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初見到穎時,歡喜無限,全副苦悶竟也暫時拋卻了。穎問起雪時,辰登時哀思如潮,他哀聲道:「雪姑娘為救我性命已墜下深崖了,我下了崖來,卻找她不到。」
辰說到此,心裡卻別有一番難言滋味,他神色黯淡,聲音也不覺間沙啞了。
穎聽了此言,眼淚再也止不住,斷線珠子般墜落下來.
辰拂袖幫穎擦擦眼淚,說道:「你莫要傷心,我尋遍崖下,並沒有發現她屍……她……她身體,或許她此時平安無事。」他說到此,卻眼澀的厲害,強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嚼在眼裡,讓寒風吹的干了。
穎低低嗚咽,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去,「啪嗒」「啪嗒」掉在地面乾枯樹葉上,哭道眼睛紅腫了,方漸漸止歇,她聲音顫抖道:「爹爹遭人所害才不久,雪妹妹又遇難了。」
辰見了穎嬌弱模樣,心生愛憐,說道:「穎,你不要傷心了。雪姑娘不會有事的。」
穎抹把眼淚,說道:「辰,我們一定要找出了那害爹爹的兇手來,他害死了爹爹,還連累了雪妹妹。」
辰堅定說道:「我定要找到了他,無鋒師兄卻也算是被他陰謀害死的。」
穎吃驚道:「無鋒將軍他,他死了嗎?」
辰狠狠說道:「師兄是被軒所殺,但若非那人設計陷害我們,軒自然也不會跟我們動手,軒殺死師兄,這仇固然是要算在他頭上,但那暗使陰謀之人也決計逃脫不了干係。那人害死城主,又間接害死無鋒師兄和雪姑娘,還害得我跟師兄身負惡名,如此小人可謂窮凶極惡之至,陰險狡詐之極。」
「是啊,那人太也陰險,我們三兄弟跟辰兄弟跟他勢不兩立。」說話的正是南江牛,他們此時去而復返,站到了辰和穎身邊。
辰說道:「三位大哥仁義之極,但小弟雖然武功低微,但自己的仇還是要自己來報,三位大哥若要幫忙反而是瞧不起兄弟了。」他知道那「奸人」厲害的很,是以說此話,意在不要南江三友捲入這不明不白的紛爭中來,而三人雖是俠義胸懷,脾氣卻頑劣古怪,唯恐跟他們名言了他們反而會責怪辰瞧不起他們。
南江鼠笑道:「是啊,是啊,辰兄弟是男子漢大丈夫,自己的仇當然要自己報了,我們三兄弟通情達理,自然不會去多管這等閒事。」
辰說道:「江湖中人都道南江三友德高望重,義薄雲天,如今看來,當真如此。」
南江三友同時正色說道:「那是,那是。」
穎見了三人滑稽模樣,終於破涕為笑,說道:「三位前輩都是嫉惡如仇之人,那人如此作惡多端,三位行俠仗義的前輩怎麼會袖手旁觀?」
三人恍然大悟,說道:「對,對,對,我們怎麼能坐視不理,辰兄弟,你莫要說了,我等嫉惡如仇,我們南江三友跟那陰險小人勢不兩立。」
辰無可奈何,向穎望去,只見她偷偷做個鬼臉便轉過頭去。辰心想:她怕我孤軍奮戰便故意拉攏了南江三友來幫我,她自是出於對我的關心,她卻哪裡知道那人的厲害了?這恐怕是要害了他們。
辰正想著,只見山上一條白影飛了過來,「砰」的一聲落在在地上,原來是一個身著白衣的人自山上跌落下來了,他正落在辰腳邊。那人身子重重砸在地上,塵土飛揚處,五人都甚感吃驚,穎只嚇得叫出聲來。
那人身子方落地,便一個跟頭翻了起來,便好像是被彈了起來。只見他三十多歲年紀,面色微黑,嘴邊鮮血流出,胸前已受了多處傷,鮮血猶自流個不停,而握劍的右手已然滿是鮮血。他躍起後便是橫劍在胸,佈滿血絲的雙眼左右環視。
辰說道:「兄台傷的不輕,你快快坐了下來,我為你療傷。」說著已走向前去。
那人驀地探出長劍,直指辰胸口,兩眼充滿敵意,說道:「你莫要靠近我。」說著話長劍橫掃,劍尖自辰胸前二尺遠處劃過,隨即便向後退去,手中長劍顫抖不已。
南江牛見狀甚是氣憤,說道:「你這人真也不識好歹,辰兄弟,我們莫要管他。」
南江鼠附和道:「就是,這人不識好人心,死有餘辜。」
穎站在辰左側,伸出小手拉拉辰衣袖,說道:「這人傷的如此可憐,你快救救他吧。」
辰柔聲道:「原當如此。」說這話時,已向那人走去,方走出兩步,卻覺頭頂風聲四起,十二名白衣男子已紛紛自山上飄落了下來,似是在同一時刻抽出清一色的長劍,將穎等六人圍在垓心。十二柄冰冷長劍反射刺眼的白光,直令穎睜不開眼,穎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吃驚不小,輕呼一聲,躲到辰背後去了。
