許多。他們寧可守著可笑的尊嚴在飢寒交迫中死去，也不願向貴族彎下腰肢。只是很多時候，自尊只能讓施暴者更加殘忍，卻並不能保護他們免於傷害。
在大多數人類眼中，棚戶區就是骯髒、下流、卑賤、墮落的代名詞。這裡盛產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打手、手指靈活的小偷以及十幾歲就出來從事某種男人最愛工作的少女。所以當衣著華貴的亞瑟步入棚戶區時，數十個衣著暴露的女孩就眼睛一亮，然後圍了上來。
亞瑟當然知道這些女孩打算做什麼。他輕歎一聲，一股狂暴的氣息就瞬間湧出，將圍上來的女孩籠罩。
那些女孩只覺得身體一僵，然後自己的身體就像是失去了骨頭，軟軟的坐倒在泛著黑色污水的地面上。在這些女孩眼中，亞瑟已經由風度翩翩的和善貴族變成了似乎要擇人而噬的怪獸。
解決掉這個小插曲，亞瑟就在居民畏懼的目光中，繼續沿著小女孩手指的方向前進。
亞瑟的舉動正好被隨後而來的伊莎貝拉看到。她柳眉一豎，嘴角撅起，彷彿是不滿意亞瑟如此粗暴的對待那些可憐的女孩。
伊莎貝拉歪著腦袋想了一想，就從空間指環中拿出一個錢袋，掏出一把金幣向那些仍然在發抖的女孩走去。只是下一秒，黛安娜身形一晃，擋在她的身前。
「這裡是棚戶區，是為了一枚銀幣都能謀財害命的棚戶區。」
面對伊莎貝拉疑惑的眼神，黛安娜輕聲說道，「伊莎貝拉小姐，您出身富豪之家，天生就對金錢沒什麼概念。哪怕是您落難的時候，您父親秘密隱藏的財富也能讓您衣食無憂。您不會明白，一枚金幣對貧窮的人意味著什麼。一枚金幣，代表著一個人一百天的口糧或者一個四口之家十天的全部花費。您給她們一袋金幣，就等於宣判她們的死刑。」
「這……我不知道。」
或許是周圍陡然增多的熾熱目光讓伊莎貝拉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她把金幣收回空間指環，對著天空放出一枚冰彈，然後對黛安娜說道，「我們去追亞瑟吧。」
在小女孩的指引下，亞瑟在棚戶區宛若迷宮的小巷間穿梭。就像老師曾經告訴過他的，這裡有寒冷天氣裡仍然穿著單薄衣物的男男女女，有著在啃完黑麵包後仔細吮吸著指頭的孩童，也有著表情木然坐在自家門前的老者……這裡就是棚戶區，天堂同盟最陰暗的地方。
在過去的十七年裡，亞瑟始終將自己當做一個過客，置身事外看著凡人們為了某些可笑的理由做著名曰奮鬥的掙扎。
在認識伊莎貝拉之後，亞瑟也試圖讓自己融入這個半是虛幻半是真實的世界。他也許成功了。比如看到棚戶區居民的悲慘生活，亞瑟的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而不是往日那種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漫不經心。
「哥哥，加油。」
就在亞瑟心中感慨的時候，小女孩卻猛然丟出這句話。
「呵呵，是加油跑嗎？」
亞瑟不是神明，他並不曉得小女孩為什麼說這句話。或許是催促他快跑吧。「小妹妹，還沒到嗎？」
「那裡。」
小女孩指著數十米外的一間棚屋說道。
那是一間很乾淨的棚屋。木板雖然有些老舊，但每一塊都刷得乾乾淨淨。不僅如此，木板上刻著太陽、花朵還有跳舞的人兒，有著燦爛笑容的人兒。很明顯，這間屋子的主人並沒有被現實擊垮，仍然保持著樂觀的生活態度。
然而，這間獨特的棚屋前卻站著一群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冒險者。亞瑟同時也發現其中有不少熟面孔。
那群冒險者顯然也看到了亞瑟。當一個死靈法師在一個六階聖殿騎士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後，那位聖殿騎士走了過來，語氣生硬的說道，「元首家族辦事，請勿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