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9醫院爭端
費澤陽說話間,還不住咳嗽了一聲,幸好穿著深色的西裝外套,就算被染了,看不清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如今憑著一股頑強的毅力,在苦苦支撐著,倒下只是時間問題,他一定要在制住顧嫣然,保障費一笑的前提下,才能夠倒下,在之前,他一定不能倒下。
費澤陽使勁咬緊牙關,拚命告誡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就只有幾步之遙了,只要費一笑再成功退幾步,他就撲上去,跟顧嫣然做殊死搏鬥……
顧嫣然目露癡纏,「對,澤陽,她是無關緊要的人,你才是我心中最最最重要的人。」
「澤陽,我想聽你說『我愛你』三個字。」
顧嫣然吃吃地望著費澤陽,分神了,費一笑趁機提足往前跑去,顧不得這舉動,會不會驚動顧嫣然了,因為她發現費澤陽的嘴唇已經開始發紫了,快要堅持不住了。
抵抗,反抗,她要靠自己力所能及,不能夠完全依賴費澤陽。
顧嫣然一驚,忙回頭沖費一笑喊道,「站住。」不過費一笑已經跑出了十幾步了,一時她也拿費一笑沒有辦法。
不過費一笑畢竟不是她的重點關注對象,費澤陽才是,她要等那句話,那句她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話。
「澤陽,我還沒有聽到你說。」
顧嫣然目光淒迷,眼瞳中幽幽然,情真意切。
費澤陽忽然長腿一掃,顧嫣然跌了個趔趄,費澤陽趁機重重地壓上了她,甩掉了她手中的利器。
他趴在顧嫣然身上喘著粗氣,呼吸急促,費一笑匆忙走到費澤陽公文包前,從裡頭找到了手機,打了個電話,通知120前來,也把顧元濤、顧啟華、顧啟然等人都叫了過來,顧嫣然畢竟是顧家的人,做出如此激烈的事情,顧家的人,肯定要給出一個說法,費澤陽的傷,絕對不能白挨。
顧嫣然被費澤陽壓在身上,無法動彈,她掙扎著,費澤陽卻紋絲不動,她吃力地嚷道,「澤陽,你快要壓死我了。」
費澤陽的雙手扯的是她的傷口部分,顧嫣然不痛,才怪。
「澤陽,你不是說愛我嗎?」
顧嫣然還始終在這個問題上打轉,費澤陽薄唇一掀,聲音冷凝,「我有說過嗎?」
顧嫣然神智微微明瞭,「澤陽,你騙我,你喜歡那個小**,對不對?你竟然喜歡她,還為了她騙我。」
「顧嫣然,你醒醒吧,我從來愛的人就笑一個,我剛才順著你的話,無非是不想讓你傷害到她,你以為我這麼有耐心跟你說話,現在這樣壓著你,都讓我噁心。」
費澤陽還真是毒舌,如今他也算是居於上風,再也不想跟顧嫣然虛與委蛇了。
「澤陽,你竟然騙我,我愛你啊……」
顧嫣然低低地哭了起來,張牙舞爪想要掙脫開禁錮,費澤陽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有些明白了自己有氣無力,但是顧嫣然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個失血不少的人,猶如困獸之鬥,費一笑想要撕開自己的衣擺,幫費澤陽的兩隻手臂簡單包紮了下,可是他要禁錮住顧嫣然,肯定要牽扯到傷口。