南江三友即感吃驚又覺有趣,在此凶險時刻卻全無驚恐。
只聽一名白衣男子說道:「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逃命去吧!」聲音甚是冰冷高傲。
南江牛笑道:「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身負重傷之人成何體統?我們南江三友行俠仗義,仁慈胸懷,見了此等不仁不義事怎能不理?」
南江虎說道:「你們拿明晃晃的長劍指著我們,對我們太也無禮,你們給我陪個不是,我放你們逃命去吧。」
那白衣男子冷笑道:「這是我們教內之事,與外人無關。若幾位再不讓開,就莫要怪我們劍下不留活口!」
南江虎學著他口音說道:「若你們再不滾蛋就莫要怪我掌下不留活口!」
那身受重傷之人此時方說道:「都怪我用人不當,有眼無珠,竟將你們看走了眼,我靈明卻沒這麼容易便死在你們這群亂臣賊子手裡。」說完,縱身而出,長劍已刺向一名白衣人。他雖身負重傷,說話聲音卻依舊爽朗,身法卻也依然快的很。他長劍去的好快,便如一條靈蛇一般刺向那白衣男子,那人反應稍慢了片刻,揮劍擋時,那人的劍已刺到了他胸口,他急忙俯身閃避,雖避開了胸口要害,長劍卻刺穿了他肩膀,他疼的大叫一聲,那人不將長劍抽出卻順勢向下劈下,將他一條臂膀硬生生劈了下來,那人大呼一聲,痛得暈倒在地。
辰心想:原來他叫靈明,卻不知為何遭這些人追殺?
此時另外十一名白衣人已紛紛揮劍向他刺去。他們十一人在不足三丈見方之處同時出劍,卻並無絲毫紊亂。他們有的飛身而起,刺向靈明頭部和脖頸,有的欺身到那人近前去刺他胸口和後背,有的突然躺倒在地上,腳跟支地,自地上向那人滑過去,刺靈明下盤。每人每劍都刺向靈明身上不同方位,顯然是早已訓練嫻熟的厲害劍陣。
靈明週身要害盡數被劍氣籠罩,他狂笑一聲,笑聲淒厲,卻充滿絕望。他知道這劍陣厲害,遠非自己所能破解,他奮力將手中長劍橫掃而出,欲做這垂死掙扎。
於這千鈞一髮之時,辰一個箭步躍到那人近前,揮動青龍寶劍,震開刺向那人的幾柄長劍,於此同時,慘呼聲中,已有三人倒在地上——南江三友也已同時出手。
倒在地上的那三人,一個面色蒼白,臉上便如罩了一層嚴霜一般,已然一命嗚呼了,自是被南江鼠的寒冰掌力所傷;一個前胸中掌,傷口處皮肉焦黑,便如火燒一般,是被南江虎的極熱掌力所傷;另一個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全身僵直,身上並無一處傷痕。
靈明死裡逃生,精神大振,長劍再次揮出,已刺死一名白衣人。南江三友掌擊手抓,下手狠辣之極,只一合,又有三人倒在地上。那十幾人劍陣固然厲害,但他們個人武功卻平常的緊,如今十二人中只剩四人,而敵方卻有五人。
南江三友殺的性起,欲要再出手傷人,辰忙阻攔道:「三位大哥俠義胸懷,莫要多傷無辜!」
南江三友方才興高采烈的停下手來,站立在一旁。五人卻將那四人圍在了中間。穎已退到五六丈遠處,對這血腥打鬥場面既感好奇,又感驚懼。
那四人雖經歷頗多但見了倒在地上的八名同伴中七人的慘死之狀也俱都嚇得臉色蒼白。其中一人手中長劍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世人愛生惡死,臨死之極,又怎容得他們不心生恐懼?
靈明劍尖指著中間那白衣人厲聲說道:「立陽,我待你不薄,你何以背叛於我?」
立陽長劍當胸,朗朗說道:「我十二劍士生則同生,死則共死,你帶我自是不薄,我平生感激,但我卻更不能違背了我的十一名兄弟。這條命,還給了你便是!」說罷,揮劍割斷喉嚨,氣窒而死。
辰暗自歎息道:愛憎分明,好漢子!
靈明見狀,劍尖微顫,歎息道:「我並無殺你之心,你又何苦如此?」他轉而將劍尖指向另外三人,凌然說道:「敖廣、舞崖、惠天你們卻為何背叛於我?」
敖廣顫聲說道:「普修護法他……他囚禁了我們家人,逼迫我們行刺聖主,我們是逼不得已,聖主饒命,聖主饒命!」說著,跪了下去,舞崖和惠天也跟著跪下,磕頭求饒。
辰心想:這三人全無一點骨氣,這般不是男兒所為。
靈明冷冷說道:「依照教規,你三人該當如何?」