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清語調平緩雖是輕描淡寫,穎卻聽得心驚動魄。只憑空想想他們順著山崖滑下得情景,便不禁寒毛倒豎。
雨清繼續說道:「從此,我們隱居在石洞裡,白日便在石洞裡下棋、習練那書中武功,夜間便到白聖教中去找來次日的食物,也倒算得是無憂無慮。只是時間久了,卻不再如此。」
穎聽得入神,瞪著亮晶晶的兩眼,不吭一聲,雨清頓一頓,繼而說道:「我按照書中記載,循序漸進,一年以後,已習得那書中五部分法門,而血煞悟性不高,苦苦練了一年,卻一無所獲,眼見得我武功越來越高,那時我自石洞躍上幾百丈高的山崖去已毫不費力,而血煞卻依舊還吃力的很。」
穎驚道:「你躍上幾百丈高的山崖也毫不費力,豈不成了神仙?」
雨清歎道:「也難怪江湖中人對這本書趨之若鶩,我自得了這本書以後便對它愛不釋手,武功漸進了,更如著了魔一般的想盡快將其中法門盡數學會了,那一陣我跟血煞專心鑽研武功,我們一同習練,他卻怎麼也不得法,竟是白白耗費了兩年時光,而那時,我早已將其中法門習練得全了。」
穎說道:「前輩聰明的很,便練得快,血煞太也愚笨莫說是兩年恐怕便是用上十年也練不成的。」他痛恨血煞傷了辰,是以如此說。
雨清說道:「血煞這人倒也算不得愚笨,但也不知為何,卻總是習練不成。到得第三年時,我便離開了那石洞,臨行時將那本書的一部分練功法門留給了他。那時江湖已平靜了許多,但我那時已然厭倦了江湖生活,我便四處遊山玩水,精研琴藝書法,倒也逍遙自在,又過了兩年,我懷念跟血煞一起下棋練功的時光,便又回到了白聖山來,卻見到了慘不忍睹的一幕。」
穎說道:「是血煞傷人了嗎?」
雨清說道:「穎,你可真機靈的很,竟跟我那徒兒一樣聰明,只是她雖然聰明伶俐,卻也只能練成一部分,唉,這到底是何原因,我卻捉摸不透。」他將話題岔開一瞬,道:「那日我上了山來,正遇見白聖山上眾人焚燒被血煞咬傷了的教人。我找了他們聖主詳細詢問才得知是山中出了一隻怪物,那怪物只在夜間出沒,見人就咬,莫說人拳腳加在他身上全無用處,就連刀劍砍在他身上他也似不痛不癢一般。而被那怪物咬傷之人,初時全身僵麻沒有力氣,過得一個多時辰便重又回復力氣,卻也迷失了本性,變成了那怪物一類,到處咬人。」
穎驚道:「辰被血煞咬傷了,他……他……」她臉色變得煞白,妙目含淚,已然說不下去。
雨清笑道:「原來他叫辰啊,他倒是有福氣的很。呵呵,我都說過他沒事了,你不要再驚慌了,我已給他服了藥,等他醒來便跟常人無異,不會變成怪物的,我若再晚來一刻,他便沒得救了。」
穎破涕為笑,道:「你若再晚來一會,我的脖子都要被血煞咬斷了。」
雨清道:「唉,這卻全是我的錯,只怪我明知他練不成還將那部分練功法門留給了他,他練功不得法,卻又強行習練,竟入了魔道,變成了見不得陽光只能於夜間出沒的不生不死的怪物。那夜我找到了他,將他制住,卻不忍心殺他,若不是他帶我到斷腸崖中,我又怎能逃得了江湖人眾的追殺,我這條命,卻是他救得。」
穎說道:「就算他不帶你到那石洞中,你找個人跡罕至的深山藏了起來,也未必有人能找到你,他這可算不得救了你。」
雨清歎口氣道:「我讓他立下誓言,從此不得再傷害一人,若違背了誓言,我便不再饒他。」
穎搖頭道:「你太信任他了,他卻違背了誓言了。」
雨清說道:「這可不是他頭一次違背誓言,此次可是第三次了,我又怎忍心殺他?前兩次我都已饒過了他,這也不能全怪他,錯之根源卻全在我,唉……他已然成了嗜血如命的畜生!他此次再犯想來必定是以為我此時已不再人間了,豈知我自習練了那些武功後,已然逃出天命,長生不老了。」
此時,卻聽辰輕叫一聲,已醒轉過來。
穎不勝驚喜,輕輕扶起辰,歡喜道:「你可醒了。」
辰笑道:「在這荒郊野嶺睡上一覺倒也舒服的很。多謝前輩相救。」他一經轉醒,說話竟中氣十足,說完話,便已站起身來。
雨清說道:「翎翔是你何人?」
辰詫異道:「晚輩並不識得此人。」話音剛落,卻覺一股匪夷所思的極大力道向自己面門襲來,他來不及多想,雙掌灌足了十成功力齊齊拍出,同時身子迅速向後飄出去。而辰雙掌打出後徒覺向自己襲來的強大力道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雙掌打出的集平生精華的力道也已如石沉大海般不知去了哪裡。他身子向後飛出尚不足一丈,後背卻似撞在一張柔韌之極的巨網之上,他大驚失色,身子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息托了起來,他身子只被拖著拔高了三丈,方才落下,他吃驚之下,腳下卻也站得穩妥。
落地時,辰已面色慘白。而雨清,神色淡然,自始至終,只是微笑站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