費一笑恨不得自己撲倒顧嫣然,可惜,如今的她,愁眉苦臉,不停地等著救護車來臨,還有顧家的人快點到,沒由來的陣陣恐慌,讓她心悸。
費澤陽還不忘看了下她那一隻受傷的手臂,「老婆,你自己也包紮下。」他沒有多出的手可以幫忙,唯獨希望她在念著他的時候,不要忘記了自己。
費一笑坐了下來,站著的身體,也胡亂包紮了下自己,眼淚隱忍在眼眶裡,緊緊咬著唇,不讓它墜下來,就怕讓他擔心,如今她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跟寶寶,這樣才不至於讓他擔心。
「老婆?」
顧嫣然似乎被這個詞語刺激到了,雙手不知哪來的氣力,又開始新一輪的掙扎,費一笑忙上前幫忙,一屁股坐到顧嫣然的臉上,再私下一片染滿血跡的布條,塞入顧嫣然的口中,讓她不要這般固執。
顧元濤他們比120來得快,看顧元濤滿頭大汗,就知道他開車開的很快了,顧啟然本想出口訓斥,費澤陽卻在那一刻,昏了過去。
費一笑凝聚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豆大的一粒一粒滾落,晶瑩欲滴,將顧啟然滿腹的牢騷都吞回了肚中。
120來了,一行人忙將受傷的費澤陽扶上車,然後費一笑也跟了進去,顧嫣然被顧啟然那一輛車載去醫院,他明白若是顧嫣然也上那一輛車,說不定還會釀成交通事故。他也沒想到自家女兒的情緒,已經混到這程度了,看來,她傷癒之後,勢必要將她送出國了。不然若是費澤陽要告她,讓她吃牢飯,自己也是無可奈何的,這年頭,證據可是鐵錚錚的事實。
顧嫣然得了精神抑鬱症,還有些神經衰弱的跡象,這陣子看上去還算穩妥,沒想到一犯病,竟然是如此嚴重,連害人匪淺的凶器……小刀,都給派上了用場。
費澤陽失血過多,醫生正在給他輸血,費一笑也臉色蒼白,可是她的血很特殊,是RH陰性血,醫院對於這種血的存量,向來不多,幾乎都是負存貨。
顧元濤唯一慶幸的是自己來了,能夠幫上點忙。
看著自己的血,一點一滴地輸入到費一笑體內,顧元濤覺得心頭被快樂跟痛苦跟交織塞的滿滿的。
先前並沒有驗過DNA,顧元濤在這一刻,終於正視起兩人的兄妹關係,血緣親情,他們是真正的親兄妹。
至少,她的體內多了自己的血,算是兩個人冥冥之中,也有了割不清的牽連吧。
顧元濤跟費一笑躺在同一間病房的兩張床上,他輸了400CC的血,臉色不是很好看。
費一笑閉著眼睛,似乎睡了過去,聽醫生說,她已經有了身孕,看來堂姐的確是太過分了,叔叔應該送堂姐出去,堂姐如今精神有問題,肯定會對費一笑的生活造成莫大的影響,人身攻擊,若是得不到重視,必定會釀成嚴重的後果。
這一點,顧元濤明白,堂姐的瘋狂,因為費澤陽而起,為何偏偏費一笑也要跟著遭殃呢?難道她這一生真的注定命途坎坷嗎?
比起同齡人來說,她受的,已經夠了,為何蒼天還要如此捉弄她?
