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憫不吭一聲,低頭硬往聖明宮裡闖,那守衛怎麼阻攔的住?靈明聽到他聲音已然迎出來了,他故作吃驚道:「嚴憫兄何事如此緊急?快進屋坐了,來人,快快上了茶水來。」
嚴憫將手一揮,怒氣沖沖道:「不必了,你將星憐藏到哪裡去了?你交出了她來,我即刻走人。」
靈明將眉頭一皺,黯然道:「兄弟,你聽了莫要傷心,星憐她……她已墜入斷腸崖下了!」
嚴憫環瞪了兩眼,驀地大笑道:「哈哈哈,靈明兄一向無半句虛言,因何此時卻為了一女子來騙我了?」
靈明怔了一怔,滿面愁容,哀聲道:「兄弟,這等事,我又怎麼會騙你了?」
嚴憫踏上前一步,說道:「你對星憐的愛戀別人不知,卻不見得我也不知?你我兄弟多年,你又有什麼心思能瞞得了我了?自星憐來後你便連日的去黑風山拜訪我,以往你卻哪有這般頻繁的去見我了?你卻是為了見星憐吧?你看星憐的眼神那般柔和,我卻怎能注意不到?」
靈明心裡咯登一下,說道:「我……我……兄弟,你誤會了……」
嚴憫大喝一聲:「住口,那日你在槐樹林中偷看我跟星憐,我明知道是你,只因顧及兄弟情義未將你當場拆穿,卻不想今日你竟做出這等事來?」
靈明臉色慘白,道:「我卻做出何等事了?」
嚴憫眼都紅了,指著靈明說道:「你明知星憐心不在你那裡,便將她騙到白聖山藏了起來,卻又編造謊言來騙我!哼,你快將她交了出來,我不跟你計較,我們也還是兄弟。」
靈明結巴道:「我們是多年的好兄弟,我怎麼會因一個女子便壞了我們的交情?星憐她來白聖山找到了我,說是要去看看千年靈芝。嚴憫兄弟,為兄做事坦蕩,卻也不怕承認了對星憐的一片情意,但她即已鍾情於兄弟,我又怎麼還能有非分之想?但我終究不想違逆她的意願,便帶她到了斷腸崖去。」
嚴憫聽到此,心中驀地難受的很,不詳的預感狂風暴雨般襲來,他眼中不知何時嚼了淚花——靈明一向一言九鼎,他又何嘗不知?而此時此刻卻要他卻怎麼去相信?他突然大叫道:「你騙我,靈明,你騙我,她為何要去看那千年靈芝?」
靈明見他傷心模樣,又想到星憐回到南疆生不如死的狀況,眼圈也不禁紅了,他強忍住淚水,說道:「嚴憫,你跟星憐相處了這些時日,卻沒有問她為何來到這裡的嗎?」
嚴憫雙目含淚,卻不做聲。
靈明說道:「她正是為了采這千年靈芝而來,我帶她到了斷腸崖上,她見了崖邊的千年靈芝,便著了魔一般奮不顧身的去採摘,我一個始料不及,她已墜落到崖下去了。」
此時已有人端了茶水來,那人端著茶水到了嚴憫身旁,說道:「嚴憫教主,請坐下說話吧。」
嚴憫驀地將那人正用雙手小心端著得茶水掀翻,滾燙的茶水濺了那人一臉,瓷壺瓷碗盡皆打碎在地上,那人大叫一聲,雙手捂著臉出門去了。
嚴憫繼而抽出身側長劍,指著靈明,狂笑道:「哈哈,你卻撒這種瞞天大謊來騙我!哈哈,我嚴憫怎是這麼輕易就被你騙過了的?哈哈,哈哈,哈哈……」
靈明鎮定說道:「兄弟,你莫要著急,人死不能復生……」
「住口,誰是你兄弟了?她……她明明是被你藏了起來,哈哈,你還在騙我!我們兄弟自此恩斷義絕,我黑風教早晚也要攻下了你這白聖山,到時,我將你這白聖山掀翻了過來也要找到她!」嚴憫說著,右手一顫,已將綠蔥長劍震為兩截。
綠蔥劍,兄弟情,劍在情在,劍斷情絕。
靈明驚道:「兄弟,星憐她確已不在了!」
嚴憫心情沉重之極,聽了此言憤怒難當,重重揮出一掌,打在靈明胸口,只震得靈明口吐鮮血,他狠狠說道:「莫再叫我兄弟!自此刻起,我黑風教與你白聖教互不往來,勢不兩立!」
靈明聽了此言,傷心之極,一口鮮血又噴湧出來。此時,白聖教眾守衛已將嚴憫重重圍住,眼見得就要動起手來。靈明氣息微弱道:「眾位莫要動手,放我嚴憫兄弟下山去了。」
嚴憫轉身離開,頭也不會,冷冰冰的拋下一句:「莫再叫我兄弟!」而眼淚早已模糊了雙眼,即使是事實,即便內心深處相信靈明言語,卻哪裡有勇氣去面對?他寧可讓自己相信是靈明背信棄義將星憐藏了起來,總勝過香消玉損,永世不見!即使是兄弟情義斷絕,也可破鏡重圓,人去樓空卻也總勝過人鬼殊途!
當眼淚如暴雨般傾瀉下來,任瀑布般的淚水沖刷著臉上麻木的肌膚,卻何曾想過,暗中無人處,自己原也是這般軟弱,忘記了已有多少年未嘗過眼淚的滋味,而原來,眼淚卻也一直在積攢著,只等這一刻,噴薄而出。酒未盡,人爛醉,只與酒罈為伴。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時光總是黯淡過去,但凡黑風教惹是生非,白聖教能忍則忍,不能忍時卻也並不大作聲張。而嚴憫整日的與酒為伴,雖屢屢放出大舉進攻白聖山的謠言,卻也並無行動。轉眼六年過去,卻也相對無事。
辰細細聽完靈明一席話,歎道:「可惜,可惜,靈明兄,你難道不知,其實嚴憫早已相信了你的話了,他卻是不敢相信星憐已死的事實,與你鬧翻也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靈明搖頭道:「唉,只是我那些話卻總是欺騙他的,他即使是信了,我心中卻也是不平。」
辰說道:「你騙他卻是為了他好,只是,這事真也難以說清的很!事已至此,卻只能順其自然了。」
靈明歎息不語,走到黃遵身旁,伸手解開他穴道,說道:「你與黑風教勾結,有何陰謀,你說得仔細了,我免去你皮肉之苦。」
黃遵深知教中殘毒手段,早已面色慘白,屁滾尿流,他跪倒在地,將事情仔仔細細說來。
靈明吩咐了教中眾人各項事宜,命人各方勞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