顧元濤不忍,他覺得此事,最好跟父親已經叔叔盡快商談下,堂姐,一定要送出去。
費澤陽醒來,或許還會有另外一番決定,堂姐的入獄,想必顧家的人,都是不願意看到的,叔叔這下,應該不會包庇堂姐了。
顧元濤躺了半個時辰後,再也躺不住了,他走出病房的時候,醫生說,費一笑一個時辰後,應該會醒來,她手臂上縫了三針,她的毅力頑強的可怕,胎兒沒有受到影響。
顧元濤聽了這話,心頭,不由自主泛起陣陣酸霧,他忍不住眨了下酸澀的眼眸,笑,她是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孩子的傷害了。
所以,她才會如此拚命,如此堅強,護好自己,也護好孩子,畢竟如今孩子跟她是一體的,她無論做什麼,都要做周全的思慮。
如今,他還能夠為她做些什麼呢?她,是不需要自己了吧。唯一能夠做的是,能夠盡量為她的幸福鋪路。
顧元濤找到了顧啟然跟顧啟華,兩個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顧元濤坐到顧啟然的身邊,他身子往後微微仰靠,「叔叔,這事,你打算怎麼辦?」
聲音很平靜,猶如夏日午後的水面,平靜到了蕩不起一絲漣漪。
顧元濤知道跟叔叔以及父親這幫人談話,一定要比他們更加鎮定,不然就佔不到上風,把握不住先機。
「等嫣然醒來再說。」
顧啟然啟口,輕聲道。
顧元濤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個答案,顧嫣然這一次,都危及人命,顧啟然卻能夠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難道他已經胸有成竹,保住顧嫣然。不行不行,只要堂姐還在洛城,笑的安危,就得不到保障,何況如今她已經懷孕了。
她因為意外失去了一次,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拿她冒險。
「叔叔,把堂姐送出國去吧,美國那邊的醫療設備,以及醫生都比這邊的條件優越,何苦讓堂姐繼續留在這個傷心地,苦苦掙扎,忘卻不了過去呢?我認識美國那一邊一個精神科權威的人物,或許能夠對堂姐的病情幫上忙。堂姐如今的病情,若是繼續聽之任之,實在不是個法子。難道叔叔沒想過這一點嗎?」
「上一次,我們也不是沒勸過嫣然出國,她都不惜威脅自殺,我這個做人家父親的,能夠怎樣辦?何況你嬸嬸成天尋死覓活的,後院失火,我也是犯難吶,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元濤,你是知道的,我也是想要嫣然好好的,都是這個費澤陽,把我好好的一個女兒害成了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還成了一個精神病人。費澤陽這一遭進醫院,就當時他的報應,報應他當初始亂終棄,在婚禮上給了嫣然那麼一大遭的難堪。」
顧啟然心有怨言,忿忿不平,一提起費澤陽,整張臉,頓時沉了下來。
顧元濤餘光觸及顧啟然那一張臉,叔叔那一張保養得宜的臉,這些時日,確實是多了些許不容忽略的滄桑,看來,堂姐的病情,叔叔也是有苦難言,嬸嬸那個護短的性子,他也不是不清楚,想必成天跟叔叔鬧,鬧的叔叔也跟著頭痛,狠不下心來做決定。
堂姐是可憐,叔叔處境,也不算好過,可是笑呢?就算把一切都推到了費澤陽的頭上,笑卻是一個無辜的人,她難道就該承受這一切報應嗎?
顧元濤知道應該下一記猛帖,起碼對父親,父親一聲不吭,到底也不是什麼回事,雖說是自家兄弟,不方便插話,以免產生隔駭,但是笑,到底也算是他的女兒,若是爺爺在,肯定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顧元濤想到爺爺,不由是一陣感傷,爺爺去的太快了,很多遺留的問題,都沒有解決,若是自己有爺爺這般的獨斷跟權威,就好辦多了。
「爸爸,叔叔,笑她懷孕了,我知道堂姐值得同情,可是笑呢?她難道就活該受罪嗎?她也是我們顧家的人,我知道只有爺爺當她是,爸爸跟叔叔還未真正接受她。我希望叔叔盡快送堂姐出去,美國那邊精神科權威,我已經聯繫好了,費澤陽,就算你們再恨,他如今是笑腹中骨肉的父親。就算堂姐再吵再鬧,他也不會接受堂姐的。很早之前,早在他在婚禮上離開,叔叔你就該明瞭了,堂姐不清醒,你們兩個怎麼也跟著糊塗呢?」
顧元濤端正了臉色,滿臉的凝重,他知道或許要跟叔叔撕破臉,但是為了笑的安全著想,他顧不上了,叔叔看上去,根本還沒有重視起這事來。叔叔的有恃無恐,是堂姐的病情,精神有問題的人,可以享有特殊的照顧,就算費澤陽想要告,也不容易讓堂姐入獄。
「元濤,她真的有了?」
顧啟華大吃一驚,到底是被顧元濤的話,震住了。
「一個半月了。」
顧元濤認真地回道。
目光炯炯,在顧啟華跟顧啟然身上來回穿梭,「叔叔,堂姐是事情,我也不想插手,但是事關笑,此事據對不容姑息。我手上有費澤陽的手機,我發現他上頭的錄音系統是開著的,所以堂姐威脅他們夫妻的話,一一被記錄了下來。此外,我調查出費澤陽的車禍,也跟堂姐脫不開關係,雖然這事涉及的很深,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找到一點線索,還有,之前費氏危機、洛城鬧得紛紛揚揚的地皮事件,也跟堂姐脫不開關係,笑在我們從英國回來,為何會被綁架,我們回來的時間,連費澤陽都不確定,為何秋澤跟歐陽武月會探聽到具體確切的時間,這跟堂姐也脫離不開關係。堂姐做的那些不為人知的事,就算叔叔想要隱瞞,我也不會放任,不過叔叔若是願意送堂姐去美國治療,這些證據,元濤自然會一一除去。」
對於自家人,顧元濤其實根本就不想用上威脅這麼一招,但是叔叔那種放羊吃草的態度,激怒了他,他也開始口不擇言了,但是他成功地在顧啟然臉上看到了裂痕。
顧啟然起身的時候,淡淡丟下了一句,「我去看下嫣然,元濤,若是爸爸在天上看到你如此有出息,應該會開心吧。」嘲弄的口吻,顧啟然走的時候,步履有些倉促,看得出來,顧元濤這一席話,成功影響到了他,或許此刻的顧啟然,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了。
顧元濤正要轉身,往費一笑的病房而去,顧啟華卻叫住了他,「元濤,坐下,爸爸有事要跟你說。」
「說吧。」
顧元濤並沒有坐下,父親沒有為笑說話,讓他心頭漸生不悅,他也失去了以往的耐性。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就算是兄妹,他也要當個為妹妹著想的好哥哥。
「元濤,爸爸知道你做得很好,有些話,爸爸畢竟不方便說,啟然是我弟弟,幼時溺水,他還救了我一命,爸爸不好做的太絕,從而落下忘恩負義的把柄,你嬸嬸的思想,不如你媽開明,愛鑽牛角尖,爸爸不想兩頭都不是人。我真當她是我的女兒,但是我還沒有把握做一個好爸爸,從小到大,你根本就用不著我操心,又因為紫的緣故,我刻意避開你,我算是一個失敗的爸爸。」
顧啟華一字一句,說的極為艱澀。
「爸爸,我並不想多說什麼,我曾以為爺爺認回了笑,你也會接受她,儘管我多麼不希望承認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這個殘酷的事實。如今,我都接受了,你還卻還在原地踏步,你太讓我失望了。還有,你想要道歉的話,就去跟笑說吧,原不原諒你,我無法幫她決定。不過,我想,她或許不會待見你。你還是回去吧,去看看堂姐,安慰叔叔比較好,這對你來說,倒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顧元濤扭頭走人,扔下顧啟華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走廊上,這個時候的顧啟華,若是顧元濤願意回頭瞅上一眼,就會發現他神色無比的落寞,背影,是無比的寂寥、淒哀。
他走了幾步,還是跟上了顧元濤的步伐,嫣然這一次,的確是太過分了。
費一笑,他是找不到合適的法子,跟她相處,元濤說的話,也太讓人心寒了,他身為人父,根本就沒有狠心至此。
顧元濤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費一笑已經醒來了,她正撐起胳膊,想要爬起,站在門口的顧元濤膽顫心驚,忙大步奔至她床前,阻止她起來。
費一笑納悶,她哪裡料想的到顧元濤思維停滯,陷入了費澤陽結婚前一天,費一笑也是因想要爬下床,而失去了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如今,仿若是情景再現,饒是他是個冷靜的人,心也不由跟著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